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初遇?
踏着阁楼内小窗透进来的余晖,南嘉沐扶着墙一步一个台阶慢慢的下了楼。
卫生间在楼下,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南嘉沐一般出阁楼顶的画室只单纯为了跑厕所,一楼只有一个卫生间和一张泛旧的红木茶几,因为太久没有摆放东西,在光影的衬托下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些灰尘漂浮在空气中。整个屋子显得格外的单调。再加上有些背光,所以显得更加的冷清、安静。没有一丝烟火气。
南嘉沐进卫生间,往脸上泼了好几把冷水才完全从那种头昏目眩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双目也渐渐清晰起来,眸中倒映出镜中的自己,脸色慢慢从苍白恢复了不少血色,她的相貌带了一种独特的,南方女子气息,五官精致,却又不同于诗里温婉娇媚的南方女子一般,她清雅秀丽的气质,注定了她不会是个世俗的人那双杏眼伶俐清澈,楚楚动人,仿佛能看透一切。不笑的时候那种冷漠感又从她的眉眼与薄唇中溢出,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清冷不艳世俗。
简单四个字来评,秀外中慧,就是对她相貌最好的评价。
也正是这样的长相所以很多人给她的第一评价都是:“这姑娘一定能干大事。”
想到这句话,南嘉沐也不禁对着镜中的自己勾唇冷笑了一下,她伸手碰了碰另一个自己,点了点镜中自己的鼻尖,一遍遍问自己。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就那么站在那,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直到脸颊上都没有水滴再滑下来,她才擦干了手,有些垂头丧气的出了卫生间。
南嘉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父母确实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她不太记得儿时的事了,她觉得是她记性太差了,但是在她的记忆里,父母特别害怕她受到一点伤害,对于他们来说,南嘉沐就好像是他们养的一只金丝雀一般,所以在南嘉沐提到要去s城发展时,她们才会拼命阻止自己,阻挠自己。
但南嘉沐那个时候不顾父母的极力阻止和反对,闹到不惜决裂的地步也要执着于来北方的这座城市,南嘉沐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她总觉得她属于这个地方,在她第一次知道s城这个地方时,就好像有一种命定的归属感,呼唤着她来这里。
而且这里出了很多知名的画家,被誉为颜料之都,去往s城的人,基本都是怀揣着对绘画的热爱和梦想的,所以南嘉沐也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但她总觉得她不止是因为梦想和对绘画的热爱才去到s城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的父母提前把门锁好,他们知道南嘉沐偷偷订了那天的车票,所以提前把门锁上,但这依旧没拦住南嘉沐,她下到一楼的地下室,把行李以及跟随了她这么多年的画板和工具通过窗户扔了出去,自己又费了很大力气从窗户爬出去,因为是地下室,父母基本很少管那里,所以没有锁地下室的窗户。
那天南嘉沐自己一个人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肩上背着画板就上了火车,她和火车站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样,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奔赴,坐在火车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时,她才尘埃落定下来,车上大部分人也都是背着画板的,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男生,此时此刻还在聚精会神的画着速写。
那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做出这么冲动的行为,但她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既然选择了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就算是再多阻挠,需要付出撕裂血肉的代价也要走下去。
她要为自己的行为和冲动买单,她要有敢于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勇气。
但当她自从孤身一人来到s城以后,她才认清自己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的人,比她好的人大有人在,每当她去参观画廊的时候,每一幅画作都能直观地带给她不同的感受,她都很惊讶于这座城市,人才济济,最不缺的就是艺术家。
而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在艺术培训班里的小老师罢了,来到这里以后,她没有向父母要过一分钱,也没再联系过,或许这就是一种沉默的决裂吧,她默认了。
所以她时时刻刻都在焦虑着自己的未来,最初的一腔热血和自信,也在随着时间慢慢的被消磨着,但好在的是,对于绘画的热爱,她从未失去一点。她坚信自己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黑。
虽然现在就只是个拿着微薄薪水的年轻老师罢了。。
洗漱完毕后她简单的套了件黑色长袄戴上口罩和羊毛帽,摸出口袋中的黑框眼镜戴上,南嘉沐这半个月几乎都这么穿,背起画板后便出了门。
在她生命的长河中,伴随她一路走来的都是手中紧握着的画笔和肩上的画板这是融入在她生命的一部分,是不可分割,舍弃的一部分。
南嘉沐出门的时候,夕阳已经渐落西山了,天空是一种暖暖的蓝,也许是昨天下过雨的原因,今天的天空遍布火烧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火红的,却又透着粉与天空的暖蓝色相得益彰,像是温和的海洋,却燃烧着火红的激情,街上的人潮逐渐稀疏,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都放慢了脚步,静静享受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宁静的美好。
南嘉沐也不例外
这是她来到s市后,第一次见到这么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她心中的烦闷也消散了大半,总有种坠落到云里的,不实际感,让她不禁又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她。
她想,要是此时此刻能和她一起走在这街上,那就好了。
南嘉沐怔住了,在原地愣了好久,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知缘由的懊悔涌上心头,说好自己不想她了呢,怎么总是被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梦里的女人给占据思绪。
“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她对着马路边上的石子恶狠狠踢了一脚,小声的怒吼了一句,像是要发泄这无缘无故的怒火,可是她好像没使上劲,连石子都没飞出去好远,也不过才一两步的距离。
连石头子,一个小小的石头子都要欺负她。。。此时此刻她对自己梦里的这个女人,厌烦到了极点。
南嘉沐抿了抿嘴,没再继续说什么,拉了拉头顶的帽子继续往日落湖走去,那是南乔来到这里以后,那里是她最喜欢的地点,很安静,很静谧,很适合她。
日落湖,其实是南乔自己取的名字,这是个不起眼的小地处,坐落在高架桥下的草坪旁,她觉得这里很适合在黄昏时分看着夕阳落下山头。几乎不会有人为这个地方驻足,来回都是为了生计而奔波的车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人会在意这里。但就是这样的小地方,却深深吸引住了她,留住了她。像是她在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心灵归宿。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但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山头,天空中一缕连着一缕的流云像是金鱼的鱼鳞一般浮在天空上,湖面上,波光粼粼。
南嘉沐摆好画架后,从口袋中掏出新的护指绷带,浅蓝色的,她一直都钟情于这一款颜色的绷带。
她专心致志的描绘眼前这一番景色,她抿着嘴,眉眼中尽是认真,湖边余晖这一美好的景象也自然在她的画板中被勾勒出来,还未落下西边山头的夕阳,映在湖面上,一并映出远处苍茫的山峦,依稀可便。
落日余晖波光映,舒云剩影水色悠。
她的灵魂,仿佛也和手中的画笔融为一体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画板上,只是她有些苦恼,总感觉有些空荡的,色彩也调和的很好,但就是看起来并没有她想表达出来的那么有意境。
就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一样。
南嘉沐盯着面前这幅画已经好久了,长时间的聚精会神又让她的脖子开始酸了,疲惫感渐渐爬上她的身体,她转了转手腕,打算等夕阳彻底落下山头的时候去路边她常去的面馆打包份面再回家。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开来,从画纸上的另一角悄无声息的挪了下去,和画板上的色彩融为一起,虚虚实实交相呼应。直到余晖散出的那束光落到南乔手心。
她抬起头,也就是在那一刻,湖边的一个女生猝不及防闯入了她的视线。
南嘉沐抬眸望去,凝视了很久,她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刚刚好到脚踝,显得格外轻盈。外搭一件大衣。米白色的,镶了纽扣的腰带腰间一系。好不违和。微风吹过,那大衣紧紧裹住她修长苗条的身躯。披肩长发松散的搭在背后,微微的有些波浪卷。余晖的缕缕光线落在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在余晖的映衬下,却有一种莫名的生命力存在
她明明背影单薄,却是有一种温柔的,令人着迷的力量。
好像和南嘉沐梦境里的那个她的背影,重合了一般。
她就那么背着手,站在那里,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南嘉沐单手托着腮,就这么安静的凝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望了多久。
南嘉沐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她是第一次在这里遇见和她一样会为这里驻足的人,她觉得很稀奇,南嘉沐是很不喜欢被另一个人所侵扰的,在她看来这就是她的一个小小的,秘密基地一样的存在,但今天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样。
她的内心第一反应是有些不爽的,但后来,却有点莫名的欢喜,那点不爽有些消散了,连她自己都很奇怪。
南嘉沐使劲摇了摇脑袋,目光从她的背影移到脚底下几根参差不齐的小草身上撅了噘嘴,又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但过了没一会,南嘉沐又不争气的把视线重新挪回了她的背影上。
她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那个背影上,随着夕阳渐渐落下山,余晖落在她身上,她的侧影落在地面,和湖边的草坪融为一体。徐徐微风吹来,带动她的裙摆微微摆动,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打在她的脚踝处。
那袭白裙,就像极了南嘉沐梦里的那个女生所穿的那袭白裙,梦里和现实的背影,似乎有了重影。
她再次拿起手中的画笔,在原本只有这一番景色的这幅画里。
细致的,一笔一画的勾勒出了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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