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坠落

“楚先生。”林清越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摇下来。

林清越站在黑色宾利车前，心中的纠结如同乱麻一般无法理顺。

他抬头看着那扇半开的车窗，透过微微下降的玻璃，楚疆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

“上来吧。”楚疆澜声音平静而有力，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林清越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林清越咽了口唾沫，手放在冰凉的车门把手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这个决定。

但是弟弟无辜而渴望生存的眼神让他没有退路。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香气袭人，与外面喧嚣脏污形成鲜明对比。

楚疆澜转身从副驾驶座位下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合同在这里。”

林清越接过文件夹，在指尖触碰到纸张时颤抖起来。

合同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条款和条件——所有条款都只为一个目标服务：让他成为楚疆澜随意调遣的工具。

“你要我……完全听命于你？”林清越勉强稳定声音问道。

“没错。”楚疆澜回答得轻描淡写，“当然，作为交换，我会支付你所需要的费用。”

看着那些霸道且不公平的条款，林清越感到自己内心最后一点对楚疆澜完美形象的幻想彻底粉碎。

曾经以为对方是高高在上、光芒四射之人现如今却变成了索取者、掠夺者……

但是现实残酷地告诉他没有选择余地。

为了救治弟弟可怕而昂贵医药费用，在金钱面前所有原则和自尊似乎都变得廉价。

最终，在合同最后一页空白处签下自己名字时候，林清越感觉像是签订了一份灵魂契约——将自己推向未知且可能充满屈辱与苦难深渊。

签字笔落下那一刹那间,林清越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告别过去单纯而简单生活,也埋葬掉曾经对这个世界还保留一线希望和美好幻想。

车厢内部死寂至极。

林清越的手指在合同上无力地停顿了片刻，笔尖轻颤着勾勒出自己的名字。

签下这份契约，他仿佛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并卖给了楚疆澜。

纠结和不甘在心中交织成一团混乱，但是为了弟弟，他只能咬牙忍受。

“我需要一个地方。”林清越声音微弱，像是最后的挣扎，“一个可以安置我和我的弟弟的地方。”

楚疆澜眼神未曾动摇分毫，“好。”他简洁明了地答应了。

“你现在可以回家收拾东西。”楚疆澜冷静如水的声音打断了林清越复杂的思绪。

……

林清越带着满腹心事和沉重步伐进入房间，看着四周熟悉而陌生的环境，内心五味杂陈。

他匆匆收拾起几件衣物，并没有多余时间去感怀过往或者留恋物品。

林屿年紧紧抓住哥哥的手臂，小脸上写满依赖与不安。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

“别怕。”林清越虽然心如刀割，但仍试图用稳定而温柔的语调安抚着，“有我在。”

离开姑妈家时候那扇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

林清越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随着每一步远离过去单纯生活、逐渐深入未知命运漩涡之旅程开始时,林清越感到前所未有压力与焦虑充斥胸口。

楚疆澜在他心中完美无暇形象已然支离破碎,只剩下利益交换下冷酷无情真面目展露无遗。

黑夜包裹城市,两人孤零零站立街头等待接应。

灯火阑珊处,林清越望向星空彼端,内心情绪猜不透。

黑夜的阴霾似乎预示着未来的不确定，当楚疆澜驱车将林清越和林屿年带到一处隐秘而奢华的别墅时，林清越心中那最后一丝对楚疆澜完美形象的幻想也彻底粉碎。

这个男人，他以为是救星，却成了掌控命运的恶魔。

别墅虽然宽敞明亮，但在林清越眼里却如同金色牢笼，束缚着他和弟弟的自由。

“你们先在这住下。”楚疆澜冷漠地指挥着，“我有事要处理。”

林屿年紧张地揪住哥哥衣角，小声嘤咛，“哥哥……”

楚疆澜转身准备离开时突然停顿了片刻。

“跟我走。”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清越。

“不！”林屿年本能地感受到分离的恐惧，在陌生环境中更加依赖哥哥。“我不让你带走哥哥！”

面对弟弟情绪失控的模样，林清越忍不住心头一软。

他轻抚着小家伙蓬松柔软的发丝，“屿年乖，只是一会儿。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焦虑与无助交织成风暴海啸般袭击着他脆弱的意志力，但表面上仍旧保持镇定安抚着怯生生、眼含泪花的小男孩。

楚疆澜没有多余言语或者安抚动作就径直出门。

此刻，在月光映衬下高大背影愈发显得遥远而冷漠。

站在豪华别墅前宽阔院落内,林清越望向逐渐消失于夜色中车灯尾迹,心如死灰。

林清越曾经以为这个男人会给予支持和庇护,现实残酷告诉他,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