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原来是昨晚那个少年

楚游山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少年那张苍白又漂亮的脸，那双湿漉漉的狐狸眼几乎能看到楚游山的心里去。一阵血气上涌，楚游山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鼓鼓囊囊的裤裆。

居然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就起了反应。

楚游山暗骂自己没出息，认命般伸手去给自己发泄情绪。

长夜漫漫，有的人浅浅入睡，有的人辗转难眠。

因为昨晚的旖旎，第二天，楚游山难得地差点睡过头，顶着一双熊猫眼和乱糟糟的鸡窝头就去了酒吧。

早上八九点，到酒吧喝酒的人不多，前台也就是俗称的收银员阿春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后，翘着二郎腿玩手机，“Victory”的游戏音效响起，楚游山就推开了店门。阿春闻声看去，瞧见楚游山那张就跟被妖怪吸了精气似的脸，吓了一跳。

“我靠……你是楚哥吧？”阿春赶紧放下手机，手撑在吧台上探身凑近看了看，“你咋成这样了？昨晚上偷牛去了？”

楚游山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抬手在阿春头顶拍了一巴掌，自顾自走到吧台边的饮水机那儿去倒了杯冷水“咕嘟咕嘟”灌进肚子里。

“别他妈贫嘴，把店给我看好了。”楚游山随手把纸杯扔进垃圾桶，走向酒吧最里面的休办公室，“我去补会儿觉。”

见自家老板还能有精力来骂自己，阿春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老板没啥大事儿。

“应该是昨晚熬夜打游戏了？”阿春很快就自己说服了自己，并且在一个游戏玩家的角度对老板表示了理解，“老板也太能肝了，佩服啊。”说完，阿春又坐回吧台后，拿起手机又开始激战起来。

没过多久，酒吧的门又被打开，随着脚步踏入，一阵枣糕的香气传来。阿春闻着味儿从混战一片的游戏界面上抬起头看了眼，就看见吧台上放在自己面前的一袋热气腾腾的枣糕。

“哎呀，太谢谢你了小淮淮！”阿春笑着隔空冲眼前清瘦的少年抛了个飞吻，“辛苦你给我带早饭了哈。”

沈淮抿了抿唇，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看起来乖顺漂亮，冲着阿春微微颔首：“没事，顺路就能带，也不麻烦。我先去换工作服了，阿春哥。”说完，沈淮就往更衣室走去，不动声色地把受伤的那只手掩盖在宽大的衣袖下。

白天一般没什么人来喝酒，因此酒吧在白天就只是卖些日常喝的果汁、低度啤酒什么的。只有晚上夜场，人开始多起来的时候调酒师才会开始上班。

这时候清闲，沈淮换了工作服也没啥事儿干，就把整个酒吧给打扫了一遍。虽然他是一只手干活，但似乎并不影响他做事的效率，边边角角都擦得干干净净。

阿春似乎沉迷于游戏中，也没在意沈淮反常的动作。

打扫完酒吧，沈淮才歇了空，随便找了个角落而又能看见门口来往客人的座位坐下，拿出手机随意地刷着视频。

门再次被打开，以为是有客人来，阿春笑着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人，看见领头那人时笑容僵在脸上，勉勉强强说了句：“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刀犬领着一群讨债的走进酒吧，看了眼阿春，嘲讽般笑着打了个招呼：“打扰了啊，阿春哥。小弟今儿个不闹事儿，就是来找个人。”说完，刀犬就探头朝着酒吧大厅左顾右盼。

阿春感到有些许的不安——刀犬这家伙从没来他们酒吧喝过酒，突然带这么多人来就够反常的了，结果以来就是要找人，这不就更反常了吗？

沈淮坐在角落，早就注意到了进来的那群人，却没急着出去，而是缩在卡座的沙发后静观其变。

昨晚被沈淮打伤了这么多兄弟，刀犬心里窝火得正记恨着。恰好这段时间为了追着沈淮要钱。在酒吧周边蹲他上下班蹲了一个多星期了，早就把他上班下班的时间摸得一清二楚。今天一大早看见他来酒吧，就直接上门来找人了。

“找人？我们酒吧除了我和老板、调酒师，你还能找着谁？”阿春皱着眉头，老板最近没和这疯狗闹矛盾，调酒师白天不上班儿整条街的都知道，他又不是爱惹事儿的性格。

看着刀犬这副样子，阿春猜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铁定是来找小淮淮的。可是小淮淮长得瘦小又漂亮，话少又老实，一看就不是会惹是生非的性格，肯定是这群家伙找他麻烦。

于是阿春扯出笑来，试图转移话题让刀犬带着人走，“刀犬，你要找妹子，那也得夜场再来啊，大白天的，谁来这儿喝酒蹦迪啊。”

刀犬轻嗤一声，转过头来看着阿春。“阿春哥，我今天不找妹子。你们酒吧，是不是有个叫沈淮的服务员？”

这话弄得阿春一愣，小淮淮？小淮淮得罪了这群人？

但阿春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看法，小淮淮乖乖巧巧的，平时说话做事也老实本分，怎么可能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肯定是刀犬这群家伙搞霸凌那一套！

“哪儿有啊，你弄错了吧。”阿春轻笑一声，掩饰般打着哈哈。

“没有？那可就得冒犯一下，翻一翻你们这酒吧了。”说着，刀犬一抬手，示意身后的兄弟去把酒吧给翻个底儿朝天。

阿春愣住，有些慌乱地咽了咽口水，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沈淮从角落卡座里起身，缓步走了过来。“找我？”

刀犬看向缓步走来的少年，冷笑一声。“你挺有本事啊，膀子被我划了一刀都还能屁事儿没有地来干活。看来还是下手轻了。昨天打伤我这么多兄弟，这笔帐还没跟你算。”

沈淮眼神淡漠，看着刀犬，面色依旧是病态的苍白。沉默半晌，沈淮拿起身边放着的扫把，没多看刀犬一眼，就转过了身去。

“你再来几次我都没钱。就这一条贱命，有本事你就拿去。”沈淮看都没看刀犬一眼，拿着扫把就去保洁间归置好，然后又缓步走了回来。

阿春站在吧台后，一个劲儿地冲沈淮使眼色，示意他别惹那群人发火。刀犬那一群人都带了刀和棍棒，又爱使阴招，要是打起来，沈淮肯定是打不过的。

沈淮就跟刀犬面对面站着，比他高上一些，看似清瘦的少年眉眼凌厉漂亮，那双狐狸眼垂眸看着刀犬时，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是现在离开，还是想和我打架？”沈淮也不过多废话，仍旧是用那种看垃圾一般散漫又嫌弃的眼神看着刀犬，不耐烦地开口，“昨天晚上没被打够？”

说着，一只手轻轻抓着刀犬的手腕，使了巧劲儿一掰，便听见“喀拉”一声，刀犬的腕骨错了位，疼得他龇牙咧嘴。再看沈淮，面无表情，跟啥都没发生似的。

阿春在一旁都看呆了，看看沈淮的手，又看看沈淮的表情，再看看沈淮的手。

好像发生了什么，但又好像啥都没发生。

我靠，小淮淮这么牛掰的吗？

刀犬见自己打不过沈淮落了下风，气得不行，回过头冲着自己带来的那群人大吼：“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

沈淮后退好几步，双手环胸看着这群人，微微皱着眉头。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脆一股脑就冲上来。“打他！”

那群人一起冲上来,掀翻了好几张桌子，冲到沈淮面前。沈淮微挑眉梢，便赤手空拳跟他们扭打起来，拳拳落下，打得极狠。阿春站在吧台后，看得目瞪口呆，都没心思去管被弄得一团乱的酒吧，就这么看着他们打架。

着实精彩啊，小淮淮一个人单挑这么多人，看起来还毫无压力。表面上看起来清清瘦瘦的，结果打起架来这么狠？

不知是谁，一拳打到沈淮受伤的小臂，他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看出沈淮的小臂不经打，那人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于是那些人都开始冲着沈淮的小臂打。

手臂的伤本来就只是昨晚草草处理了一下，没那么容易愈合，被这么打，很快又裂开渗出血来，染红了衣袖。

“怎么这么吵？”楚游山的声音响起，他缓步从办公室走出来，便看见一群人混战的场景，紧紧皱着眉头，“要闹事滚出去。”

打成一团的人停了下来，沈淮捂着手臂上的伤，后退两步，脸上挂了些彩。再看看那群人，好几个都被沈淮打得鼻青脸肿，还挂着鼻血。

沈淮背对着楚游山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几步跟那群人拉开距离。楚游山看了眼少年单薄背影，认出他身上穿着的是自家的工作服。

“阿春，这小子谁啊？”楚游山很少来店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招了这么个给他惹事的小子，“什么时候背着我招的人？都带着人来我酒吧打架了？”

阿春回过神来，像是看见救星般看着楚游山，赶紧从吧台后面走到他面前，小声开口。“楚哥，你上次不是说想找一个服务员吗，就是这小伙子。他一个人，家里没别的家人了，我看他挺可怜的，话少也踏实，就把他留下了。你每次一来酒吧就回办公室里面待着不怎么出来，也没跟他打过照面吧。”说完，阿春咽了咽口水，替沈淮解释道：“这些人不是他带进来的，是来找他麻烦的。”

楚游山听完，微挑眉梢。“新招的人？”看了看身形单薄的少年，轻嗤一声。

“小子，见到老板都不会问好吗？”

沈淮慢慢转过身来，手还捂着受伤的小臂，漂亮的狐狸眼看着楚游山，微微一愣。这人居然是昨天晚上自己撞到的那个人，这也太巧了吧。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垂头向楚游山小声道歉。“老板，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楚游山也愣住了，看着这张漂亮的脸，此刻面色苍白，平添几分破碎感。这不是昨晚遇到的那个少年么？原来他叫沈淮……

“楚哥，这小子爹妈欠了我们高利贷，人跑了。我们找他要钱，合情合理吧？”刀犬见楚游山这副样子，也怕他多管闲事插一脚，“看他没多少钱，我都不要他利息了，就只要十五万本金，这不过分了吧?”

楚游山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默片刻，冲着刀犬开口：“十五万是吧？我替他还，他现在是我的员工，以后别再骚扰他。否则，动了我的人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的。”说着，楚游山拿出了手机打开扫码页面，冲刀犬晃了晃。

这下换沈淮和那群讨债的愣住了，刀犬看看楚游山又看看沈淮，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但楚游山是他惹不起的人，也只能带着讨好的笑点了点头。“我们就只是想把放出去的债要回来罢了，既然楚哥愿意替这小子还钱，我们这哥几个肯定不会再找他麻烦。今儿个叨扰了楚哥您，抱歉了啊。”

刀犬也摸出了手机，纵使万般不甘心，也只能老老实实把付款码点开送到楚游山面前。

沈淮愣愣地看着楚游山，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就因为昨天晚上和他偶遇一次？

这太荒谬也太奇怪了。

等到刀犬带着人离开，沈淮抿了抿唇，低下头。

“谢，谢谢老板。”沈淮的声音很轻，和方才跟刀犬说话时透着的狠劲儿完全不同，“对不起，我，我会早日把钱还你的。”

“别谢，”楚游山摆摆手，随便捞了个椅子坐下，“这从你工资里面扣，除开你必要的生活开支，剩下的钱就当偿还我这笔钱了。分期还，你得一直给我打工，直到你还清为止。”

沈淮用力点点头，乖巧又温顺，和刚才打架的狠样儿完全是天壤之别，看得阿春一愣一愣的。“明白，谢谢老板。”

“你也别一直老板老板的了，又不是什么大公司，听着怪别扭，”楚游山从衣服口袋里拿了支烟出来点上，叼在唇间，“沈淮是吧，我叫楚游山，你就跟阿春一样，叫我楚哥就行。”

楚游山站起身，转身朝办公室走去，“你，跟我过来一趟。阿春，你把大厅收拾下。”

沈淮闻言，缓步跟了上去。只剩下阿春对着满地狼藉，头疼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