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规则

都是妈妈的孩子，池云泽是皎月流云，熠熠生辉，池睿阳却像阴沟里的臭虫，十七年来，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阴暗地活着。

臭虫有臭虫的规则，可以痛苦，不能思考。

结完吃饭的钱，池睿阳又从池云泽的钱包里抽出两张票子去了学校门口的超市。

他在货架前徘徊了好一阵，才伸手拿了平常舍不得买的烟。

“哟，阳仔这是最近发了呀？”超市老板叼着烟，一边收钱一边调笑。

池睿阳把找零塞回裤兜里，回应道，“没发，找金主包养了。”

离下午上课还有一阵，池睿阳习惯性地在走廊尽头的男厕吞云吐雾。不巧却正正撞上了自己班主任。

池睿阳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还是听到“池睿阳，你又抽烟！”的声音在头顶炸响，搞得他头皮发麻。

倒霉透顶了，池睿阳心想，手在兜里犹豫着摸索了一阵，还是掏出了比较贵的那一盒，递到老朱手上。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班主任捏着他递过来的烟盒半晌无语，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被气的，脑袋昏沉。偏偏眼前的男孩还睁着无辜的眼睛笑看着他，像只乖张懵懂的小兽。

老朱把烟盒丢在他身上，“你真他妈是无可救药，还学会贿赂老师了”。

池睿阳捡起地上的烟盒拍了拍，冲老朱的背影喊道，“老师，你还没上厕所呢。”老朱的背影凝滞了一下，冲他喊道，“池睿阳，晚上来我办公室！”

池睿阳搞不明白，人和人的关系不就是这样维持的吗？明明在办公室里，他是笑着接过学生家长递的烟的。为什么到他这儿就行不通，就是无可救药，贿赂老师了。

下午第一节课班主任在其他班上课，所以池睿阳放心大胆地玩到第二节课才回来。他刚到位子上坐下，就看到自己乱糟糟的桌面上格格不入地放了几张写满笔记的草稿纸。

池睿阳捡起来扫了一眼，是之前几节课的笔记，工整地誊抄在淡黄色的信纸上。信纸上北京某中的抬头大肆宣告了主人的身份。他的笔锋硬气，苍劲有力，跟人好像有点不同。池睿阳把几张纸都团了起来，连带着钱包一起扔回到池云泽桌子上。

神经病。

他的反应好像是在池云泽的意料之内。草稿纸被丢回来的时候池云泽也不恼，只在课间连带着新的笔记再放到他的桌面上。

池云泽每次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送笔记，都会受到所有人目光的注视。每个人脑袋上都顶着大大的问号。

林鹏指着自己的脑袋跟池睿阳窃窃私语，“阳哥，他是不是脑子受过什么刺激，好像听不懂你的话一样。”

池睿阳手里愤愤地捏着笔记，索性也不扔了，把纸翻过来画画。那些画被池云泽看到了，池睿阳桌子上便多了一本的素描纸。

他以为他没有画纸。

池睿阳有了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泄气感。

化工厂附中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新规矩，新高二要按着高三的作息走，晚上额外加一节晚自习。五班学生对此都是怨声载道，池睿阳却觉得还好，他正好有空去干点别的事情。

又赶上晚自习班主任不在教室，池睿阳手指飞快用手机发了一条“老地方”就把手机塞桌子里，去了学校小卖部后面的桦木林。

雨后腐烂的叶子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这片偏僻的树林很少有学生踏足，晚上尤其如此。池睿阳很喜欢这种寂静又偏僻的角落，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白墙边昏暗的角落里，清清瘦瘦的小男生靠着墙在等着什么人。池睿阳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吞了吞口水。

男孩看着他来，高兴地冲他挥手，“阳阳哥。”

池睿阳立定在他面前，微微颔首在男孩耳边私语，“想我没有？”

男孩羞涩温柔的笑着，伸出手去触他冰凉的脸颊。

池睿阳就顺势握住他的手，他的眼睛炽热又透亮，缱绻地盯着男孩的唇，男生就被他盯得害羞地把脸偏过去。

池云泽手上拿着刚买的文具，透过一片树影，看到池睿阳靠在墙上，和另一个男孩姿势暧昧地低语着什么。他很少这样笑，勾起的唇角张扬，跟平常带刺的池睿阳不同，这时候的他柔软又蛊人。

池睿阳头微微仰着，露出少年白皙的脖颈，突起的喉结涌动着，像是体内欲望的外露。

他没有看到树林之外一个人正望着自己，因为他用手臂挡在自己的眼前。池睿阳不喜欢别人从自己的眼睛窥探自己的情绪。他的眼睛生得太乖，亮晶晶的，容易被对手轻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情欲中的自己丑陋，想通过男人发泄欲望，更丑陋。

池云泽盯着他从校服袖子里露出的半截小臂，上面有淡淡的青色伤痕，有已经结好的旧伤疤，是正在茁壮发育的少年人应有的结实，有力。

池睿阳抬头想看看时间，却看到池云泽穿越林子向自己走来，一边递过新买的文具。他总是冷静的不像个少年人，走路都带着稳稳的寒意。

池睿阳拍了拍男孩的头示意他先走，自己却被池云泽堵在墙角。

“戴套了吗？”

“你有病啊？”池睿阳头疼地捏了捏额头，理了一阵，还是理不通他话里的逻辑，“不是，你有病啊？”

池睿阳觉得这人简直是读书读坏了脑子，把他递过来的文具都摔到了他身上。他很期待池云泽表情崩坏地跟他打一架。总比池云泽总是对他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强。

“你真把自己当哥了？”

池云泽没理会他，从钱包里夹出一张红色钞票塞到了他手里，“记得买。”

池睿阳一时哑然，几乎失笑，“我说的不是中文吗大哥，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能不能理我远点，咱俩没有任何关系。”

池云泽没理会他的话，转身就走了。

皎月也有皎月的规则，钱包可以给弟弟，不能给混混。做爱要戴套，跟女人或者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