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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余烬

学籍的事儿办好后,安岁年总会在二楼小阳台看会书。

由于景玉也在,而且以一种,令他不理解的姿态,亲切的揽住他,对许管家说:“我带岁年玩会儿。”

许管家上前建议:“一楼有台球室,刚好小少爷也没去过,不如去那里?”

小少爷?

景玉在心底里琢磨这个称呼。

难不成安岁年是程序的儿子?

不该啊,他有儿子没儿子,圈子人不可能不知道。

哪儿蹦出来这么大一儿子,怕不是“情儿子”吧?

景玉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偶像,名声还不响,周围的人也不够多,往上爬还得几年。得了程序的青眼,前途才按了快进键一样,有了那么依稀的光。

残存的理智,让他收了之前的小心思,心不在焉地揽着安岁年进了台球室。

安岁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颇有些甜腻的香水味,糅合在一起的味道。

如一锅糖液,撒上了油脂。

说不出的古怪。

温热的躯体,古怪的味道。

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大片的晦暗。

景玉推开门那一瞬间,揽着安岁年的手,捂上了嘴。

“您怎么在这儿?”

惊喜之余,带了点儿恰到好处的依赖与暧昧。

程序在屋内,身穿没有外套的正装,黑色的衬衫夹和白色衬衫相对,勾勒出他的好身材,又凸显了禁欲的气质,灰黑色的西装裤,也很有型,端得是宽肩窄腰,一览无余。

露指的黑色手套,更衬得他手指修长……想到这里,景玉的脸就热了,心底也热得发烫。

安岁年看向屋内齐整帅气的程序,琥珀色的眸闪了闪,也喊了声:“爸爸。”

程序欣赏完景玉的倾慕讨好之色,目光就落在了,略有纠结的安岁年脸上。

听到那声扭捏的“爸爸”,他便得意的笑了。

“乖儿子。”

没管那个看上去发烧的玩意儿,他上前先揉了揉安岁年蓬松的头发,指尖带过他的眉眼,还在粉色的唇角处,细微的磨蹭了下。

景玉不可谓不吃惊,安岁年年岁小,看上去只到他肩膀多一点,大概也就一米七左右,怎么看怎么也不像程序的儿子。

就算是儿子,程序刚刚那一手动作,安岁年不懂,他可太懂了。

那特么叫调情。

给安岁年来了点震撼,程序这才掐上景玉的下巴,低头咬上他的唇。

景玉还没来得及压下的烦躁,化成一汪春水,身体也虚虚的,攀附上程序的肩,似要把整个人都贴上去。

安岁年没有看人办事儿的癖好,他在心里想着,程序比自己之前看到的还要荒唐。

一边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只是他儿子。

子承父业的好事儿大概与自己无缘,但程序给的每一笔零花存起来,也够他一个人以后出门在外。

安岁年神游天外,看他二人没有停下的意思,转身出去,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程序看着像是沉浸于吻中,实际上他对安岁年的动作,一直都有留意。

他是睁着眼睛,而怀里早就软成一滩,蹭着他的,可是闭着眼的。

手上台球杆随手一放,便把人倚靠在台球桌前,解决自己被撩起的火。

景玉是个很会玩儿的孩子。

他非常懂自己乐意看到什么,喜欢看到什么,什么能引起荷尔蒙的爆发。

昨晚他来的时候,不管外面包裹的多严实,内里却是让他小小惊讶了一把的小心思。

他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件任人采撷的礼物,脸上红霞飞,口中也是合他心意的喘息。

和景玉睡一起的很多时候,程序都在想,自己那个瓷娃娃般的“儿子”,会不会也会如此。

每当这样想,程序就会“呵”地一笑,应该会慌乱,会无措,会不熟练……会哭得很好看吧。

他将这些幻想加注于身前的人,让他疼,让他哭,满足自己那丝暴虐的因子。

景玉如一叶浮萍,被暴雨击打,支离破碎,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如程序所愿那般,哭了。

颤抖着,战栗着,在台球桌上留下两团洇湿的痕迹。

……

事毕,许管家开门奉上毯子,程序懒散地乜了一眼,叼着烟仰了仰首。

许管家进门将一滩烂泥的景玉裹了起来,让佣人送进浴室。

“岁年呢?”

程序离开台球室前扫了眼沾上污渍的台球桌:“晚点把这……等等,不必换了。”

许管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接着上句话的话茬:“小少爷在二楼小阳台看书,本来是要请私教老师上门,但目前小少爷还需要打个基础。”

程序吐出一口烟圈:“行了,过几天把景什么玉送走,到时候再请。”

许管家应声说是,又道:“小少爷刚刚出去时,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像是吓着了……”

程序英挺的眉微微挑起,他嘴角扬了几分,打算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知道了。”

安岁年只上过小学,初中本来是养父母领养后答应送他上的,但是很可惜,他们只是口头承诺。

许管家是个很体贴的管家,不得不说,能在他便宜爹身边当管家,在察言观色伺候人方面,不可谓不顺心。

在程序有送安岁年上学的意思后,许管家特地将那些适合他阅读的书,派人整理出来,在小阳台置办了一个小型书架。

小到关于父爱的连环画,大到关于父爱的名著,甚至还有名著导读。

安岁年很沉默。

要是很久以后的安岁年,定会骂上一句“混蛋”,但很可惜,他今年十七。

别人的十七岁正值高中,而他的十七岁,带着属于成年人的红粉气,ppt。

安岁年看不透。

少年的警惕,是是由缺爱饲养的,那些不被重视,不被在乎,被掠夺,争斗的过去,密密麻麻都缺着口子。

而他后续遇到的人,又对他如此心机。

他试探地探出那一点儿缩了很久的触角,从连环画开始,过去心头的死灰中,被人缓缓拨开,露出里面未燃尽的木头,和点点余烬。

他阅读到了,一位父亲,跟儿子读书聊天的画面,父亲端来自己热好的牛奶……

而就在这时,恰如其分,一身居家服,气味干净的程序,端着一杯许管家交代的热牛奶,上来了。

他的姿态说不上父亲的样子,手里的牛奶也不是自己热的。

但对安岁年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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