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日常

暮云辰搬去潇湘夜雨，已有一段时日了。

在沈辞风眼皮子底下，他每日除了非常用功地修炼，几乎也没什么可干的。

天天练功！白天练，晚上练，人都要无聊到长草了。

暮云辰向来就不是个闲得住的人。

某日，他暗戳戳地和系统琢磨起来。

“系统系统，你说，是不是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啊？”

[叮，宿主是的哦~我听其他系统们都是这样说的~]

“那就好办了，是时候展示我暮大厨真正的手艺了，我一定让沈辞风吃了我的菜后，吃了还想吃……”暮云辰闻言，双手叉腰，自信非凡。

……

于是，暮云辰铁了心是要让沈辞风尝尝他的手艺。虽然说沈辞风他早已辟谷许久，但奈何不了穆寒一腔热情，只得屈服。

打那以后，暮云辰便开始了他这“宏伟”的计划。

“师尊师尊，快尝尝这道油焖落苏……”

“还有这个芦菔烧肉……”

“对，还有这个清蒸黎祁，我的拿手好菜。”

“……”

一个寻常午后，暮云辰特地到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虽说卖相有些不堪入目，但他自认味道或许还行。

不一会儿，沈辞风的碗里已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沈辞风却迟迟未动筷，视线有意无意地往对方脸上落。

心里早已有了比较。

眼前这人同穆寒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若说此时是穆寒的话，他是断然不敢这样毫无顾忌地往自己碗里夹菜的。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沈辞风早已断定眼前之人并非是他的徒弟穆寒了。

兴许，宗门大会之后，这个壳子里早已换了人。真正的穆寒，他的徒儿，已然是被夺舍了。

“那他此时又在哪儿呢？是否还能在人世寻到他一抹残魂？”沈辞风不敢再往下深想，不禁黯然。

“师尊？师尊？”

暮云辰叫了沈辞风几声，对方却仍旧在出神，他便抬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何事？”沈辞风望着那只拉着自己衣衫的手，神色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把衣袖抽了回来，淡漠回应。

“师尊你在想什么呢？发什么呆呀？”

“……”

“快吃快吃，不然待会儿就凉了……”暮云辰托腮看着沈辞风，眸子里尽是希冀。

望着他期待的眼神，沈辞风纵然心有抵触，但终归还是妥协，便抬手夹了块黑乎乎的落苏。

“……”这种味道真的难以形容。

沈辞风强压下喉间的不适，强行将它吞了下去，神色如常。

看着沈辞风面色不变，暮云辰很想知道究竟合不合他的胃口，便凑到了对方身前，笑着开口:“师尊怎么样？好吃吗？”

“嗯，尚可。”

沈辞风没去看他，不露声色地喝了一口茶。

“真的吗？我尝尝。”暮云辰原以为他做的菜确实还可以，便抄起筷子，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大块落苏。

随后……

他捂住了嘴巴，差点没吐出来。

暗自在心底咆哮。

“我淦！他妈的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纯纯的黑暗料理啊……”沈辞风怎么还觉得还可以？？不会是他没味觉吧？？

不行，得再试试。

“来，师尊再尝尝这个清蒸黎祁。”暮云辰猛地喝了口水，压下来嘴里的恶心感，随即尴尬地笑着，夹了一块黎祁送到了沈辞风的嘴边。

他反正丝毫不觉得这动作过于逾距了。

沈辞风见那人的脸上此时满是无暇的笑意，顿了顿，却是无奈。

便只得吃下。

不同的食材，做出了同样的味道……

沈辞风觉着，这或许也是一种能力。

暮云辰这回见沈辞风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师尊，怎样？”

“你尝尝。”沈辞风微微瞥开了脸，声色依旧平稳。

暮云辰照做，尝了一口。

下一瞬，神色骤然一僵，忍不住在心里继续哀嚎:“妈呀！！难吃！！”

“师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祸害你了，我绝对再也不做这种难吃的东西了……”暮云辰赶紧把剩下的菜收了起来，待会儿打算去喂山后的小野猫。

本来信心满满地等待着满意的赞赏，却不料是这样的结果，沈辞风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些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便是不忍让他失望。

这般想着，他便不由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为师倒觉得这些菜别具特色，为师很喜欢……”

“师尊，我……”暮云辰抬眼便怔住了。

那是他这么久来，第一次看见沈辞风笑。

笑意足矣消融皑皑白雪，亦胜十里春风，温煦非常……

偏是这一眼，一眼惊鸿入了心。

“明明笑起来这般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师尊，你笑起来真好看，要多笑笑。”暮云辰终归还是没忍住，望着沈辞风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辞风这才觉察到自己刚才竟然不经意间流露了笑意……

闻言一怔，便敛了神色，轻咳了几下，试图掩饰自己的无措。

“好了，你先去练功吧，为师还要一些要务要处理。”见人视线不动，沈辞风猛然起身，背对着暮云辰。

“好，那师尊弟子先告退了。”

暮云辰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沈辞风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惆怅起来。

“天命啊。”

原来的他情绪真的没这般丰富，好像自从笃定眼前人并非真正的穆寒之后，他竟然越发怀念起曾经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来。

只要看到如今的穆寒所行之事，自己便会下意识地想，如果是真正的穆寒的话，他又会如何去做呢……

昔日，他觉着只要穆寒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就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他就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保护任何他想保的人。

一直以来，他便对穆寒要求严苛，百般施压，期盼他能早日成为光明磊落的强者。

可是啊，他却忘了问穆寒自己究竟想要成为怎样的人，也忘了问他内心真真正正想要什么。

至始至终，都是他沈辞风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穆寒身上，穆寒一直所承受的都不是属于他该承受的。

如今，眼前人已非彼时人，穆寒或许也觉得太累了吧，你看，他都不愿意再要这个师尊了……

“那日宗门大会上，我实在是气极了，但那时分明并未下死手，怎么就让你被旁人给夺了舍去。”

沈辞风思来想去，郁结不已，最后竟一时重心不稳，扶着门框才堪堪立住，满眼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