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带他去商场逛街

沈淮低垂着眸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有些不自在地绞在一起。他不擅长聊天，此刻这么安静，他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可这一幕落在楚游山眼里，就成了漂亮小美人娇羞不安地和自家老板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沈淮那低着头抿唇的小模样，把楚游山迷的五迷三道的。

楚游山从此时此刻起，正式确诊为恋爱脑。

“那个……楚哥……”气氛安静得过于尴尬，沈淮忍不住，还是主动开了口，“阿春哥一个人在酒吧里没问题吗?会不会忙不过来？”

沈淮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楚游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意味——小家伙这是想让他走呢。不知怎的，楚游山却起了装傻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别看阿春吊儿郎当的，他干起活来，可是一个顶俩。再说了，上午酒吧也不忙。我就是来看你的，你别多想那些有的没的。”

“啊……好吧。”楚游山这么说了，沈淮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毕竟人家专程来给他送衣服，又是嘘寒问暖的，再赶人走，就是自己不知好歹了。

“对了，你还没看看我给你带的东西。”沈淮这副尴尬又不好意思的模样，逗得楚游山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能尽力憋着，在心里暗笑，抬手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袋子，“我给你拿出来看看吧。”

沈淮微愣，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楚游山提起那一大袋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放在沈淮面前。

除了沈淮的衣服外，就是一袋大红枣，一袋枸杞，一口袋的面包，还有几件新衣服……沈淮看着那一大堆东西，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惊愕地看着楚游山：“楚哥，你……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花了不少钱吧？”

本以为沈淮会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然后高兴地说着“谢谢楚哥”。没成想，沈淮微微皱着眉头，把东西一件不落地装回了口袋，放到楚游山面前：“楚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下换楚游山愣住了，他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沈淮，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有些支吾地开口：“这……这不贵。沈淮，给你你就收着，就当我发的员工福利了。以后还得让你给我多多干活呢。”

沈淮抿了抿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游山打断：“哎呀好了，这都是商场打折处理的库存货，我穿也不合身。买都买了，人家还能让你退啊。”

沈淮沉默了，他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楚游山特意给他买的。轻轻叹了口气，沈淮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把东西接了过来:“好吧……那就谢谢楚哥了。”

楚游山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事儿，还笑着从口袋里拿起一件儿给沈淮买的淡灰色宽松棉麻衬衣：“喏，你手受伤了不方便穿衣服，这种扣扣子的比较好穿。不知道你穿多大码的，看你比阿春瘦小点儿，就照着我找阿春问的尺码买小了一号。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给你拿去换。”

沈淮面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了楚游山递来的衣服，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随意穿着的睡衣。

完全忽略掉了楚游山口中“打折处理的库存货”是没办法“不合身拿去换”的。

想着自己和楚游山都是男人，没啥好避嫌的，沈淮把新衣服放到沙发上，犹豫片刻就举起手打算直接脱下来。

“哎哎哎，等等。”楚游山见状，赶紧起身拦住了沈淮的手。叹了口气，“没考虑到你受伤了，不好意思啊。我帮你脱吧。”

沈淮愣了一瞬，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依着楚游山的指示，先举起了没受伤的那只手，慢慢脱去一只衣袖，然后再从头顶脱去衣服，最后，楚游山小心翼翼地拉着剩余的一只衣袖脱了下来。

得亏睡衣够宽松，不然这么脱还不一定好脱呢。沈淮心想，伸手去拿沙发上的衬衣。

他没注意到楚游山的目光。睡衣脱掉的一瞬，楚游山能看到沈淮白皙到近乎病态的肌肤和纤细柔韧的腰身，小腹隐隐约约能看到浅浅的腹肌沟壑，还有粉褐色的……

靠，楚游山心里暗骂一句，感到鼻腔一阵火辣辣的热意，默默撇开了视线，在茶几上抽了张纸。

于是当沈淮正对着楚游山换好衣服时，就看到他的鼻子被两团纸塞着，只能用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

“楚哥……你没事吧？”沈淮担忧地凑上去看了看，“你鼻子怎么了？”

“啊……没，没事儿。”楚游山还有些呆愣愣的，咽了咽口水，不太自在地坐下了，“可能……天气有点干燥，就流鼻血了。”

沈淮有些困惑，但也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又起身给楚游山倒了杯水：“那你多喝水吧。”

衬衣布料柔软宽松，在沈淮身上穿着竟意外地合适，浅灰色把他的肤色衬托得更加白皙。沈淮本来就清瘦，布料垂顺的衬衣衬得他身形更加纤细，整个人看起来温软而干净。

沈淮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抬眸看向楚游山。面颊依旧是浅浅的绯色，眼底却不自觉地含了期待与喜悦。“感觉……有点奇怪，但是真的很舒服，也很合身。”

“哪里奇怪了？明明很好看。”楚游山看着眼前的沈淮，没头没脑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超级好看！”

“谢，谢谢楚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心实意地夸沈淮穿衣服好看，以往沈淮听到的赞语……如果那些粗鄙又污秽的话能算作赞语的话，多多少少都是带着很明确的目的性——想和他滚上床罢了。

但现在，楚游山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不含任何杂质，就是带着一脸惊喜的笑，竖着大拇指说了最简单的话：超级好看！

沈淮突然有点想哭，但他不是爱哭的人，也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泪失禁体质。但就在这一刻，这一分钟，这一秒，他看着楚游山，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子，就是很想哭。

当然，沈淮没有哭，他不习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不熟悉的人——哪怕这个人在此刻看起来对他真诚得像是可以为了他去死。

不要试图让别人来救自己，也不要试图让别人做自己的情绪宣泄口，更不要试图依赖任何人，能够依赖的只有自己。这就是沈淮的原则。

深吸一口气，沈淮慢慢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把身上穿着的衣服给理平整，坐到沙发上。“我很久没买新衣服了，我也不太会欣赏这些。楚哥说好看，那肯定不会差。”

就这么简单的一番话，楚游山心里又甜滋滋的，看向沈淮的眼神让他没来由地想到楼道里碰见的邻居家的大黄——那只异常热情活泼的大黄狗每次看见沈淮，都会摇着尾巴在他脚边转圈圈。

“对了，”想起了什么，楚游山眼睛亮了亮，深邃眼眸像是撒了星子的夜，让沈淮没来由地愣了神，“我刚才手上拿不下了，还有些生活用品没买。那个……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逛逛？”

沈淮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自从他的父母外逃躲债，他就再也没有和别人一同出门采买的习惯。

一方面是他独来独往习惯了，另一方面……他也怕那群讨债的人会为难和他走得近的人。

看出沈淮想要拒绝，依照楚游山的性子，他本该笑着笑着两句话就把这没结果的邀请翻个篇。但现在，他直直地看着沈淮，面上是笑意，眼底却是让沈淮难以忽视的执着。

“就当我给你买这些东西的回礼了吧，”楚游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固执了，像个非要得到玩具的小孩，“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欠人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淮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再加上，楚游山的话也确实拿捏住了他，他正好在纠结该怎么回赠楚游山送他的这些东西。犹豫片刻，沈淮还是点了点头。

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沈淮低垂着眸子，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楚哥，工作服……我去房间里给你拿出来，”沈淮轻声开口，没再抬头去看楚游山，只是慢慢站起身，“稍等。”说完，便低垂着头走回了房间。

明明是自己家，却莫名紧张得像个初来乍到的社恐客人。

没过多久，沈淮就提着个袋子走了出来，把用袋子装好的工作服递给楚游山。“我手受伤了不方便洗衣服，还得麻烦楚哥你想办法了，抱歉啊。”

楚游山接过，低头朝口袋里看了一眼——衣服被沈淮叠的整整齐齐，昨天打架留下的血渍还留在袖子上，但看得出来已经淡了不少，稍微有些晕染开，应该是昨天沈淮用水擦过了。

“没事儿，我带回去多搓几次就干净了，”楚游山笑着摇摇头，随手把袋子放在一边。

空气再次安静下去，这次沈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个，你昨天回家的时候，没碰上那群人来找你麻烦吧？”楚游山看着沈淮，突然开口问道，语气是少见的严肃认真，“你跟我一块儿的时候他们不敢来找你，但也不敢保证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来。”

沈淮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去，“没有没有，大概是因为楚哥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我在路上也没碰见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说完，沈淮顿了顿，抬眸看着楚游山，轻声道：“真的很感谢楚哥你，帮了大忙。相反，我好像给你添了麻烦。”说着，沈淮的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脑袋也垂的更低。

“怎么会？”楚游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就伸出手去，轻轻揉了揉沈淮柔软的发丝，“都是小事儿，别太在意。听阿春说，酒吧忙的时候你还会主动留下来加班帮忙，我可都没给过你加班补贴，比起这个算得了什么呢？”

沈淮微愣，抬起头来，对上楚游山那双幽深的眸子，又慌乱地撇开目光，抿了抿唇。“那个……不是说要出去吗？我，我们走吧。”沈淮站起身来，慌里慌张就朝门口走去。

楚游山微微愣怔，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沈淮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步跟了上去。

沈淮和楚游山也才认识这两天，上一次两个人一起出门还是昨天楚游山非要带着沈淮去诊所处理伤口。今天突然就变成陪楚游山逛街——去买东西其实也跟逛街差不多吧？

两个不熟的大老爷们儿一块儿逛街，沈淮哪儿哪儿都觉得不自在，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只是楚游山偶尔开口搭话的时候回一两句，总体还是尴尬得要命。

总算是到了商场。说是商场，其实就是很多狭小逼仄的店面集合在一起的大卖场。楚游山在一家服装店门口站定，思考片刻就走了进去。沈淮跟在他身后，更加觉得不自在了，但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楚游山在店里东逛逛西逛逛，挑出几件卫衣来，拎到沈淮面前给他看，“你觉得怎么样？”

沈淮微愣，这些卫衣颜色都是明度偏低的浅色，不像是适合楚游山的风格，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都很好看，我个人会喜欢这样浅色的衣服。但我觉得楚哥你的话，会更适合深色的衣服。”

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些自说自话，他又连忙摆摆手，“你也别太在意我说的，都是我主观看法，你买衣服，当然重点是你喜欢就行。”

楚游山好像并不在意，笑着点点头，转身凑近一旁的店员，把手里的衣服塞给她，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店员点了点头就抱着衣服走了。

沈淮站在一旁，也没听清俩人说了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好尴尬啊。

“尺码不太合身，我让店员去找尺码去了。”像是看出沈淮的窘迫，楚游山笑着向他解释，“我觉得你提的建议很有帮助，不用这么拘束，本来就是我叫你陪我出来的嘛。”

沈淮微微抿唇，点了点头，缓缓呼出口气。

过了片刻，店员抱着满怀的衣服走到楚游山面前。还没回过神来，沈淮就被楚游山塞了一件衣服在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弯里，推着送进了更衣室，还顺手帮他关上了门。“试试合不合身，换好了穿出来给我看看。”

“不是你买衣服吗？怎么成我试了？”沈淮受伤的那只手别扭地抱着楚游山塞给他的衣服，一只手推开更衣室的门探出头来，眼神有些纠结不安。

楚游本想给沈淮买几件新衣服——长这么漂亮的小家伙，不穿着好看的新衣裳都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但看着沈淮这副模样，楚游山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收下的，只能笑着开口道：“这两天我堂弟要过生日了，我给他买几件衣服当礼物去。他身量跟你差不大多，我就正好让你帮我试试。”

沈淮微愣，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楚游山：“楚哥，我手伤了，不太方便换衣服。那个……你来帮我穿一下？”

这下换楚游山愣住了，他刚刚怎么忘了这茬？好家伙，这不就老天爷给他降下的福利了么？

心里暗爽着，表面上楚游山轻咳两声，站起身来走进更衣室，反手关上了门。“我来帮你吧。”

楚游山本幻想着那冰肌玉骨、香肩玉背，直到他慢慢帮沈淮褪去了上衣，借着沈淮背对他的机会，他才看到了沈淮的后背——算不上瘦骨嶙峋，但也是单薄瘦削的，隐约可见几条早已愈合的、留下淡淡痕迹的疤。

楚游山暗暗倒吸一口气，看得愣了，一时之间没了动作。沈淮背对着他递来衣裳，楚游山一直没反应，他有些不太自在，抿了抿唇扭过头来看楚游山。“都是很早之前的疤了……楚哥你要是害怕的话，那你先出去吧，我自个儿穿，就是会慢些。”

“不，怎么会，”楚游山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接过沈淮手中的衣服，笑了笑，“有啥好怕的，我在酒吧里见刀见血的多了去了。我就是没想到，你看着瘦瘦小小的，年纪也不大，身上居然还有不少的疤你看起来可不像会打狠架的人啊。”

沈淮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垂眸看着地板，一时之间也不言语。楚游山见他沉默，也不再多话，只是默默帮他换好了衣裳。

换好衣服，楚游山打开门让沈淮出去照了照镜子。店员见了沈淮，眼睛都亮了，都团团围过来看着沈淮。

“哎呦，这身衣裳可太适合你了，弟弟。”

“是啊是啊，简直难得见到一个小伙子把这衣服穿得跟电视上模特似的。”

被一群女人围着，沈淮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朝楚游山投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求救眼神。

哎呦喂，楚游山这心巴可就被击中了，谁能受得了沈淮那小狐狸崽似的水润润眼睛做着这小眼神儿啊。他笑着走上前去，直接就揽着沈淮的肩膀把人给捞进怀里了。“得了，你们可别逗他了。”

楚游山帮着沈淮试了多久衣服，店员就围着沈淮看了多久，沈淮的脸也就红了多久。

楚游山选的每身衣裳沈淮都试过了，穿着都好看的紧，楚游山对自己的眼光非常满意，大手一挥就把所有衣服全部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