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重逢

京都，世子府正热闹着。

南伯侯世子在侯府中举办诗会，他基本召集了京城中所有有名有姓的贵族子女，甚至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安庆公主也在会上。

其中一个世家子弟吟诗道：“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暖絮乱红，也似之人”（帝台春，李甲）

“辞藻华丽，但其情太过哀凄，我不喜欢。”荣兴群主，长孙函以袖捂住嘴鼻，偷偷跟坐在她身旁的安庆公主说道。

“啊，函儿，你说啥。”显然安庆公主刚刚正出着神儿，不曾关心会上之人的表现，故而对长孙函所言感到疑惑。

“殿下！您又走神了，说是出来陪我玩，你却一直心不在焉的。”长孙函与长孙滢从小相交甚好，故而长孙函对待长孙滢并不如他人对待她那般恪守规矩。

“好函儿，你知道的，我对这些文人墨客的风俗雅事不感兴趣。”长孙滢摇着长孙函的胳膊，撒着娇。

“那我们的安庆公主殿下，对什么感兴趣呢？”长孙函一下就被哄好了，好奇问道。

“自然是......”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眺望玉门关。”

长孙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首边塞名诗吸引住了。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听完此诗，长孙滢陷入回忆久久不能自拔。

“我要把，南齐那些野蛮胡人全部，全部赶出盛国国境，让他们永远，永远不敢再举侵兵来犯。”胡柙那时坚韧勇敢的声音一遍一遍在耳旁重复响起。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长孙函看着安庆公主眼角莫名湿润了起来，有些慌张。

“无事，我想起了故人，函儿，你刚问我对什么感兴趣。”

“我对我朝那些尽忠报国，征战沙场的将士们心有无限景仰之情。”长孙滢说到这时，眼中仿佛亮起了光。

“报”宫里的公公突然闯进席来，“胡柙将军破敌军比尔格部队，圣上命其回朝受赏，现下珍妃娘娘正在找公主殿下您呢！”

“真的？！”长孙滢一下子站了起来，“快，回宫。”

“公主殿下，您小心啊”长孙函看着冒冒失失的安庆公主，有些担心她会磕磕碰碰的把自己伤着。

“好函儿，柙姐姐要回来了，我，太开心了。”长孙滢话落，人已经从女席间出来，拉着传话公公立马就要回宫去。

延禧宫殿里，长孙滢正在给她的母妃，当今宠冠后宫的珍妃娘娘请安。

礼毕。

“母妃，海公公来传话说，柙姐姐要回来了，真的吗？”长孙滢迫不及待的证实着这个让她激动不已的消息。

“你这傻孩子，圣上的旨意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珍妃伸手示意她最疼爱的女儿来到她身边。

长孙滢向前，回握住珍妃的手，低下头来，后知后觉才对自己刚刚一系列失礼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我只是与柙姐姐，五年未见了，实在太想念她了。”

“那也无可厚非，胡柙一同与你长大，你们两那时形影不离。滢儿，若是胡柙小将军是个男儿，我与你父皇就不用担心你的婚配了。”珍妃打趣道。

“我与柙姐姐婚配？”长孙滢嘟囔道，脑子被这个想法一下子打得晕乎乎的。

“什么，滢儿，你在说什么。”珍妃没有听清。

“没什么，母妃，那柙姐姐多久能到京都呢？”

珍妃：“大军下个月才能班师回朝。”

听到还有一个月，长孙滢心里一下子堵得慌，她多想，现在一出延禧宫就能再看到胡柙的脸庞。

“但我想着，京都必有人迫不及待的看见我们盛国的大功臣。我特意向圣上提议，让胡柙快马加鞭先行回朝受封。”珍妃打趣着自己的女儿。

“母妃！”长孙滢被说得彻底不好意思了。

“傻女儿，等着吧，不过五日，胡柙就能回来了。”

五日后，长孙滢一大早就去城墙上眺首以往。

远方突然扬起了尘沙，马蹄声从远至今传来。

一小队人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快开城门。”长孙滢吩咐身旁的小卒，然后自己连忙奔下城墙。

城门打开，长孙滢正迎上胡柙她们的人马。

少女将军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眉宇宽阔，鼻峰耸立，双唇紧抿，特别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望去就会被直直勾走魂魄。

再见胡柙，长孙滢似乎看到一把终得机会出鞘的利剑，而剑刃所挥之处，所向睥睨。

“公主殿下.....”胡柙看见长孙滢，连忙下马。

“柙姐姐.....”

长孙滢扑进了胡柙的怀里，一阵桃花花香顿时充满胡柙鼻腔之中。

感受着安庆公主柔软的身躯，胡柙感觉自己正在触摸出初春天新开的桃花花瓣，不，安庆公主，人比花娇。

“公主，这不合礼仪。”胡柙话是这么说的，但却没有松开抱住长孙滢的手。

“我想抱从小到大照顾我的姐姐，谁敢说什么不是。”长孙滢更用力的抱着胡柙，深害怕有谁会将她们分开。

“咳咳，胡将军，不论别的，这大家都看着呢。”一眼望去，胡柙身后还跟着一群女将士。

长孙滢和胡柙闻言松开了彼此。

“公主殿下，她们都是我的亲兵，副将，在边关追随了我多年。”

长孙滢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给公主殿下请安。”众人则纷纷庄重行了个礼。

“柙姐姐，父皇晚上给你在宫里举办了庆功宴，我们一起回宫准备一下吧。”

“好。”

胡柙转身上马，伸手将长孙滢也拉上了马，并贴心的递给了她一顶幂篱。

“烦请公主带上幂篱，免得在路上受人冲撞。”

长孙滢一带好幂篱，胡柙就立即策马前进了。

走在长街上，长孙滢从未以这个视角看过京都。

她向来都只能坐在马车中，仿佛被外面的世界隔绝了。而坐在马背上，却直接感受到了长街的繁华。

街上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卖包子的阿婆祥和的把包子递给游客，卖糖葫芦的爷爷笑着逗弄着五岁的幼童，少时夫妻牵手恩爱出门，丈夫买了一只插花，温柔地将其佩戴在他的妻子的头上。

唯有一点不好，马背上过于颠簸，但幸而胡柙在。

长孙滢慢慢和胡柙在马上越靠越紧，她头甚至直接贴在了胡柙的背上，手也环在了胡柙的腰上。

长孙滢是第一次骑马，于是每每过路障，马儿腾起时，心里略微会有些害怕。

而胡柙一手策马，感受到长孙滢身体因为害怕而变得僵硬时，她另一只手就会回握住长孙滢环绕在自己腰上的手。

长孙滢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心跳跳的那么快。想冷静下来，胡柙身上传来海盐草的味道却完全杜绝了这种可能。

一路下来，到了皇城。

晚宴间，皇帝坐在主位，一旁坐着他的皇后，在向下排的就是珍妃。

皇家子弟被安排在大厅右边的席上，臣下及其家属都安排在大厅左边的席上。

如此安排，巧合之下，安庆公主和少年将军做的位置就正对着。

觥筹交错之间，长孙滢眼神总忍不住瞥向胡柙。

少女将军的背挺如柏立，气质卓然，周身同龄子弟无可相比肩者。

“胡柙爱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出五千奇兵便破了比尔格一万大军，你说，朕应该怎么赏你。”盛帝举杯突然说道。

胡柙出席行礼“谢陛下，臣别无所求，只想当年旧府，物归原主，臣好接我来已年迈的母亲回京都享福。边关寒苦，她老人家身子骨实在受不住了。”

“哈哈哈哈，这算什么赏赐。胡爱卿曾经为国尽忠那么多年，老府邸无论如何都是你们胡家的。”盛帝看着眼前的少女将军，总能联想到曾经的一世英豪胡狃。

胡柙比之胡狃，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来人，拟旨。”

“追封胡狃为天策大将军，官拜正一品，其女胡柙封为凤行大将军，官拜正三品，赏银万两，赐旧邸。”

“谢圣上。”胡柙行礼，接受赏赐。

酒过三巡，珍妃禀明圣上说身体不适，想提前回宫休息，先行一步。

盛帝见状，直接一同陪同珍妃回宫休息。

而盛帝一走，宴会自然就散了，众人纷纷行礼告退。

长孙滢同胡柙一齐离开宴会，两人漫步在宫中御花园。

“柙姐姐，你看那棵树！”两人来到了小时经常玩闹的地方。

“对啊，以前爬树给殿下摘果子吃呢，殿下还作弄臣呢。”胡柙想着幼时地长孙滢，不禁莞尔一笑。

“柙姐姐，你怎么光记着那些不好的事，为什么不记一些滢儿好的地方。”滢儿撒着娇，扯着胡柙的衣袖，一圈一圈搅着手指。

“公主殿下，衣服要破了。”胡柙笑着，制止了长孙滢损坏她衣服的行为，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簪花。

“从前在边关时，看见了这只簪子，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适合公主您，买下之后我就一直带在身边，想着会有机会送给您。”

言毕，胡柙为长孙滢戴上了这支，她放在胸怀已经五年的簪子，而长孙滢下意识伸手去触摸上面的簪花。

于是，胡柙又感受到了安庆公主柔软光滑的手掌，而此时四下无人，不像白天那时在长街上，人声鼎沸的。

暧昧的气息就慢慢扩散了出来。

长孙滢把手放了下来，改眼睛却直盯着胡柙。

胡柙也是如此。

两人视线交汇之处，感情浓稠的似乎都要滴出水来了。

月光皎洁，偶尔有微风吹来，树枝摇曳。

长孙滢全身身体因为欣喜变得躁动不安，而为了打破那种难受的感觉，她开始跟着夜间随风而动的树影开始有规律的踩着树影间的月光铺洒之地。

“哈！”

周围一片静谧，只余少女的一阵一阵娇呼声和时不时地跳动声。

天地已然褪色，胡柙眼里只剩下那个明媚活泼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