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烟火

黄才伸手拦住了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上手的人，怒视道，“这里是学校门口，你白痴吗？在这里打架？”转而又面向池云泽道，“你敢不敢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他们并不期待真的收拾池睿阳。池睿阳很记仇，也有很多帮手。这次吃了亏下次肯定会还回来。

但是池云泽不一样。他初来乍到，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而且听说他和池睿阳关系并不好，就不用担心池睿阳替他出头。

他是池睿阳哥哥，又与池睿阳有着相似度极高的眉眼，能收拾这样一个人，已经够他们满足了。

夜间的街道没有太多路灯，冬天居民也早早睡下，路上就只靠着点月光和稀稀拉拉几个路灯照明。

池云泽跟着他们在夜色里穿过重重街道。起初他还在心里默默记着路，到后面已经被完全绕晕。一直到一个昏暗的巷子口几人才停了下来。

池云泽看他们停下来，把书包放到路边靠着墙，“一起来吧，我赶时间。”

黄才看着他嘲笑道，“赶时间干吗？投胎吗？”

池云泽活动着手腕，“做题。”

神经病。姓池的没一个正常的。

看着池云泽认真地卷起袖子，李赫轩心里又浮现出在化工厂的惨烈情景，伸手拽了拽黄才的衣袖。

黄才了然，指了指漆黑的小巷子，“我们不动手，看到那儿了没？”池云泽顺着他的方向往巷口看去，黝黑的巷子一点亮光都没有，只有碎砖块堆积在巷口，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后头还藏着个巷子。

黄才继续说道，“那里头有人收拾你，你敢不敢进去？”

看着几人期待的难掩兴奋的眼神，池云泽往巷口的方向走去。这里的人总是表现得和笨蛋没什么两样，他也没有骂错。

池云泽淹没在小巷子的黑暗中时，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狂风骤雨般的拳头。他试探地走到巷子中间观察着周围。

说它是死胡同并不准确，可能原先确实是，但是历经风吹雨打之后，原本堵着的那堵墙坍塌了一多半，只剩下一堆不算太高的碎砖石。

池云泽正在心里估摸着它的高度，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箍住。

黑暗中箍住他的人十分有力，体型比他高壮一圈不止。池云泽伸手去掰他的胳膊，却只感受到了浓密的汗毛。池云泽触到恶心的手感就立时收回了手。

身后的大汉把头靠近池云泽的脖子，粘腻粗重的呼吸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宝贝，别乱动，我会轻一点的，不会痛。”

池云泽算是明白为什么外面那群人兴奋成那个样子了。看来简单的羞辱满足不了他们，所以特意找了个人准备强奸他。

“恶心。”池云泽道。

大汉仿佛没听清，困惑了一声，“你说什么？”

池云泽趁他松动的工夫用手肘猛击向对方的鼻梁。大汉吃痛地捂住鼻梁跪倒在地。池云泽迅速往他的下体补了一脚才往旁边的墙边撤。

池云泽趁他倒地痛苦的时候又扫了一眼矮墙。他要是现在爬墙就相当于把后背交给对方，不会那么顺利翻出去，还会被控制住，再想找机会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是如果现在从巷子里出去，准备看热闹的那几个看他挣脱，看戏人就会变成局中人，到时候自己更难占到优势。

池云泽思索了一阵，看来只能先把这个人撂倒，自己才最稳妥。

大汉扶着膝盖站起来，还没站稳就感受到池云泽迎面而来的一拳。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他稳稳接住了对方的拳头，顺势把他扔到墙上。

池云泽脑袋被狠狠磕到了墙上，眼前一黑，用手扶着墙面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地。

“我说了，你配合一点我会很温柔的。”

“恶心。”池云泽又重复了一遍。

大汉也不生气，“接着打吧小伙子，我先陪你打够。”

池云泽试着去攻击对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的夜盲太严重了，几乎是在黑暗中白费力气。

池云泽的呼吸逐渐紊乱，大汉笑道，“省省力气吧宝贝，等会还有体力活呢。”听着他悠哉的声音，池云泽心里清楚，他这是在等自己的力气慢慢耗尽。

“等会我们找个有灯的地方好好切磋。”池云泽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笑意，他也看出了池云泽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

仅有的一点月光被乌云慢慢吞噬掉，池云泽靠着墙，只能用声音探听对方的位置。可是潜在的强奸犯在黑夜里捂着嘴巴，尽量不发出一丝动静。

咻——啪——

突然一颗烟花划过夜空，在黑夜中肆意绽放，照亮了一片荒芜。斑斓的色彩短暂地照亮了夜空，也点亮了池云泽的眼睛。

燃尽的残料坠下来时，像星子落入银河。

池云泽就着烟花的光，朝困惑呆愣的大汉脸上结实地挥了一拳。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之前，他看到对方嘴里吐出了鲜血。

那颗烟花不是结束，也不是巧合，有节奏地一颗一颗飞上天空点亮。池云泽像突然被烟花注入了无限的勇气似的，和男人扭打在一起。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受错了，再一次的烟火点亮黑暗时，感受到了少年拳下的快意和嘴角浅浅一丝笑意。

黄才几个也被这大半夜几乎是荒郊野岭的烟花弄得摸不着头脑，好奇地往巷子探去，看戏的笑容呆滞在脸上。

大汉已经被揍得趴倒在地上，池云泽正稳稳地踩着他渗血的手心。看他们往这边看，池云泽朝对方勾了勾手，示意他们进来。

黄才仿佛看到了上次自己被池睿阳踩着小臂的画面，心虚地拔腿就跑。几个乌合之众见领头的都跑了，也忙跟着讪讪开溜。

他们走了之后，烟火也停了。

池云泽靠坐在墙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林鹏把没点完的烟花都揣到兜里。他想不通，大冬天的，大半夜的，大荒郊野外的，池睿阳突然打电话约他来放烟花是搞什么鬼。

看了眼蹲在旁边幽幽抽烟的池睿阳，林鹏想不通，也没敢问。

他蹲在池睿阳旁边接过他递的烟，转着看了几圈，又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问道“这烟怎么样？”

池睿阳吐了口眼圈，慢条斯理道，“还可以，不难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