第3章，回忆2

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卫柏雨踏着周五的晚霞回来了。

对，他回来了，回的还是苏楠的家！

可能是他家离车站近吧，他那么远赶回来肯定是饿了，等卫柏雨吃完晚饭肯定就会走的。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卫柏雨躺在他床上。

被卫柏雨抱在怀里的苏楠就很无语，被抱着不说还得听他唠唠叨叨，他不知道卫柏雨话咋那么多，有什么办法能让这讨厌鬼不说话吗？

听着卫柏雨讲他的新学校遇到的新事物，苏楠不知不觉便被吸引了，他觉得很有趣。

而且卫柏雨的声音很好听，硬要苏楠形容的话，那就像春天里的风，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表叔，你能不抱着我睡觉吗，我觉得不舒服！”

“怎么个不舒服法，说出来让表叔舒服舒服。”

“……”

“哎呀，小楠楠又生气啦，又不说话啦！表叔走了你习惯不，有没有想表叔，表叔可想你了呢！让表叔抱抱怎么了。”

“……”让你抱，你能闭嘴吗你？

卫柏言一直赖到第二天吃完午饭才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点名要苏楠送他到马路上，苏楠就只好木着脸走在他后面。

“给，拿着买糖吃，叔走了哈！”

看着手里的十块钱巨款，苏楠想果然出去上学了就不一样，卫柏雨一个星期生活费应该挺多的吧，毕竟他一天零花钱才五毛呢，啧啧啧！

上天像是听到了苏楠的请求，卫柏在第二个周五虽然照常回了苏楠家。

可是今天的卫柏雨不一样了，他除了喊人以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多余的话。

苏楠听着卫柏雨奇怪的嗓音想，他应该是感冒了，幸好最近降温他听了妈妈的话多加了衣服。

不然感冒了怕就会像卫柏雨说话那样难听，像鸭子叫一样，而且看他说话还挺费劲儿的，哈哈哈......

今晚的卫柏雨依旧把苏楠当抱枕搂在怀里，不过他终于没有像上次那样一直说个不停。

相比对高中校园生活的好奇和憧憬，苏楠依旧更喜欢安静。

不过苏楠想卫柏雨感冒得真是及时，希望从此以后每次卫柏雨放假回家他都能感冒，谁叫卫柏雨话总是那么多。

对别人挺正常的，唯独对着他就不停逼逼赖赖，这下终于哑火了吧，哈哈哈哈......

这次卫柏雨依然是等第二天守着苏楠写完作业，吃过午饭再走的，走时他没有再开口说多余的话，但是他依然给苏楠塞了钱。

这次是一张二十的，这是苏楠少有的觉得高兴地事情。

如果卫柏雨每次回来都这样安静，他也可以看在零花钱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接受他抱着自己睡觉。

后来卫柏雨没有再每周回来，而是隔一周回来一次。

苏楠也从爸妈聊天的口中知道，原来卫柏雨不是感冒了，他是长大了，这叫变声期，以后自己长大也会经历变声期。

哈哈，可是这变声期也太搞笑了，卫柏雨难道就是因为这难听的声音才不敢回来的吧！

哈哈哈......

“表叔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你以前不是可爱说话了么!你跟我讲讲你学校的事情呗。”

“你想...”

“噗哈哈哈哈哈......”

“......”

卫柏雨刚说了两个字苏楠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终于像国歌里唱的那样，奴隶站起来了，他终于可以报鬼故事的仇了，他也有制服卫柏雨这一天，哈哈哈哈!

再后来不管苏楠再怎么逗，卫柏雨都不肯再说话了，但卫柏雨依然保持着隔周回来一次的频率。

每次回来都先到苏楠家，待到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再离开，离开的时候总是会塞钱给苏楠，有时是十块有时是二十块。

卫柏雨塞钱的次数多了苏楠爸妈自然也就知道了。

苏父苏母想着卫柏雨还是个孩子，拿什么钱给苏楠呢，怎么也不肯要他的钱。还要追问他以前给了他多少，要把钱还给他。

可卫柏雨说这是自己节省下来给侄子的零花钱，没有给过他多少。

有时怕苏父苏母看见就私下偷偷塞给苏楠，看阻止不了他塞钱给苏楠，苏父苏母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叮嘱苏楠不要接受卫柏雨给的零花钱。可年幼的苏楠又怎么可能听他们的话呢。

就这样过了一学期，也不知是因为卫柏雨变声期的缘故，还是卫柏雨零花钱给得多的缘故，倒是让他和苏楠的感情渐渐好了起来。

苏楠性格内向，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卫柏雨也勉强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朋友，有时候苏楠不经感慨，这表叔还是挺不错的！

新学期后，卫柏雨回来的次数就变成了一个月一次，但苏楠也习惯了被他抱着睡。

尤其是天气寒冷的时候，卫柏雨身上总是暖乎乎的，苏楠从最初的被迫抱着，变成了主动贴人家怀里。

卫柏雨依然是辅导完苏楠写作业后吃过午饭就回家，离开的时候看着笑眯眯的苏楠便习惯性的悄悄掏出钱塞到他地包里，还叮嘱他不要告诉父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卫柏雨回来的次数就变得没有规律起来，这让好不容易习惯的苏楠又开始变得不习惯了。

舅公说柏雨所在的班级是学校的实验班，是那所学校里最好的班，学习压力可大了，所以不能经常往家里跑了。

后来关于卫柏雨的消息只能从大人们聊天内容里偶然了解到，但也无非就是什么什么比赛得奖了，哪次考试又是第一啦......

然后就是感叹卫柏雨多么的聪明听话省心，自己的孩子巴拉巴拉……

然后自己的孩子就得遭殃……

这些夸卫柏雨的话苏楠从小听到大，都听麻木了，每次夸完卫柏雨，接着便是他的批斗大会。

因为不管苏楠怎么努力，就算之前有卫柏雨辅导，他的成绩也总是在中上游水平飘着，降不下来但也涨不上去，不可思议的就一直这么稳定！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卫柏雨连放寒暑假也不回来了，苏楠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卫柏雨了，久到感觉已经忘了卫柏雨究竟长啥样了！

这话豪不夸张，因为六年级上学期的某一个周五放学。

走在路上的苏楠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声音很陌生但是很好听，就像是随风飘荡的蒲公英飘进耳朵里一样，苏楠突然觉得耳朵好痒……

“楠楠，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表叔了吧？”

面前的人非常的高，就像是风雨中的一把伞。

五官依然是那么的美丽立体，熟悉中带着点陌生，夕阳的光辉在他背后晃得苏楠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眼里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苏楠伸手手挡住眼前的光，一切似乎都像是当初第一天去上小学的早晨，但这人咋就变得这么高了呢？

“怎么看到表叔还哭了呢？就这么想我啊？”

“……”

苏楠虽然不想理卫柏雨，却忍不住想，经历过变声期的人声音都会像卫柏雨这样好听吗，真是怪令人羡慕的！

今晚的苏楠觉得卫柏雨有点奇怪，吃过晚饭他居然要走，不管谁留他都坚持要先回家。

“我明天早上再过来给楠楠辅导作业，今晚真的还有其他事，得先回趟家！”

“有啥事不能明天再处理啊？”

“哥，我真得回去，趁天没黑我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哎，这孩子，着急忙慌的！”

苏楠觉得卫柏雨真的越来越奇怪了。

以前的卫柏雨总是想方设法对他摸摸抱抱，现在卫柏雨不仅不跟他睡觉了，还跟自己时刻保持着距离。

苏楠问他问题离得稍微近点都能吓得他退一大步。以前总爱贴着自己，要抱着自己睡，现在扭捏成这样，这人到底啥毛病啊……

卫柏雨这奇怪的毛病一直坚持到他高考，考完后他没像其他高考生那样留在家里休息。

舅公说他去了她姐姐工作的地方，说是去散散心减减压力，顺便兼职挣点零花钱。

后来听说卫柏雨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南城市的一所重点大学，直到卫柏雨入学苏楠也没有机会当面恭喜他。

苏楠已经很久没见过卫柏雨了！

他想，他应该是失去卫柏雨这个朋友了，毕竟他们两个不是同龄人，卫柏雨还是他的长辈，他们也做不成朋友，可能也只有他一厢情愿的把卫柏雨当成朋友。

之前卫柏雨可能是看自己小，这小孩也挺有趣的，没事就总爱逗着玩一下；现在自己大了发现不如小时候有趣，肯定就疏远了，这也没什么的不是吗？

苏楠升了初中，他成绩本来就一直在中等水平，也没时间用来悲叹自己逝去的友情，他得花更多时间来学习。

他本来就是个内向文静的人，他喜爱独处，喜欢自己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这样自己会更舒服。

在学校里他跟所有人都处得平平淡淡，没有同龄男生之间的那种铁哥们友情。

卫柏雨对苏楠来说是个意外，他不管不顾的挤入苏楠的生活，在苏楠的人生里指手画脚一番，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让苏楠模糊的以为自己自己也拥有了其他男生之间那种哥们儿，其实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是哥们呢，长辈就只是长辈而已！

上大学后的卫柏雨虽然不怎么回来了，但家族圈里永远不缺乏他的事迹；卫柏雨就像一座大山般压得苏楠喘不过气，总是被拿来做比较的苏楠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搞学习。

不过卫柏雨有病是真的有病，你说他疏远你吧，他却做足了长辈面子。

每次生日他都还记得给你寄礼物、写小卡片……

等苏楠初二的时候，卫柏雨又不知道害了啥其他毛病，他只要假期达到三天就雷打不动的回家。

大家都知道像清明端午中秋这样的假期，那么就会有家族内部聚餐；像五一国庆这样的小长假便是约定成俗的走各种婚宴寿宴。

好家伙，卫柏雨怕真不是读书读出什么大病了，以前不管家族内部聚餐还是参加各种宴席，苏楠只要负责安静低调的吃饭就是。

现在卫柏雨一回来，不管什么场合，大家先是对着他一顿花式猛夸，接着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年龄小的，被逮着就是一顿数落！

数落就算了，最难熬的是卫柏雨看到他总会想方设法贴上来，逮着就跟他各种聊，吃饭还得给他各种夹菜。

苏楠夹不到的他给夹，苏楠挑食的他给夹，苏楠觉得好吃的他给夹，好家伙，连他觉得好吃的也给夹……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盘子，听着耳边长辈们打趣的话；苏楠真的好想劝卫柏雨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这怕不是终日搞学习终于把自己搞出毛病了，再拖下怕去就没得救了……

但不管卫柏雨怎么缠着苏楠，卫柏雨始终没有在苏楠家留过宿。

现在苏楠一到放小长假就害怕，现在的卫柏雨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当初给他讲的鬼故事还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卫柏雨所以又联想到了他之前讲过的鬼故事，从而导致苏楠继小学尿床后初中又尿床了！

原先以为鬼故事是他一生中的阴影，实际上卫柏雨才是真正不散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