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谣言

浅白的月光挥洒，周锦抱着篮球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只手把玩着手机。少年的身影沐浴着朦胧的月光中，显得那么的岁月静好。

骤然，他听到身侧小树林里传来一声娇哼，周锦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这儿蚊子好多哦。”女孩儿半推半就地靠在了树干上，俩人脑袋愈靠愈近。

周锦定睛一看，脸色倏然变黑，低声冷斥道：“温婉！”

温婉被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了男孩儿，顺着那道炙热的目光探去，对上的是周锦的怒视。

周锦长腿一迈，三步两步便追到了温婉旁边。身旁的男孩儿一见是周锦撒腿便想跑，周锦一个球往他后脑勺猛砸过去。男孩儿身体一斜，险些摔倒。

“周锦，我错了！可是，是温婉先勾搭上我的啊！”男孩儿缩着脖子，据理力争道。

周锦的面容此刻嗜血般阴云密布，冰冷刺骨的目光仿佛能凿出一个洞。温婉双手抱胸无所谓地抬眼，就对上了周锦审视的目光。

周锦又看向那个男孩儿，薄唇抿城一条线，随后面无表情地挥拳砸向他。

“啊！！”温婉瞳孔猛缩了一下，失声尖叫起来。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男孩儿的面颊立刻红肿起来，他呲牙咧嘴地擦着嘴角的血丝，却依然低声下气道：“都是我是问题！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周锦攥着他的衣领，狠狠地往边上甩去。

“滚！”

男孩儿立刻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周锦收回目光，唇线紧绷，看向温婉。温婉已经被周锦吓得瘫坐在草地上了，周锦身姿颀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做好你的乖乖女。”

温婉舒了一口气，扶着长椅重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转眼便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个笑，与在姑姑家见到她时一样。

那个冬天，周锦跟林亦云串门时遇了温婉，周锦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有个表姐。温婉穿着乖巧的雪白长裙披着红色的小披肩，化了恰如其分的妆容，脸上挂着的是甜美的笑容。

温婉眉眼温和而大方，眼尾却带着一丝攻击性。对视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探究。

周锦望着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黎里。她像她，又不像她。

两家人吃完饭寒暄完，就让小辈自己去玩了。周锦长腿微曲，坐在温婉家的沙发上，竟被坐出总统套房的感觉。

“弟弟，喝水吗？”周锦看着电视，忽然身前的灯光被挡住。

温婉歪头，逆着光朝他笑着。

温婉的妈妈拜托周锦，帮她看着一下温婉，说温婉长大了小心思也多了。让他们同龄人多聊聊天，别让她误入歧途。

周锦本不解，但与她见了面，便明白了。温婉莞尔一笑，随意地将碎发别在耳后。缓缓道：“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什么？”周锦蹙了蹙眉。

“我姐妹刚好缺男朋友，你要不要看看照片？”温婉不动声色地想把手，搭在周锦的肩上。

“有喜欢的人。”周锦轻巧躲过，冷漠地拒绝道。

温婉撇了撇嘴，“行吧。我妈刚刚跟你说了啥？”

周锦挑了挑眉，懒散地瘫在沙发上，“你猜。”

温婉嗤了一声，“总不可能叫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拜托，我都高三了……”

……

“温婉，你还是分手吧。前途更重要。”周锦甩下这句话，捞起地上的球就转身离开了。

温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变成了假笑。

没想到没过几天，周锦打跑表姐校外男友的消息，发酵变异。传成了周锦在校外有喜欢的女生，还打跑了人家男朋友。

许多迷恋周锦的女生一个接一个地表明心意。

“周锦，选我吧！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你好man啊，做姐的男朋友怎么样？”

“周锦同学，校外打架不好哦。跟我在一起试试，还你妈一个乖儿子……”

这些都是拜托林盛代为转达，林盛满脸黑线，“这都是些啥啊！”

黎里注意到周锦的反常，也询问陈梦凡发生了什么。

陈梦凡一脸惋惜道：“唉，周锦被甩了呗。”

“被……被甩了？”黎里眨巴着水灵灵眼睛，想起上个月刚开学时，周锦手上的那个粉色皮筋，他当时……好像说那是他妈妈的吧？

黎里就多看了两眼，周锦就直接送给她了。她再拒绝，周锦就直接套在了她的手上，然后站起来走了。

当时黎里心想：“做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可怜，都不能公开……”

盛夏，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不透一丝儿风。阳光甩不掉般紧紧贴在同学们身上，空气无声地扭动，缓缓蒸腾而上。

这天，周锦又瘫在桌子上睡了一节课。下课铃响起，隔壁班的体育生探进六班，敲了敲周锦的桌子。周锦抬眼，体育生头一侧手一指，周锦便会了意。

黎里不自觉地抬起头，看见了这一幕。她眼睫轻垂，脑海里不禁回忆起那天在楼道内，在那飘渺的烟雾中，周锦与寻常男孩完全不同的气质，像是一个被迫长大的小孩……

周锦双手插兜，跟着他熟练从容地走到了灯光昏暗的走廊。周锦修长的指尖夹着烟，在弥散的烟雾中，长呼了一口气。

体育生侧眸瞥他一眼，开口道：“阿锦，那传言真的假的？”

周锦抖了抖烟灰，嘴角一勾，啧了一声说道：“那是我表姐。”

体育生挑了挑眉，玩笑道：“我靠，你小子，还搞这些。”

周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脑子里想什么东西，她妈妈拜托我看着她。”

“然后你就把人家男朋友打跑了？”

“嗯。”

“唉，你真的……别走啊！”

周锦不愿多说，扔掉手中的烟头，踩灭。拍了拍体育生的肩膀，揉着自己昏涨的脑袋走了。

周锦顶着杂乱的发型，一双狭长多情的眸子微微眯着，一路上又引得小姑娘们哄声不止。

回到班级，恰逢上课铃响起。周锦坐下时，带起一阵风，掀起了黎里桌角练习本的页角。

黎里吸了吸鼻子，却被呛得不行。只得捂着鼻子，咳了起来。

周锦难得清醒，见她有异样，侧头问道：“怎么了？”

黎里指了指他，“烟味很难闻。”她的目光明亮而真诚，对待周锦的随口一问，总都能认真回答。

显然，黎里闻不惯周锦身上的烟味。

周锦一顿，望向黎里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下一秒却恶劣地笑着。脱口而出道：“那我下次换一种好闻的？”

黎里小声喃喃道：“下次不许抽烟了。”便不再理他了。

周锦的笑沉了沉，明明是黎里带着怒意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就像一把细细的勾子，勾着周锦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