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埋藏在极北的真相
雪山脚下,藏匿着一个蓝冰洞穴。
洞已被雪堆覆盖严密,洞中光线昏暗。只有起伏延绵的冰顶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幽光。
很多时候,淳笙都是闭眼静坐在一处,这一坐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整年。
相比之下,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太子殿下是断然不会这么安生的。
极北太冷了,很多时候乔延都是兽态,很多猎人追求虎皮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极北也太无聊了,他有时候也会变成人和淳笙说话,虽然得不到什么回应。
这天,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的乔延枕着一只手臂,借着冰晶的幽光看着手腕的红绳发呆。
从万民拥簇的太子殿下到现在一无所有的阶下囚,论落差感,他心中自然是有的,但这30年的日日夜夜他也想了很多,从自己记事开始,师父就告诉他,复兴妖族,是他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情。
他吃饭,长身体,修炼,还有选择产生感情的对象,都是为了复兴妖族。
为什么要复兴妖族?
因为师父说他的父王是一个极好的人。为妖界,为妖民做了很多好事,这样的人被天界所枉,所辜负,该有人出来为他讨个公道。
他作为他的儿子更应该为他讨公道。
这太虚无了。
师傅很疼爱他,怎么会骗他呢?
可他自己也很喜欢花儿,但也骗了她。
所以师傅会骗他吗?
他的父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三十年中,乔延无数次这样沉思。可每次都会陷入恐惧的迷茫之中,他想知道真相,可又恐惧知道真相。
因为他始终想不通淳笙明明看到过真相,为何不为他父王辩解?
所有人都认为冥王最是冷漠,可看淡一切,可乔延认为。若真是冷若冰霜,可教不出那么有责任心的花儿。
看似臣服天界的冥界,才是最怀慈悲的。
“喂?我父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乔延看向那个坐着的神者,白色的头发映着冰晶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的神圣不可侵犯。
“这个问题你已问过不下百遍。”淳笙缓缓睁开眼。眼眸如一池清潭,看起来十分平静。
很多时候淳笙是不搭理他的,但今日却回了他这么一句。
“你既然知道我问了那么多,你倒是说啊。”乔延急了,感觉自己的胃口一直被吊着,很不爽。
“不说。”
“……”
淳笙站起来,睨了他一眼,轻袖一挥,洞口大开。无数散雪落下,风霜如刀子一样地刮了进来。
乔延见他拖着一根手臂般粗的铁链子不慌不忙的向洞口走去的样子,就更加气不打一出来。
“你又干嘛去?今年不是已经巡视过了吗?你打开洞口,是要冷死孤吗?”
太子这个身份,恒正之对乔延的培训是相当严格的。妖界等级分明,只有将自己摆在尊位才能傲视一切,独尊天下。
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什么阶下囚的意识。
“有动静。”
淳笙留下一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他还是十分好心地将洞口关上。
都说极北有三十六路罪犯,但其实只有十六处牢笼。最北是地势最高的地方,环境恶劣,天帝慈悲,将这处留给了乔延。
其他三个方位各有五处,分别关押着妖,神,凡人。
没错,还有凡人。
凡人在极北是断断活不了的,但在最初建立牢笼的时候,为了公平起见,还是给凡人留了一个位置。
毕竟好坏之分从来不是按照族群来分的。
而淳笙所说发生动静的地方就在西处。这是关押妖的地方,许是受到了灵力的波动,这里的风雪更加的肆意。似乎是由外向内地向某处奔去。
越往内去,力量越大。
此时的千弃几乎是命悬一线。
刚到极北,按照天兵的指示一路向北,就可到关押淳笙的地方,但奈何极北太容易迷路了,她又冷又晕,根本不知道自己闯入了什么地方。
坚硬的冰尖划破了她的手背,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拖进了一个洞口,洞中无比黑暗,只有一座冰雕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冰雕中封着一个东西,只不过冰层太厚,无法看清,但那股强大的吸力就是从冰中而来。
千弃意识到她可能闯入了一个封印,奋力抵抗,但她的修为也不高,现下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马上就要力竭。
这冰雕中的东西似乎在吸食她的灵力,她意识越来越模糊。可她不甘心,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的来到他的身边,怎么可以功亏一篑?
千弃中不断回想淳笙的模样,此时想让自己坚持的更久一点。
三十年没见,他肯定没什么变化,但不知他见自己脸上会不会有一丝喜悦。
她真的好想见他。
突然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从身后直冲而来,镇压住冰雕,千弃身竭而向下倒去,一只手臂揽上她的腰,将她提起往怀中一带。
千弃疲惫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发色和脸庞,心中暗自庆幸,真好,又见到他了,这波伤害不亏。
将冰雕暂时压住后,淳笙给千弃渡了不少的灵力。见她脸色恢复了血色才将其松开。
“还能走吗?”淳笙淡淡问道。
千弃哎呦一声,像没了支撑一样娇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已,“灵力亏损的厉害,实在是乏力,怕是走不动了。”
她又娇弱弱的朝淳笙伸出手,“王上,不若你背我。”
千弃本意想说“抱我”,但淳笙肯定不会答应,所以退而求其次,说背我。
谁知,淳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确定完好无损,神色淡然地越过她,向洞口走去。
“跟上。”
千弃有些落寞地努了努嘴,变成小狐狸三步做两步地追上了淳笙,爬上他飘动的裙摆,跃上他的肩头,最后变成人趴在他的背上,双腿缠上他的腰肢。
淳笙顿住了脚步,语气有些急促。
“下来。”
千弃哽咽一声,脸埋进他的后背。
“不要。”
“我很想你。”
——
“你也想赚钱?”袁正有些惊讶问道。
两人面对面坐在简陋但干净的小堂屋里。
袁安和袁芳正蹲在门槛上,不知捣鼓什么东西。时不时的偷看娈姝一眼,掩嘴悄咪咪的笑。
娈姝点了点头,略有些担忧地问道,“所以想请教袁捕快,可有什么比较妥当的办法?”
虽然她在乐珏面前承诺要带妖界向外发展,但凡人对这些会变戏法会吃人的妖怪的恐惧由来已久。单是要克服这种恐惧就是个大问题,更别说妖民能像普通人一样务工了。
袁正捋着胡子沉思了很久,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拧成结的眉毛才松开来。
“你可还记得乐瑶太后?”
“乐瑶太后?”娈姝微微一愣,这才记起是哪位辅佐八岁儿子登基,并每年给海怪献银两的传奇女子。
当时,她还是从西川府府令口中得知了她的一生,只不过她的儿子不是先帝的亲生子。
咦?这个好像不是府令告诉她的。
娈姝清了清思绪,继续问道:“袁捕快为何突然提起乐瑶太后?”
“当年乐瑶太后带着陛下巡视边疆,到了西北。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叫咦的邦族,这个邦族凶悍魁梧,吃生肉饮人血。一人可当百人。太后断定若是硬攻,我军必定大败死伤无数,于是她想到了一个缓兵的办法。”
袁正故作神秘的看向娈姝,得意问道:“你可知是什么?”
娈姝摇摇头,袁正哈哈一笑,将两个茶杯倒扣在桌上比划道:“咦族跟我们如同这两个茶杯互不交涉,但同为人必有同等的需求。”
“咦族在我朝西北方多以放牧为生,所以他们的生活少布匹,大米还有女人。而我朝则少优质马匹和以当时的士兵,所以乐瑶太后就在边界开放了马市,两族商人可互相交易商品。”
娈姝大悟,“妖民就好似乐瑶太后,凡人就像咦族,妖民需要凡人的钱,可妖族能给凡人提供什么?”
袁正咳嗽一声,正声道:“虽然这个比喻不太中听,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多谢袁捕快。”娈姝喜笑颜开,起身就要往外走。
正好迎上端着饭菜进来的巧娟。
“姝姨,饭好了,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不必了巧娟,我还有事,下次再来拜访。”
巧娟见娈姝火急火燎地出门,纳闷道:“姝姨竟还有这么急冲冲的一面。”
袁正坐在桌前,很是欣慰,“她这样才好呢,比以前可爱多了。”
巧娟笑眯眯地将一碗黑漆漆的汤放在袁正面前,眼中似有寒光,“爹,吃完饭记得喝药,你若再倒了,我就告诉娘去。”
袁正灿灿点头,一张老脸似乎掉到了桌子底下。
她满意起身,走到门槛拍了拍儿子女儿的头。
“去洗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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