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救人也要为难我

杨静深深吸了口气，跟着程虔走上天台。

几名巡守人员站在距离天台边缘两个小孩一米远的距离，他们没有说话，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

而两个小孩手牵手站在天台边缘，他们低着头凝视着下方，没有说话亦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他们一个只有十五岁，另一个只有六岁。

“你们俩是来干什么的？这里没有热闹看，还不快回去！”

学校留在现场观察情况的巡守人员注意到两人，其中一人低斥一声，走过来挥挥手试图驱散他们。

眼见其他的法制单位似乎还没有前来，程虔对旁边的巡守人员递了名片，笑了笑，声音压得很轻。

“烦请你们在旁边稍等一下，我们是小孩的家属，来交涉谈判的。”

巡守人员对程虔警惕的目光松懈下来，似松了口气，带着抱怨的接过名片，声音非常低。

“真是的，现在的小孩都是些什么德行？动不动就跳楼跳楼，我们不累吗？”

说到一半，他的目光扫过名片上的名字，惊讶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了望程虔，语气瞬间恭敬许多。

“好说好说，程总你们夫妻好好安抚小孩们，我们在楼梯这边待命。”

说着，他拉起自己的同伴，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程虔闻言微微顿住，隐晦的扫了眼杨静，走向对方身旁。

杨静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紧紧盯着天台上的两个背影，指尖发颤，双颊冰冷。

此时的杨静距离弟弟妹妹如此之近，又瞬间之远。

她的心很乱，随着靠近天台，越发静不下来。

程虔微微皱眉，他似感受到了杨静颤抖的内心，向前一步，伸手轻轻握住了杨静冰冷的手，低声讽刺一句。

“你这就认输了？身为姐姐，你不想给你误入歧途的弟弟妹妹们教导一番？这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业务交给你？”

语气虽是讽刺，但字里行间却满是鼓励。

“谢谢。”

杨静抿抿嘴，闭了闭眼，她深深吸了口气，挣开了程虔的手，向天台走出一步，冷静的声音透着一丝微抖，带着强压的翻涌情绪，开口道。

“你们俩个这是在干什么？不要姐姐了吗？”

背对着天台的弟弟妹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杨静这才看见弟弟通红的眼眶和妹妹懵懂的目光。

杨玉目光惊喜一瞬，拉了拉杨明的隔壁，在杨静胆颤心惊的目光下轻轻跳起，在天台旁对杨明撒娇道。

“哥哥，姐姐来接我们回家啦，我们下去吧！”

杨明抿抿嘴，他避开了杨静的目光，身体微颤，似恐惧般扫了眼高高的下方，又低下头，拉着妹妹退后一步，轻声拒绝一句。

“小玉别动，跟着哥哥，我们不和姐姐回去，哥哥这样做是为了姐姐好。”

“好！”

杨明杨玉点点头，她对杨静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像是在等待夸奖，骄傲的昂起头，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了，开口道。

“姐姐，我最乖了！”

杨静的身体在听见杨明话语瞬间微微晃动，她下意识靠着身后的程虔，吞咽了口唾液，紧紧盯着杨明，艰涩的开口道。

“杨明，你到底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有什么苦衷告诉姐姐说，姐姐都可以帮你们啊！”

她伸出手，第一次如此卑微的开口，声音充满哀求，嘶哑如泣血。

“你们这是嫌弃姐姐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姐姐只有你们了，你们如果跳下去，姐姐该怎么办？”

学校有人欺负，姐姐帮你们出气；学费不够，姐姐帮你们凑齐；姐姐有问题，姐姐也会自讨。

这么久的岁月都过来了，这俩人为什么会想不开？

杨明不忍的连连摆手，少年单薄身体如时刻扑火的飞蛾，摇摇欲坠。

“不是的，不是什么苦衷，姐姐才没有错！”

他吸了口鼻子，像是下定了决心，艰涩的望向杨静，稚嫩的声音在天台响起。

“姐姐，是我们对不起你。”

杨静错愕的愣住了，她刚想开口，又被杨明坚定的打断话语。

“姐姐，我都从同学那里知道了，是我们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们需要学费上学，如果不是你需要养这个家，你大可以像正常的年轻女孩一样去恋爱，去玩耍，而不是在公司里为了赚钱抬不起头，受尽屈辱。”

说着说着，杨明抽噎起来，抹了抹眼泪，指着楼下，颤声道。

“姐姐，有人告诉我们，只有我们跳下去，你才能得到解脱，你太累了，我们不该耽误你。”

有人故意劝这两个小孩子跳楼？

杨静一时气血翻涌，怒火燃烧，猛烈的情绪反而让人冷静下来，她深深吸口气，突然收起了哀求姿态。

她毫不客气的往另外一边栏杆走去，在杨明莫名的目光下站在栏杆旁，她指着天台下方，态度强硬起来，凝视杨明一字一顿道。

“行，你们今天要是从这跳下去了，我就来和你们陪葬，大不了来生再做一家人，谁怕谁？”

她抿着唇，脸色铁青，一副说到做到的阵仗。

杨明慌乱了起来，他伸出手在半空乱舞，对着杨静急促一句。

“别，姐姐，你别去那里，危险！”

“你也知道危险？身为哥哥，你还带着你妹妹在边缘站着，你不嫌危险？我就是这样教你们做事的？”

杨静冷笑一声，对杨明一阵乱骂，骂得杨明面红耳赤。

她站在栏杆边，居高临下注视着弟弟，在微风中指着天台下，语气凌厉，扬声开了口。

“选吧，杨明，今天到底是你们下去还是我下去！”

杨明打了个激灵，少年的脑袋中哪有什么弯绕心思，只觉得姐姐说跳是真的跳！

他心惊肉跳的看着杨静飞舞半空的裙摆，挣扎片刻，最终哭丧着脸，带着杨玉下了天台，焦急往着杨静的方向跑去。

“我，我带着妹妹下来了，姐姐你别跳，我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了！”杨静扬起唇角，拢了拢耳边发丝，与下方紧绷身体的程虔对视一眼，扬起胜利者的笑容。

她怎么可能跳下去？还有比赛等着自己参加呢！

程虔目光愤怒，对杨静冷声一句。

“他们下来了，你还不快下来？”

他冒什么莫名其妙的火？

杨静撇撇嘴，她扶住栏杆，刚想从栏杆边跳下来，身体一僵。

“咔嚓！”

杨静瞪大眼，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运气太霉，她扶着的栏杆发出一声脆响，向天台外断折开来。

此时女子整个人都倚靠在栏杆上，单薄的身体顺着扶手的惯性向云端坠去，如同一只身不由己的飞舞蝴蝶。

杨明的尖叫声伴随着杨静的怒骂声划破天台的空，世界在她眼中颠倒旋转。

“姐姐！”

“天杀的劣质工程，我要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