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生病

安岁年一跃发烧，率先发现他不对的，是许管家。

他的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淡色红晕，许管家上前摸了摸额头，连忙打了程家私人医生的电话号。

又和正在办公的程序说了一声。

后者从电脑桌往后一靠，两手交叠放在胸前，神色有些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看李医生怎么说。”

许管家应是：“我已经叫他过来了。”

李医生很少来程家，这是屈指可数的一次，起初他看到安岁年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没说小情人能留这么久啊？

生病了还把他叫来，程老板不会认真了吧？

直到听到许管家嘴里的“小少爷”，他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儿子。

李渡的气还没缓多久，表面风平浪静，让安岁年先量体温，一手搭在他的腕处，仔细切脉。

等等，这个有钱的死盖哪里来的儿子！

而且脉象颇有沉细无力之象，明显最近一两天有那什么。

李渡的目光悄悄移到，安岁年因为发烧殷红的嘴唇，还有像花开正好的艳丽之资。

暗道，程序不是人。

但一月给他十万。

很难评。

李渡推了推下滑的银框眼睛，闻声问：“小少爷今年几岁︖”

安岁年说话声音虚虚的，听上去格外惹人怜惜。

“十七，叔叔。”

李渡在病案本上的笔尖顿了顿，继续轻轻挥动笔尖写下“十七”。

妈的，越来越不是人了。

还特么是养父子，你看我信吗？

李渡对程序的德行一清二楚，关键是还套了个养父子的关系，着实又让他吃了前所未有的一惊。

他将温度计拿出来一看，已经三十八度了。

“好的，”李渡回应安抚，“我给你开点儿药，吃了就没事了。”

“就是药效有点慢，你这个得温养。”

安岁年点点头，眼神都有些迷蒙，看上去像渴水的鱼，急需水源安抚。

李渡不再耽误，先开了两粒小药丸止住烧。

又唰唰唰一顿写，故意写了个药效缓慢的方子，写完后，给自家团队打了个电话，拿药。

死盖，别太丧心病狂。

李渡暗暗推了推滑落的眼睛，眼镜片反射出一道暗光。

他复而望向吃下退烧药的安岁年，后者已经清明不少。

他是故意的。

安岁年不愿意再如早上那般，如此尴尬，洗澡的时候故意调成凉水，洗了个冰凉透骨的凉水澡。

又去阳台吹了会儿风，秋天的风到底凉寒，稍一折腾，安岁年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赌程序定然不会亲自照料他，他可以安全很久。

而且，这个李医生，也说药效慢。

病痛的折磨对安岁年来说不算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病，以前也不是没病过。

主要是只有这样，程序才有可能没那么和他亲密。

太亲密了，让他有些惶恐不安。更何况，程序睡觉时真的，太不老实了。

发烧的红晕遮挡住了后续泛上来的害羞，说来也怪，有些人发烧憔悴不已，有些人却气色极好，看上去格外好看。

程序开完会，就把李渡叫了上去，许管家陪同。

安岁年吃了药便被送上去休息了。

“我儿子怎么样？”

李渡内心一言难尽，仿若食屎，您还知道这您儿子呢？

玩呗，谁能玩儿过您呐！

表面上，李渡面色微一沉吟，才道：“小少爷受了风寒，急症上来的快，而且少爷体弱，幼时也生过病，应该是没有及时就医，落下了病根，所以有点寒就生病。”

“太猛烈的药小少爷也不能吃，我给他开了些药效温养的药，可能效果有些慢，但胜在能养身体。”

程序把玩着手里一只黑色的钢笔，良久，又问：“他是怎么烧起来的？”

“凉水一激，风寒一冲，便有这样的情况。”

“好的，”程序莫名奇妙一乐，“辛苦李医生，那就先将养着，过几日再说。”

李渡走后，许管家道：“今天一早，发现小少爷不太对劲的时候，他就说了，小少爷不会调节水，往日他洗澡，一直都是我或者佣人开的。”

“他说他不是很想麻烦先生，所以就想自己试试，结果淋了凉水，没想到发烧了。”

程序托着下巴没说话，那双深邃而亮的眼睛盯着新鲜出炉的方案计划书，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他忽而道：“把安岁年卧室里腾个办公的位置出来，我‘陪床看护’。”

“是。”

安岁年着实没想过他会来这么一招。

半夜睁眼的时候，抬眼一看，床边多了个桌子，程序在桌子前，键盘敲击声轻响。

好歹没直接上床。

安岁年后知后觉地想，他的思维有些迟钝，烧是退了，但后劲儿挺大。

因着安岁年睡觉，程序就开了一盏台灯，灯光温暖发黄，在黑暗里，让迷路的人忍不住寻觅，靠近。

让暗处的飞蛾，如扑火一般，小心靠近。

“好儿子，醒了︖”

安岁年瞪着眼睛不知道看了程序多久，他一遍遍描摹着他的俊脸，认真工作的模样……这样的晚上，生病了，竟然是有人陪的。

这是第二次了。

安岁年轻轻“嗯”了一声，程序便倒了杯热水递过来，小口小口喂他喝。

要不怎么说，夜里的时候，人人都是脆弱的，都想找个安全的依靠。

迷路的游子需要一盏引领回家的灯，独木无枝的人儿，更需要阳光雨露。

程序喜欢安岁年这款，他能敏锐的感觉到，安岁年生病的小心思，而他要的也非如此顺遂。

追逐嘛，总要有点曲折。

这样才能有意思，你来我往的。

然而一切在他把握之中。

他喜欢这样。

不在掌控之中的，都会被他剔除。

爱是这样，情事也是如此。

其他的，他却没这么太在乎。

董事会里多少人怀有异心，他知道，却也没什么动作。

有些人想在情爱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享受来着爱人的供养，但孰能明白，爱与不爱都带着注定的意思。

无论猎物猎手，都在局中，在棋牌中央，压上最珍贵，又不能意识到的家当。

英雄难过美人关。

美人亦难过英雄关。

自古如此。

病痛折磨中，人的依赖性总会变强，安岁年以为自己会被佣人照顾，谁知道是他的便宜爹。

一个，包装很好的便宜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