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罚跪目录

第1章罚跪

墨色沉沉,上弦月早已挂了上去。点着宫灯的国公府大殿门下,沈若湘跪在坚硬寒冷的石板上,旁边跟了个身着青色衣裳的婢女。:“小姐,你冷不冷啊?”婢女出声问道。

沈若湘身上的衣服单薄里的很,连她身上的衣服都要比她更要御寒一些。沈若湘眉色淡然,唇边都已经冻的起了皮。:“不冷,琉若,都是我不好,去那里烧香,还连累你了。”

琉若摇摇头,眼底里泪花涌现。:“小姐,不要说对不起。这都是我愿意的。”

忽然里面传来声音,是带有怒意的喝斥,还有茶杯摔碎的声音:“不要再劝我了,让她跪。在外面野玩了那么多年,一点规矩都没有。还和那么个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约会,得亏是尚书家的人看到了来告诉我。否则未来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

:“候爷,若湘可是玄华唯一的女儿,骨肉啊!你要她跪在外面一个晚上,干脆让我也跪在外面算了。”

里面正在争吵的是沈国公和沈老夫人杨氏。外面跪着的沈若湘是沈国公府的五小姐,沈国公嫡长子玄华唯一的女儿,玄华在北临抵抗西炎的战事中身亡,夫人也因身体不好早逝,只留下这唯一的女儿。

沈若湘听到父亲的名字,心里烦操了起来。闭了眼,发起了呆,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她是候府的小姐,但是从小流浪在外面,回到沈国公府也就几年,规矩诗书什么的都没学过,常惹的别人笑话。于是沈候爷对她以最严厉的方式教导着她,平日里不是打就是骂。

也就是最近这两天好了点,还允许她出门去参加庙会玩。谁知道在参加庙会的时候,会碰到小时候在外结识的领居好友,林子云。林子云家境贫寒,跟着一帮乞丐到处坑蒙拐骗,时不时还去乞讨偷钱。

今天在庙会里,她拜完佛回禅院休息没几刻,他就从那窗子里面跳了进来。然后外面就吵了起来,一群和尚吵着说进了贼偷东西。林子云认出她,就抱了上去。沈若湘还没反应过来,禅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然后她就看到满脸惊讶怒气的沈候和神色惊诧的方丈,想的思绪飞乱时,有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还有玉佩环玲的清响声,一个身着黑衣华服的男子,腰间佩着青色的玉佩,二十多岁的样子,,五官俊美,仪表堂堂,气质出众,看见她跪着微微凝起眉。是沈若湘的堂兄,沈北恒。

沈若湘没有看他一眼,只低头看着面前的青石板。沈北恒走到殿门前,小厮见了行礼后进去通报。殿门打开,只出来个五六十岁的老嬷嬷,姓李,是沈国公府的管家婆子,走了出来。

:“三公子,老候爷唤你进去。”李嬷嬷对他开口说道。沈北恒看了眼跪着的沈若湘,问了句:“五妹妹怎么跪在这里。”

李嬷嬷脸色露出一点尴尬,缓缓开口说:“是这样的,老候爷从尚书家回来之后自己亲自带着府里的人去找今日早起去上香的五姑娘,找回来后就发了好大一通火。据说是尚书家的人和老侯爷说五姑娘在庙里和什么外头的小子私会,那小子还偷了庙里的香火钱。候爷本来不信,想着自己亲自去,结果真的……。这不,就让五姑娘跪到现在,之前还用板子打了好几下呢。”

沈北恒一愣,李嬷嬷赶紧催了声:“好了,三公子,别问了。侯爷让你进去,进去千万别提这些,小心侯爷生气。”

里面是点着檀香的宽大书房,火盆在散发着暖光,沈候高大宽厚的身影坐在中间的高座上,手扶着额。沈候夫人杨氏坐在一边,两个人皆是沉默不语。:“爷爷。”沈北恒行礼问安道。

火盆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杨氏冷笑一声,道:“好啊,真是好!也算是我当年有眼无珠,看上了这么个不该看的人。又没什么本事,做不了那狐媚子的样子。”沈北恒不敢说话,静静的站在一边。

:“我的孙女不过只是在那玉华庙里和人家闲聊了几句被看到就被罚成这样,人家呢想不成婚就不成婚,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这样的福气?可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沈候怒斥道:“现在说事,干嘛还要把过去不相干的人拉进来。”

杨氏哼了一声,说:“我这说的候爷心里不舒服了吧,我也懒的与你说了。”杨氏说的是当年沈府大小姐沈羽兮和骁骑营家的公子自小有婚约,可因为长大后在一次逛庙会中看中了当年科举的探花,回去便央求退婚。沈羽兮此举可以说是损坏了骁骑营和沈国公历来的友好关系,但沈国公爱孙女心切,就只能遂了此愿。

沈羽兮并非杨氏所出,更是昔年沈国公爱妾一脉,从小就颇受宠爱,更因昔年她退婚之事害的自己孙女被丢,杨氏心里自然不服。

正迈步要走,沈候叹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我又有什么办法。若湘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又只有那个臭书生。这件事情闹的整个上京人人都知道了,你说她这未来嫁人可怎么办。”

:“嫁人不嫁人又怎么样,只要她喜欢就好了。你把她丢在外面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接回来,结果天天除了责骂就是打。改明儿我和她一起打道回江南老家算了。”杨氏抹着泪坐在软榻上。

沈候狠下心,拂了拂袖,说:“反正我告诉你,今天必须给她一个教训,否则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李嬷嬷,出去告诉她,让她不要跪在我门口,省得脏了我的这门。让她去跪在南亭那里的湖边,跪的越久越好。”带有怒气的命令传出门口。

李嬷嬷叹了口气,说:“五姑娘,你看……。”沈若湘抬了抬眼皮,站起身来,向后走去,琉若马上紧跟在身后。

外面寒风瑟瑟,南亭在沈国公府南面,那里靠着有一大片种植的梅林,还有还有条被冰雪冻住的溪流。

冷啊,冷。像极了儿时在柴房里受冻,她抬起头看着那冷月夜。从在玉华庙里被抓回来,她已经在外面跪了差不多也有一天。没吃饭,连水也没喝一口。琉若靠在她身边,两个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

夜间起了风,吹得身子瑟瑟发抖。:“琉若,快搓搓手,跺跺脚。”沈若湘看周围没人,拉着琉若就站了起来。

风吹的她背上被打青的地方更加痛。琉若往她和自己的手上不停吹气,边吹边说:“小姐,侯爷也太狠了,这么冷的天打也打了,跪也跪了,这都不够。”

沈若湘打了个寒战,呼出的白气不断,见琉若冻的不行,和她说:“琉若,坚持住。想想看,明天……。”:“小小…,小姐,侯爷说让我们跪的,跪久跪好,不会是明天也跪一天吧。”沈若湘发抖道:“没事,想想看现在,至少只有风没有雪。”

琉若抬头看了下天空,说:“小姐,那白白的是什么啊!”天空中下起了雪花,一片片将大地覆盖。:“小姐,我以后再也不说话了。”:“没事,多说点吧,我们以后可能也说不了了。”

沈北恒从国公府里离开时,回到自己府里时,侍卫给他打着伞,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飞雪,轻声道:“下雪了。”

雪下了整整一夜,沈候夜间睡的早,一点也不知道下了雪的事情。看到外面的银白世界,惊讶之余吩咐了声:“和老夫人说,让她去看看五姑娘罚跪的怎么样了。”

沈老夫人带着嬷嬷和婢女到南亭的时候,沈若湘和琉若两个人靠在亭子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哎呀,老夫人。五姑娘的身子可真是凉透了!”李嬷嬷失声叫道,杨氏差点吓晕了过去。

沈若湘在外面跪来一夜,受了风寒,她身子向来弱,起了高烧一直不断,迷迷糊糊里还在喊着未见人的名字。在她发烧昏迷的日子里,外面却是起了热闹。

在边关留守的将士打了胜仗归来,整个上京,北临都在喜气洋洋的庆祝中。圣上尤为高兴,在宫里开了庆功宴,请了不少臣子武将入宴。这其中自然也有沈国公,除了国公夫人和沈若湘以外,其余人都进宫参宴了好几天。

国公府里,沈若湘病了好久,感觉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杨氏看的心疼,一直贴身照顾着,汤药不离口,但是也没有见到什么起色。梦里时而是漆黑的街巷,男人的大手朝她脸上挥来,时而是路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别打我,别打我,子云!子云,你在哪啊?”一声声呼唤把在外间守夜的碧荷给惊醒。

她赶紧起身,撩开珠帘幔纱,见沈若湘睁开了眼,惊喜道:“小姐,太好了。你可算是醒了,这些天你一直不醒,老夫人她差怎么也不”后面尽是哽咽。

沈若湘脸色苍白如纸,勉强坐起身来,靠着床头的云枕,说话的力气都虚的很。她看了下旁边,说:“琉若呢?”:“哦,五姑娘不要担心。琉若那边有人照顾,已经退了烧,没什么事了。”她放下心来,又问道:“碧荷,这几日我听的外面都是鞭炮丝竹声,凯旋之音,是怎么了?”

碧荷给她端了杯清茶,道:“是说在三日前我们北临在边关一带大获西炎,驻扎的大军都班师回朝了。”:“那我爷爷是不是进宫了。”她接过茶轻抿了口,问道。

碧荷捧着茶盘,站在一边,回道:“嗯,小姐。这次除了小姐和老夫人留下来照顾你以外,其他人都进宫去了。”

屋里光线暗,沈若湘向上看去,咳了好几声。

沈国公到了夜间就带着一家人回了府,因在宫里用了膳的缘故,就没有用晚膳,在府里大厅里坐下安歇。

沈大将军虽是领了军功回来,但在得高望重的父亲面前,还是毕恭毕敬。当下,行了问安,见老夫人不在,疑惑道:“怎么不见母亲大人。”

沈国公微微叹气,道:“她去照顾若湘那个不懂事的丫头了。”沈昊劝道:“父亲,回来的路上我也听玄儿说了若湘的事情,其实她若是真喜欢那个庙里的小子,也未尝不可呀。”

沈国公向他看去一眼,手里握着玉珠转动,正襟危坐,:“你觉得我是那种看中家世门弟的人吗?”沈昊不敢回话,沈北恒坐在父亲旁边,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是为了别的事而担忧啊。”

冬日冷寒又漫长,沈若湘的病病一整个严冬也没有好。连冬日宴除夕宫宴,都没能参加的了。

整日的躺在床榻上,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床。杨氏看的整日泪眼婆娑,连沈国公知道后都有些后悔当日罚的太过。琉若好的差不多了就来照顾她,

:“琉若,我想看红梅,替我去寻些红梅来好不好?”沈若湘气息微弱,脸上带着病气。琉若应了声,拿过剪刀向外头走去。沈国公府里后院一侧里种了红梅,一树又一树,火红的一片,散发着扑面而来的清香。她想剪高一点的一枝梅花,踮起脚尖怎么也够不到。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停在她身后。琉若回头看去,见是沈北恒,赶紧行礼问安。

沈北恒伸手示意了下,看了下她手里的剪刀,说:“是五妹妹想看梅花吗?”:“是的,三公子。”沈北恒看了眼她头顶开的正好的梅花,走上前,身形一动,手里就多了枝梅花,:“带给她吧。”琉若赶忙接过,恭敬的道了声谢,

就要走时。沈北恒叫住她,问道:“五妹妹的病怎么样了?”:“小姐她,宫里的太医也被老夫人传进府里看了,他们都开了药,但都没什么用。”

琉若说到后面,心里也担忧了起来。沈若湘不止是发烧受寒那么简单,她背后的伤口裂开又加风吹,迟迟没有愈合,想让身体好起来,难上加难。沈北恒垂下眼眸,说:“好了,你走吧。”琉若带着梅花赶紧走了回去。

过了除夕,开春日很快就要到来。沈若湘终日看着病,整个上京都传闻说她已经没有几天。

她望着桌案上已经枯死的红梅,想伸出手去拿,却又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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