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度恶和尚

林思琪的母亲何心琪，海外鹰岛岛主何天问的独女，她有个比她小十岁的弟弟，何不归，如今的鹰岛岛主。林思琪便是由他照顾长大，管他叫舅舅。

林思琪的名字也是何不归起的，随父姓，思母。

传说何不归钟情何心琪，却求而不得。何不归武功极高，为人不拘小节。当年沈惊风与他并称武林双侠。

方倚楼说：“脸长得比他们好的武功没他高，武功比他们高的脸不如他们长得好，对不对？”

郭古道摇头：“江湖上当时没人比他们功夫好，也没人跟他们比长相。”

方倚楼莞尔，“不错，不错。”混江湖即有个混字便是要通人情明事故的，拆台的行为确实要不得。

林思琪八岁随舅舅到中原住在沈府，她粉雕玉琢的容貌让沈惊风惊为天人，当时便向何不归求取她为妻。

沈惊风当时已是年近而立。

何不归见他志诚，便与他约法三章，做得到就把林思琪许配给他。

娶妻前不得近女色，不得纳妾，不得有红颜知己。

林思琪十六岁貌美动天下，沈王爷不远万里跨海迎亲，婚后举案齐眉，一时佳话

方倚楼手指拿着茶盏，说：“花好月圆。”

和尚说：“阿弥陀佛。”

方倚楼接着说：“故事好听，却算不上有趣。”

和尚说：“阿弥陀佛。”

方倚楼帮他说：“和尚说，我说的对。”

和尚：“善哉善哉。”

江湖里的人，可以没钱，可以没命，却不可以没脸，郭古道是个江湖人，他既然要说故事肯定不会说一个无趣的故事，让自己没脸。

他压低声音道：“沈夫人花圃的老园丁告诉我，沈夫人三十年没见过他舅舅一面，也没有亲子，孤身一人很是可怜。”

方倚楼点头大叫：“沈夫人无亲子，啊哈，这就有趣了！”

和尚摇头说：“不好不好，有可怜人不好。不过沈夫人为什么不见她舅舅?”

郭古道神秘的笑道：“那园丁说沈夫人进沈家时因为晕船，一直昏迷不醒，是沈王爷抱进家门。而沈夫人这位舅舅的鹰岛岛主夫人，原来是她的贴身丫鬟，其貌不扬。”

和尚说：“阿弥陀佛。”

郭古道将壶中的茶喝净，道：“我是喝醉了说的胡话，故事就是故事，当不得真的。”

方倚楼说：“浓茶本就醉人。郭兄的故事果然精彩！”

郭古道掂掂茶壶，干干净净。摸摸肚皮，咕嘟咕嘟。他只好说：“茶虽好灌个水饱，到底骗不了五脏庙。故事讲完了，方老板满意就好，我也要去找地方吃饭去了。”

方倚楼站起来送他：“感谢郭兄的故事，郭兄慢走，以后一个月不收茶钱。”

他足尖轻点往三楼而去。

有间茶楼的第二大景观，就是没有楼梯。

至于第一，第一当然是方老板本人。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方倚楼的卧房。人进了房间就要关上房门，倘若门外站着人呢？自然是要招呼人进来坐坐的。

方倚楼要关闭的门外，就站着个人，一个和尚，但他并不想招呼他进去坐坐，于是他只好双手拦着门，维持一个要关门的动作。

他问：“大师，茶喝了，故事也听了。”何不走？

度人难度已，不如度恶。

这段时间，这句狗屁不通的话快把他耳朵磨出茧子了。

这句佛不佛道不道的偈子，方倚楼起初以为它和所有佛家机锋一样云山雾罩难明其意，不是他学识浅薄而是佛法玄奥。

后来沙漠悍匪胡四娘告诉他，这句话说的是度恶和尚的成名事迹，根本不是什么偈子！有恶僧度人度己，一人一把方便连环铲，铲重一百八十斤，合击之术高明无比。曾血洗巫山镇，灭大侠托云手张芳全家，逍遥近十年无人能敌。两人杀人全凭心情为所欲为，手下从不留活口。三个月前度恶和尚追到大漠，将两人擒回五台山，在寺中种菜浇园悔过念佛。此后，手持一串佛珠，路见不平便拔刀，恶人见之胆寒，世人送他法号度恶。

所以，他完全有理由不待见这穷和尚不是吗？何况他在这里喝了很多次茶，一个大子儿也没掏过！

和尚长的不招人厌，相反他长得英俊高大，粗眉大眼一身正气，若是侠客一定会得一个玉面郎君之类的名头。偏偏他是个和尚，一个英俊的和尚，一个佛法不见得高深武艺却很高深的和尚。

方倚楼不想跟他有往来。

楚留香，陆小凤，花满楼，这些人的事迹告诉他，长的好看的人总有收拾不完的麻烦，他穿越以来的麻烦很多了，不想再招惹一个看起来就是麻烦，而且喜欢管闲事惹麻烦的和尚。

和尚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好大家业又乐善好施，即舍了茶何不再舍一顿斋饭与贫僧?”

方倚楼摇头道：“和尚，秦淮河上遍地红粉骷髅等你去修行度化。我这里有酒有肉不招待方外之人。”

和尚摇头：“佛度有缘人，贫僧与你有缘。沈府百年望族，强高户深，施主要潜入，贫僧愿做护法金刚。”

方倚楼怒道：“和尚胡言乱语！谁要潜入沈府?我不是菩萨不要你这怒目金刚，快走快走！”双臂使力便要关门。

和尚不紧不慢的说：“林家百尺玉，方换一把金。”

方倚楼愣住，打量他半晌，说：“烟花之地逗留的野和尚，果然不是正经人。”

和尚也看他：“万花丛中的独舞的玉蝴蝶，却是个干净人。”

方倚楼手离开房门，“度恶大师，哪里差一顿饭?何必多纠缠?”

和尚单手手掐佛珠施礼道：“施主若是个和尚，跟我一样被人逼到烟花柳巷中无处可去，只有一间茶楼可以吃一碗干净的饭菜，施主不见得比和尚做的好。”

方倚楼坐到了桌旁，说：“逼度恶和尚入秦淮河，竟有人能想到能做到，妙，妙，妙！”

和尚不言语，吃起饭菜。

方倚楼问：“你被人逼着出不来秦淮河，如何跟我去沈府?”

和尚却说：“晚上偷偷去，偷偷回。”

方倚楼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和尚点头，“所以偶尔打一打也没人怀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