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错误的信仰三

海神庙建在一个叫做海浪村的村子里，娈姝等三人到达海浪村时，正是捕鱼的旺季，在海里渡过了一整个冬季的鱼儿，又肥又鲜。所以可以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准备出海的渔民们跪在海神庙中，他们怀揣着一颗虔诚的心，祈求满载而归。

娈姝看着络绎不绝从庙里出来的渔民，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并不知道拜得不是神，而是一个略杀过同胞的妖怪，但他们依旧虔诚。

庙中高立着海神的金像，四只眼睛并排挂在眉毛下面，中间两只俯视着底下的人们，最外边两只则眺望着大海。再加上露出的两颗獠牙，让这位自称掌管大海的神并不那么面善，但金身表面干净泛着光泽，看来常有人打扫。

乔延只撇了一眼，就转过头去，讥笑道:“丢人现眼。”

娈姝知道，制服海神这件事她不便过多插手，妖界有自己的规矩，不过……她看了一眼乔延，心中略微有疑，他的真身是老虎，水性应该没那么好吧？

三人花大价钱租了一条渔船，挑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日子出海。

海上的夜空是格外的寂静的，大海与星空交织，耳边全是海浪翻涌的声音。远处偶尔出现一两颗星点，想来是漂泊的渔船在准备撒网了。

乔延负手站在船头，他的锦袍与月光融为一体，整个人泛着淡淡的光泽。

娈姝觉得奇怪，从看到海神像后，他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曾经像太阳，此时又像月亮。

而在娈姝身后奋力摆浆的严青黎，也看向乔延，幽幽的眼神中飘出一股子不屑。

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装劳子风度翩翩。

不知划了多久，四下已是漆黑一片，一叶小船就这么孤零零地飘在海上。突然，船头一晃，乔延就直直地跳进了海里。

“老虎!”娈姝一声惊呼，片刻的功夫，海面上已没有他的踪迹。

波纹一圈一圈地回缩，宁静了片刻后，就是突如其来的变动。

无数根水柱从海中翻涌而起，他们升到空中后突然炸开，分散成数不胜数的冰刃又刺进了海里。伴随起来的海风在海面上形成黑色漩涡，将海水卷的四分五裂，而渔船在其中来回颠簸，很快就要被撕成碎片。

娈姝看了一眼站都站不稳的严青黎，将他拉了过来，圈了个结界保护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严青黎慌张地问道。

娈姝没有心思解释，这海面上灵力波动得厉害，其中一股是乔延的，而另一股应该就是海神的。从风向上来看，乔延的灵力要比海神的强势，但却始终被压在下面。

到底是在海里，海神有着地域性的优势。

娈姝思量了片刻，将镰刀唤了出来，塞给了严青黎，“在这待着，保护好自己。”

随后，就一头栽进了海里。

严青黎被镰刀的重量压的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娈姝跳了下去。这镰刀像是把他钉在了船上，他挣扎无果，只能无力看着星空，心想给他这么个东西，他又用不来，怎么保护自己?等到海浪翻上来，他跑都跑不掉。

海里的情形比海面上更为复杂，灵力在水中急速运转，一些虾兵蟹将被吓得躲了起来。

娈姝逆着水流游了过去，与几个鱼群擦肩后才看到月光映射下的深海中，乔延手执一柄纸扇，浮在一个鱼怪的面前。

那鱼怪的体型是乔延的几百倍，看起来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将乔延捏死。也就二十年的时间，乐瑶太后风雨无阻的供奉将他养得这样肥。

“白虎?王室的人?”这位自称海神的鱼怪先是用四只眼睛将乔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出他的真身后，更加肆无忌惮地嘲讽了起来，“妖王族五百年前就被灭了，你这会装什么马后屁。”

“那妖王定的规矩呢？”乔延淡淡地问着，脸上看不出悲欢。

“规矩?”鱼怪仰天大笑了一番，整个海面都动了三分。

“你说那一千多条法令?那不过是懦夫地行为!定那么多法令有什么用!与凡人和平共处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天界一句话的事，天帝老儿的一句话，妖界就没了。”鱼怪看向乔延，语气缓了下来，“本座知道妖王是被冤枉的，他一个那么热爱和平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把蝗妖的封印打开。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有谁听他解释呢？”

鱼怪突然扶上自己的脸庞，神色凄凄，“本座以前也是可以化成人形的，可是在逃亡的途中被他们挖了丹，现在只能以这种样貌面人，小娃娃。”他又朝乔延伸出了手，“你不妨跟着本座，这凡人的资源都可以为你我所用，我们食尽人间香火，不多时，便可羽化登仙。只有成了仙成了神，才能有我妖族的立足之地。”

乔延抬眼看他，眸子中凝聚着冰霜，没有一丝动容。“我父王创造的盛世，谁都不能辜负。你辜负了，你就得死。”

鱼怪哈哈大笑，“没想到仁慈的妖王还留有一丝血脉，好好好，本座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动我。”

说着，海水翻滚起来，温度在一点一点升高。

鱼怪突然撇了一眼娈姝，问道:“那位是你的帮手?看起来并不寻常啊。”

乔延手中一顿，垂下了眸子，他扇子一挥，朝娈姝扇来一股灵力。娈姝借力跃出了水面，稳稳地落在渔船上。

她看得出乔延不想让她插手，所以顺力跳了出来。轻叹了一口气，收起了镰刀，便将严青黎扶了起来。

严青黎揉了揉心口问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娈姝紧皱着眉头，不回反问，“严大人，若是将海神的真相告诉百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严青黎沉思了一会才严肃地说道:“渔民靠打渔为生，他们固执地相信神明能给他们带来生计。若是说出真相，恐怕会引起一定的暴乱。”

娈姝又看了看海面，黑压压地一片，看不到海底发生了什么。

她浅笑了一下，说道:“严大人，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海浪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