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活人载体(4)
待到阿英和严肃媳妇巧娟二人,一人牵着一个孩子,手里还挎了一篮子菜进院子时,娈姝这才知道,昨日在集市上遇到的卖包子婆婆原来是袁正的夫人。
不过在此之前,确实是听袁正提起过,他夫人做的包子很好吃。
阿英早就猜到客人是严青黎,当她看到娈姝的时候惊了又惊,笑道:“姑娘,是又馋我老婆子做的包子了?”
待听到袁正说面前的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是他这三十年中经常提到的娈姝。
阿英瞪着一双大眼,惊得菜篮子都掉到了地上,掀起裙摆,就要给她下跪。
娈姝眼疾手快地扶起了阿英,本想叫婆婆,但转念想到袁正对她的称呼,还是乖乖改口叫了声嫂夫人。
“嫂夫人,我可受不起这么这般大礼。”
阿英眼中满是敬仰与信任,笑道:“三十年未改容颜,我知道,姑娘定非凡人。三十年前我丈夫入狱,勾结党羽,贪污税银,本就是死罪,是仙子找齐了证据救他出狱,此恩,受的起我这一拜。”
“况我等凡人,能结识仙子,得仙子庇佑,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
娈姝一时哑然,脸上竟有些微微发烫。神仙有几个信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像月老这种掌管姻缘的神仙,信徒数更是常位于天界榜首。
但她,只是一个常与鬼魂打交道的小神。鬼魂喝过孟婆汤后都不记得她,况且活人。
活人不知她身份,也不会去信仰一个管其生死的神仙,在凡人看来,这不吉利。
“行了,行了,先别拍马屁了。赶紧做饭去。”
袁正冷不丁冒出一句,瞬间打破原本和谐的氛围。
阿英瞪了他一眼,在他的臂膀上狠狠锤上一拳,气呼呼道:“我在替你还人情,你却说我拍马屁。”
袁正搓了搓被捶的地方,陪笑道:“错了错了。”
一旁的巧娟虽然习惯了公婆的相处方式,但每次看到公公惹婆婆生气后又舔着一张老脸去道歉,她还是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英哼了一声,这才拉着巧娟往厨房走去。
————
金三刀虽然也住在城外,但方向与袁正家正好相反。
饭后没多久,三人便起身往城中去。
“经过桑叶姑娘这么一传,这金三刀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
袁正一边捋这胡子一边说道。
三人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时常引来路人的一些注视。
娈姝放慢了些脚步,点头附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人溜了,他的住所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
话落,迎面走来一位紫衣蒙面女子,这女子与娈姝擦肩时,轻笑了一声。
娈姝脚步顿了顿,很快恢复如常。
是佩远。
没想到她从妖界追了出来,娈姝的眼神冷了一冷。她心里自然清楚,天界将佩远放在她身边,无非是为了监视她。
但对付佩远,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娈姝摇了摇头,目前还得先解决贩毒一事。
严青黎和袁正自然也看出刚刚路过的女子与娈姝关系非比寻常。
但二人只是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问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能再见娈姝已经是幸事,论谁都能猜到娈姝身上发生了一些变故。
不然,怎么会失忆。
但娈姝不说,他们自然不会去问。
一排桃树后面便是金三刀的院子,这些年他靠着坑蒙拐骗赚了不少钱,这院子看着也是十分气派。
袁正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回应。
“奇怪,不会真是逃了吧?”袁正又敲了好一会,狐疑道。
严青黎上前踹了一脚,两个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抖了抖衣袍,淡淡道:“跑没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袁正捋了捋白胡,树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老严,你这身子骨健硕得很啊。”
这是一座一进二出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房门确是有五六个。
娈姝将院子打量个七七八八,嘟囔道:“一点声音都没有,看来是真的溜了。”
袁正摸了摸窗户,发现手指干净,想来这金三刀并没有跑多久。
他突然想到什么,大声问道:“我听说这金三刀养了不少狗啊,这狗也不见了。”
严青黎朝院中的井看了一眼,井中潭水深幽不见底,麻神还是十分完整的缠在木桩上,但绳端处没有吊桶。
他暗暗记住了这一点,对二人说:“分头行动吧。”
娈姝与袁正互相望了一眼,均点点头。
娈姝正想推开客堂的门,却发现门推不动,像是从内锁住了。
她凑上去,透过门缝观察着这间房。
跟平常人家的客堂一样,正对着门的是一张主桌,左右两边是主人家的椅子,不同的是这主桌上供奉了不少瓷像。
娈姝定睛一看,发现这些瓷像没有一个她认识的。
她嘴角抽了一抽,这金三刀还真是个江湖骗子。
视线往下,突然看见一双黑色的布鞋,再往下就被挡住了。
娈姝暗叫不好,连忙把门撞开。
在隔壁的严青黎和袁正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只见娈姝皱着眉站在门口,一位身穿黄色道袍的男子躺在门边。
严青黎想蹲下身探探那人的口鼻,娈姝淡淡道:“已经死了。”
“还以为是溜了,没想到是死了。”袁正摇头惋惜道。
严青黎将金三刀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衣冠整洁,没有明显挣扎痕迹,但唇紫,眼黑,看起来像中毒。不过具体死因还是要交给仵作查明。”
娈姝细细听着,但并未答话。她迈步走进堂屋。
屋内的两个窗户都是从内紧缩的,地面上只有一些香灰和脚印,脚印从大小看来,倒与金三刀的鞋码符合。
大门也是从里面锁上,而金三刀正好就死在了门边。
娈姝抬头往房梁上看了看,瓦片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严青黎和袁正见她如此,皆知她在思考案情,二人耐心等待没有打扰。
娈姝低头眼眸微阖,思付了一会,才缓缓道来:“严大人说金三刀疑似中毒而死,这房中又没有打斗痕迹,门窗皆是从里面上锁。其一,是金三刀自己服了毒,有意在这密闭的堂屋里自杀。其二,金三刀是被人下了毒,在关门的时候正好毒发了。”
严青黎点了点头,回道:“与我想的一样,不过第一种情况不太可能。”
说着,他掀开尸体的裤腿,只见金三刀的小腿上用布条缠了一大把纸币。
“金三刀行骗这么多年,爱财是人尽皆知。试想一个爱财的人突然发了一笔横财,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自杀呢?”
袁正揉了揉膝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舒服地呼了一口气,随后说道:“那若是他杀,谁会杀金三刀呢?他背后的贩毒组织?”
严青黎站了起来,沉声道:“极有可能,毕竟金三刀已经暴露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先通知衙门,将此地封锁起来具体情况还要等仵作验完尸才能进一步推理。”
娈姝点了点头,如今她失去了先知能力,才发现凡人断案擅长从死者身体上找线索。
以前她认为能让死人说话的只有她的鬼魂,原来尸体也是会说话的。
直到太阳落下,月光照至墙根,仵作才将检尸格目交到了袁肃手中。
衙门的一间房中,严青黎与娈姝并排坐着,袁正正对着娈姝坐着。
袁肃将格目交给严青黎,严青黎接过立马给了娈姝。
袁肃顺着严青黎的动作看了娈姝两眼,但很快又别过眼去。
难怪那日见到如此熟系,这不就是师傅书房中画像上的女子吗。
他咳嗽一声,正声道:“据仵作所说,金三刀是中了砒霜之毒,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子时。”
袁正听着不对劲,问,“这砒霜之毒,腹痛难忍,口吐秽物。这金三刀死得很安详很干净啊。”
袁肃无奈地抚了抚额,“爹,你听我说完。”
“虽然,金三刀是中了砒霜,但真正的死因不是砒霜。格目上有写,心脏处有凹陷,仵作将金三刀的胸膛刨开,发现他的五脏六腑皆已破碎,并且在他的后背脊骨处的皮肤下发现了少量的欢果粉。”
此话一处,三人皆惊。
既已中了砒霜,必死无疑,凶手再将其五脏六腑震碎,莫不是多此一举。
娈姝这般想着,当时的情况是金三刀独身在房中,凡人武力再强,能隔空震碎金三刀的内脏吗。
莫不是还有第二个凶手,而这个凶手并非凡人。
想到这,娈姝记得街上与佩远擦肩而过,不禁眸中寒气四溢。
“竟死得这般奇怪。”袁正摸着胡子说道,他的发言也打断了娈姝的思路。
“既然藏有欢果,那这具尸体还有”价值。”
“师傅说的是。”袁肃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由此发现,仵作又重新验了桑文的尸体,发现在同处也藏有少量的欢果。”
严青黎神色凝重,“这两日,将衙门的人手撤下些,都留在暗处,守株待兔。”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