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街边肉铺
一年前蒋家娶了个媳妇儿,十月怀胎却没能渡过鬼门关。按照当地的习俗,女子这样死去或会对家宅不利,于是蒋家人便请了道士,选了块风水宝地将其厚葬。
时间一晃两三月,这件不幸的事也被人遗忘脑后。
外出打工的刘三因为七大姑八大姨的劝说回到了村子相亲,这一相,还真就瞧中的对眼的人,不久两人便新婚。
因为新婚,刘三便不打算再出去,在亲戚的介绍下拜师学艺开了一个肉档。肉档的生意时好时坏,散场之后剩肉的机会也多。
这日回家用饭时,刘三端着碗叹气,新妇询问后刘三便和盘托出。
新妇想了一下给刘三出了个主意,说是去村口摆着,价格便宜些许,总有人瞧中。
刘三眼前一亮,应了这话,吃过饭便寻了个木板和两个长凳拉着没卖完的猪肉出去了。
到了村口,刘三左右瞧了位置,最终选定的地方放下凳子支起木板开始挂肉。
肉铺在十字路口,十字路一条两条是通往村子的,一条是通往镇上的,还有一条便是通往其他村落,这条通往其他村落的路见灯火远,两侧有杂树和芦苇荡,若是没有手电,半夜一人还是有点阴森恐怖。
肉铺的对面是麻将馆,身后是小卖铺,每天来玩的都是附近村里的人,不说热闹也不说冷清,但总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来回回串。
刘三还真每次都能将剩下的肉卖出去,如此他便定了主意,每日赶集卖不完的肉,吃了午饭便去村口开个档。
就在刘三去村口摆摊的第五日,日头刚落下去还能见点点光的时候,来了个抱着奶娃的女子。
女子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温婉可人儿,可就是不知为何透出一些怪异。
怎么怪异呢?
刘三看着人愣了须臾,不知道哪里怪异,就是觉得怪怪的,背脊还在顷刻间泛起一阵凉意。
女子朝刘三笑了笑,还顺势逗了逗怀中奶娃,然后指着挂着的肉道:“老板,给我来三斤肉。”
刘三回过神,看向女子方才指的猪肉,拿起刀在肉上比划了一下道:“从这儿断是不是?”
女子点头,又看着怀中被襁褓裹着的婴儿笑,那样子确实是在逗奶娃,襁褓也嘤嘤呀呀的发出了类似小孩儿的笑声。
刘三看不见婴孩,只能看见外面的一层包裹布,在包猪肉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女子。
女子当真是长得好看,不过他依旧看不清襁褓中的婴孩,或许刚好被包裹布挡住了。
刘三也没多想,递上肉笑着说:“三十元。”
女子接过肉,一手揽着婴孩,一手开始在身上摸,摸了半天抬眸有些尴尬的看着刘三,“不好意思,我好像忘记带钱了。”
刘三愣了一下,卖出去的肉再收回来也不是不行,但总归是卖了好,他在这儿摆摊的这么几日也有村上人赊账的。
“我出村了几年没回来,你是新嫁到这个村儿的?”
“是,去年嫁来的。前面不远的蒋家,蒋春远就是我老公。”
刘三一下子开心了,只要是村里的就好找,也就是可以赊账。
“你就是春远的媳妇儿啊。”
“是。”
“小时候我两还玩儿得挺好的,他考上大学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没带钱没关系,我这儿可以赊账。”
“可以吗?”
“可以。”
女子脸上露出了些许惊喜和雀跃,但很快那股子感情便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道:“春远因为我和他父母闹得不愉快,分家了,现在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春远可能负气走的还没寻到活儿,我的手头可能有点儿紧,奶粉太贵了,我这是没奶水才想买些肉的。”
刘三抬头看向女子,总觉得这话怎么像在电视剧里听过?再看女子神色,这样子是在说想赊账一段时间?
反正他每日都会剩肉,这几斤肉送出去也罢,还得了个人情也不算亏。
刘三想罢将手上的猪肉递上。
“这肉我给你记在春远的头上,到时他打钱回来了还上就好。我这儿就剩这么一小溜了,都给你了,这个算送到。”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
“刘三,你叫我刘哥就成。”
“太谢谢你了六哥。”
“不用谢,不用谢。”
女子接了猪肉,再次道谢,“刘哥,还得麻烦你个事儿,我在这儿赊账的事麻烦不要告诉我婆母,他们……”
女子说着带着几分为难,抿了抿唇将后半句隐去。
公婆不好相处在农村还是常见的,特别是没见过世面的老一辈,还端着媳妇儿就该伺候公婆的习俗。
念及此,刘三心里门儿清,他自家媳妇儿有时候无缘无故跟他闹脾气,就是因为在他妈那儿受了委屈。
“我不说,放心吧。”
女子再次致谢,转身便走了。
刘三低下头便开始收档,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方才女子走的方向蹙眉,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么热的天,那婴儿裹着这么厚的毯子不热吗?还有那女子,怎么穿的也是长衣衣裙,还是那种古风似的?
须臾,刘三的眉目蹙得更深了,他看向那黢黑无人的芦苇小道,半天吐出一句:“那边好像不是蒋春远的屋吧?春远他们家好像在这头。”
刘三将刀和砧板挪到篮子中,边挪边嘀咕道:“难道是分家搬家了?”
一骑着自行车的老人从十字路口经过,道:“刘三,你媳妇儿说饭好了,喊你差不多回去了。”
“好,晓得了,谢了。”
老人应了一声,自行车已然走远。
刘三便快速收了档,骑着车回家,吃了饭之后,拿出账本在上面记下了近日卖给蒋远春的账。
第二日也差不多日暮的时候,女子抱着奶娃来了,刘三看了一眼人笑着说:“今日也要肉?三斤?”
女子目光扫过猪肉,“今天还剩这么多啊?”
“是啊,今天上街生意不好。”
女子咽了咽喉,好像隐忍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道:“也给我三斤吧,还是记账可以吗?”
念着女子一人在家带孩子不容易,刘三道:“可以,你的都记账,等春远回来了一起给。”
“好,谢谢刘哥。”
刘三切了一块,孰能生巧,这一上称刚好。他将肉递上,侧头瞄了一眼女子怀中的孩子,这一次还是没看见。
女子接过肉,刘三指了指襁褓道:“你……这么大热天的,这么包着不热吗?”
“不热,我冷,我天生体寒,生了他更冷了。”
“哦,怪不得你穿长袖长裙。”
女子笑了笑,“生了他月子也没坐好,所以特别怕冷。”
刘三在外打工的时候常常听女同事说起什么月子病,还有月子之仇不共戴天之类的,这一刻他好像能理解了一些,客套的道:“那可得小心些。那个……你们搬家了吗?我记得春远家好像不是那边。”
女子低眸道:“嗯,分家就搬家了。”
刘三松了一口气,没骗他找不着人就好。
“谢啦刘哥,我先抱孩子回去了。”
“好,慢走。”
刘三看着人走远,须臾回过神朝麻将馆瞄了一眼,麻将馆里的小孩瞪着眼睛好像有些惊恐的望着他,见他看过来,快速躲到了正杀的热血朝天的女人身侧。
女人揽了小孩儿道:“妈妈在打麻将,你跟妹妹去旁边看动画片好不好?”
小孩儿招手,“妈妈你把头压下来点儿我给你说件事。”
“哎呀,妈妈在忙啊,二筒碰,七条。”
“妈妈就说一句话,说了就走。”
女子俯身,小孩儿凑近了耳边,“对面那个叔叔好像不正常,他跟空气说了好久的话。”
女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儿子,“你跟老娘说,你是不是又想耍手机?”,说着顺势将口袋中的手机和耳机丢给了男孩儿,“跟妹妹一起看,不许乱跑。”
男孩儿慢吞吞的接过手机,瞄了一眼麻将馆外的刘三,转身便拉着妹妹躲到了长椅后去。
时间一晃半年,每日夜幕时分那女子都会来刘三肉铺买三斤猪肉。
开始刘三还不觉得有什么,想着帮着些女子,但日积月累金额就大起来了,再加上后来媳妇儿看了账,更是催着他快些把账收回来。
女子又来了五六日,刘三总感觉女子过得凄惨,没好意思雪上加霜的开口要钱。
然在第七日,刘三看见了托着行李箱回来的蒋春远。
刘三眼睛一亮,窜到蒋春远面前,“春远,回来啦?”
“刘三?哎哟好久不见,你啥时候回来的?你现在在卖肉?”
“是啊。读书没你厉害,就只能卖卖肉。”
“什么叫只能卖卖肉,现在卖肉可赚钱了,比我好,起早贪黑一个月也没挣多少。”
刘三打量了一下蒋春远,心中寻思这小子不会工作丢了吧?
“你这工作怎么样啊?”
“还行。”
“还行,那怎么回来了?”
“这不假期吗,回来看看我爸妈?”
看爸妈?刘三用怪异的眼神盯着蒋春远。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爸妈没……没事吧?昨儿我还同他们打电话视频来着。”
“你不是和你爸妈分家了吗?你媳妇儿说你们分家了。”
蒋春远顿时脸色煞白,“你说什么?你别胡说,我……我媳妇儿都死了快一年了。”
刘三眼睛顿时瞪圆,那脸也跟着变得煞白,一股不知名的恐惧从脚底窜至背脊,麻意顿时散开,“死……死了?不可能,她昨儿还搁我这儿买肉呢!”
“刘三你别吓我啊,大白天的,她真的死了,难产死的,一尸两命,就埋在前面那自留地的里头呢。”
蒋春远说着便指了指远处自家的自留地,刘三顺着那方向看过去,正是那女子卖肉回去的方向。
刘三头皮发麻,手脚开始不自主的抖起来,“你说真的?你不会是不想给钱吧?”
“我骗你干什么,邻里哪个不晓得,当时还是从这儿抬过去埋的,你随便抓个人问嘛。”
刘三咽了咽喉,还当真转身就抓一人问,越问那脸色就越白。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钱?”
刘三回头,与方才相比,那脸惨白得着实蒋春远一跳,“刘三,你……不会说真的吧?”
刘三发着抖点头,然后快速回到肉铺摊子拿了赊账的本子,由于手抖的厉害,递到蒋春远面前的账本他愣是半天没看清楚,最后拿了账本一看,自己也冷汗直流,“她……她买了这么久?每天都来?”
“每天都来,你要是不信,天快黑了,你……你自己看。”
蒋春远盯着账本,再看看刘三,他不能就这般认了这笔糊涂账吧?
“光天化日的,哪有鬼神之说。”
蒋春远虽心里怕,但觉着这世上不会有鬼,还是打算一探究竟。
“刘三你继续卖肉,我躲在木板底下看,看看那个装神弄鬼。”
“真要再看啊,要不,不看了吧?”
“怕什么,她都在你这儿买了这么久的肉了,今天要是买不到,你不怕他去屋里找你吗?”
刘三的背脊又是一阵惊厥,“哎呀,我求你别说了,我的天……”
“别嚎,你就正常卖肉。”
刘三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这样子别说拿刀,感觉就是见着人就得吓缩下去。
蒋春远沉了一口气,说:“你要不现在去切好,等会儿她来了直接给她。要是真的是脏东西,可不兴认出来她是什么。”
“啊?”
蒋春远推了推刘三,“快去切好。”
刘三脑子已经转不过弯了,转身便拿着刀开始颤颤巍巍的割肉。
蒋春远盯着那猪肉台子,在麻将铺子借了一张长桌布铺在木板上,这样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在下面。
夜幕来临,刘三打着哆嗦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头也不敢抬,烟头一个接着一个灭在脚下,直到一包烟都抽完了还没人来。
“要不……我再去买包烟。”
“我就说你骗我呢。这他妈谁赊的账?老实说。”
蒋春远在木板下嘀咕道。
“真的……”
滴滴——
摩托车开过,灯光扫到旁侧,那女子站在十字路口对面看向刘三。
刘三瞬间呆住。
待摩托车开过,女子开始朝肉摊挪,刘三现在才觉着这女子是飘着过来不是走过来的,因为她双肩都没有走路步子起伏的痕迹。
女子到了跟前,刘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蒋春远察觉刘三脸上不对,顿时掩住了口鼻。
“刘哥,照旧,三斤肉,记在我老公账上。”
蒋春远顿时背脊发麻,这声音,的确是他妻子的声音。
犹豫许久,蒋春远还是决定掀开桌布看看究竟,然在他掀开帘子时却见女子脚飘在半空。
蒋春远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吓得大气不敢出。
台子之上,刘三满头冷汗的看着女子接过猪肉,然后直起身子缓缓的将襁褓转了个方位。
刘三顿时闭眼,就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恐怖画面。
须臾,女子道:“刘哥多亏了你的肉,他如今长得可好了。”
“客气客气。”
“你瞧瞧,他在对你笑呢。”
刘三欲哭无泪,他是真不想看啊。
“刘哥?”
刘三挤出一个笑容,慢慢的睁开眼,然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恐怖的场景,而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当真在对他笑。
“长得……真好。”
如果不是鬼胎,或许是真好。
女子笑了笑,将孩子往身上搂了搂,再次道谢后便没入黑夜,
待女子消失后,刘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好与脸色铁青的蒋春远四目相对。
两个人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蒋春远才说:“她还会折回来吗?”
刘三摇头,蒋春远从衣衫袋子中掏出手机,将亡妻的照片给刘三看。
“是她吗?”
刘三点头,“是她。”
也不知为何,蒋春远的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半晌,他才哭着道:“我竟然怕她了。刘三,你说……她是不是有心愿未了,所以一直不愿意走?”
两人对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蒋春远顿时爬起身,两头看了看道:“她往哪里走了。”
刘三抬手,指向远处黑暗的芦苇荡。
蒋春远跑了两步,然在十字路口被一声汽车鸣笛拖回了现实。
“你他妈找死啊?想投胎也别他妈害人。”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他妈眼睛长脑门上?看见车来了还跑过来。呸!”
司机一脚油门行远,灯光之后前路又是一片黑暗。那黑暗中透出无边死寂。
刘三跟近,“你还好吧?”
蒋春远摇头,侧目看了看刘三道:“谢谢。”
说着折回肉档道:“三儿,谢谢,钱我改天去银行给你转过去了。”
“没啥,可,可这以后咋办啊?我……我知晓了她……我也不可能每天搁这儿给她送肉啊,我瘆得慌。”
蒋春远托着行礼道:“我明天去请道士来看看。谢了。”
刘三顿在原地,蒋春远托着行礼便走。
油柏路上行李箱的滚轮声,在这安静的时刻变得异常刺耳。
“三缺一,搞快些嘛,都在等你了。”
刘三被这一声吆喝拉回了神,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心情。
远处,吃了饭出来散步的邻里三三两两的走来。
“刘三,还没回家啊?”
“卖完了,就走了。”
“你媳妇儿咋不出来打牌?”
“她不咋会。”
“教会嘛,一个人待在屋里头多不好耍的,新媳妇多出来走走,打会儿麻将、嗑瓜子、摆摆龙门阵。”
“好,我改天空了教她。”
“你看看人家刘三,你他妈天天就晓得喊老子爬。”
“……”
人群声还在继续,刘三收了摊安安静静的回了屋。这一夜,他搂着自家媳妇儿,搂得很紧。
但自从这日后,他就没再去村口十字路口摆档了。
几日后,刘三从集市上回来就听邻里说起了蒋春远请道士开棺的事。他尖着耳朵听,直到听到有人说道:“那道士说是养尸地,他媳妇一点儿都没烂,埋进去啥样出来还是啥样,还从那棺材中抱出了一个婴儿,活生生的。”
“真的啊?”
“真的。”
“道士说那小孩是人,当时蒋春远就带着小孩去城里检查了。”
“……”
刘三听到此,眼睛渐渐的湿润了。
半年后刘三收到了蒋春远的一条短信,邀请他去城里做客,短信上还说让他去自己的公司上班,工资比他卖肉高出了一倍,包食宿还有夫妻房。
刘三寻思许久将这事跟媳妇说了,媳妇同意后带着贺礼登了门。
二人敲门时,屋子内传出了小孩儿的哭闹声。
夫妻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刘三不知不觉有点儿头皮发麻。
没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就是那个天天来他档口买肉的女子。
刘三这下直接僵在原地,女子朝着二人甜甜的笑了笑道:“刘哥快请进。”
刘三媳妇儿不知其中缘由应着便跟着入屋,刘三站不敢动直到与蒋春远对视上。
蒋春远抱着孩子靠近道:“快进来,别怕,这是她妹妹。”
说着,蒋春远示意刘三入屋看结婚照。
果真这妹妹与照片上的人又七八分相似,刘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女子看茶后入了厨房,蒋春远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刘三这才知晓,原来妹妹在下葬的时候听到棺材有动静儿,她几番要求开棺都被拒绝了,后来自己折回来挖开了坟。
姐姐虽死却生下了小外甥,不过这外甥出生在棺材里,她怕旁人觉得不吉利就偷偷自己带着。
可她还在读书没有能力抚养一个小孩,所以读书时间就将小孩放在一个孤寡老人家,肉是她给老人的回报,老人养了一只羊,能给小宝每日喝一些羊奶。她就这般等蒋春远回来,但她也怕蒋春远不愿要这个孩子。
蒋春远请道士开棺的时候她抱着小外甥立在远处,好在道士算什么吉时和避讳让旁人走开了,她便寻到了机会跑过来。
蒋春远知道真相后想着自己反正要带着小孩去城里,为了摒除闲言碎语,他们与道士一道编了一段谎言,这样不论是蒋家人还是村里的邻居就都不会有什么忌惮和隔阂了。
妹妹捂着手中的水浅浅的抿了一口,眸子中的笑意散在小孩的眼眸,她从蒋春远手中接过小孩儿,凑到耳边低声道:“是你妈妈托梦哭着让我救你的。小外甥,她很爱很爱你,你是姐姐生命的延续,也是留给我和姐夫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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