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酒局
安岁年遥望他们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出神,思绪也停留在那抹幽深的眼光。
他总觉得,他们还会再见。
自己是个敏感的人。
对于不好的目光,其中微小的变化他都能敏锐地觉察到,而其他的,就相对迟钝的多。
“看什么呢?好儿子。”
所以面对程序似笑非笑,又不含有恶意的逗弄,让他觉得窘迫。
安岁年连忙回神,抬头望向程序,孩子气地说:“没有,爸爸。”
程序手肘搭上他的肩,半边身子几乎倚靠着安岁年,他散漫地点了支烟:“好儿子,越是喜欢标榜自己清贵的,越放不下,破绽越多。”
接着他揽上安岁年去点了杯喝的,交代道:“爹晚点儿还有事儿,一会儿李叔叔陪你继续玩儿,走吧。”
李叔叔,安岁年想,难道是上次那个李医生吗?
心头被莫名的情绪再次击中,他就像刚开口的可乐,一股一股的气往外冒,连带着黑褐色的液体一并流出。
李渡对不是大半夜接到程序的电话而深感满意,一看还是商场游玩的福利项,便更觉乐呵。
安岁年多不爱说话,他可有目可见,断然比他那些小情人好伺候得多。
不过,这禽兽不会真把儿子当情人养了吧?
李渡到地儿后,跟程序打了个照面,就见自家老总上车走人,临了还听见程序说要去什么汇。
安岁年周身冒着无措的尴尬,他随口问了句:“爸爸一直都很忙吗?”
李渡对程序的尿性不置可否,一般去什么带“汇”,“VIP”的,指定带点儿颜色。
能忙什么,忙着去塔克拉玛干洒洒水。
忙着去开香槟塔。
赌博的爸,生病的妈,倔强的那个他,清高孤傲不要脸的往上加,反正程序就好这口。
脑子里rap都快余音绕梁了,表面上李渡还是温文尔雅地点头,意味深长地回:“是的,老板他,一向这么忙。”
安岁年简单地“哦”了一声,之后就剩下良久的沉默,两相无言,他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展开,便更加沉默。
神绪纷飞的时间,他在想,其实在程序身边,他想表达的欲望更强烈,哪怕在程序那里刚开始的时候,他很紧张,情绪总是紧绷着,生怕做错什么,惹来不快,获得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现在,他似乎可以放松一下了,程序似乎真的愿意养着他,哪怕他很麻烦,哪怕他经常进医院。
内心忽地泛起柔软,安岁年猛然间又有很多话蜂蛹至嘴巴,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一句饱含心酸与试探的话。
他问李渡:“李叔叔,爸爸他,会不会嫌我麻烦啊?”
安岁年太懂如何发挥自己浅薄的优势,单单只说了一句话,他的眼眶就红了,看上去,有种强忍着的倔强感,更像饱受摧残的小白花。
饶是李渡内心对程序身边的人吐槽了个遍,小白花的招式也见过不少,但对安岁年的身世与经历,他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他张张嘴,不用酝酿就漂亮的话便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呢?”
“程先生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工作去还让我陪你玩。”
多说一句就是露馅,李渡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几乎压不住,他换了口气,建议道:“不如我们去游乐场吧。”
安岁年对游乐场的定义还停留在记忆中的破旧不堪,杂草丛生,对没见过的事物还是充满好奇的,于是点头同意。
二人很快到达最近的游乐场,一旁就是电影院。
李渡是个明显的享乐主义,追求刺激,要玩儿就玩大的,带着安岁年直奔过山车,完了还问一句:“小少爷,你怕不怕。”
安岁年从他渴求的目光中,下意识地想点头,残存的理智让他变点为摇,忙道自己不行。
于是安岁年就被带到了旋转木马系列类游戏。
一上一下你追我赶,却永远不会有交际,如果非说有的话,那大概是远远望去,两者运行轨道重合的影子。
那便是它们的交际了。
安岁年在缓慢悠扬的旋转木马播放曲中,望向不远处曲折多弯,明显惊险刺激的过山车,观望着观望着,便生出几分惆怅来。
偏偏李渡不给机会,下车时欢呼一声,叫安岁年下来,而后又检查一番衣着,装模作样地说:“我们去玩儿点舒缓的,摩天轮碰碰车……走走走!”
跟安岁年这边的童趣不同,程序这边儿却是红粉气十足的花场。
竞标的地是到手了,但是想在那边儿置办个什么产业,还得和一个老板打好关系。
这老板出了名的烟花情场子,无酒不欢,人称“酒老板”,只要你能喝,哥们儿今个就能签。
程序自认为酒量不错,来这酒局也得脱层皮。
好在组局的不仅是他,还有——孙向应。
谁能不爱给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点儿厉害瞧瞧,更何况是孙向应这种如此端着的?
酒老板自然不惯他那臭脾气,连连推杯换盏,让孙向应有苦难言,程序在一旁喝自个的,始终也挂着笑,不说难为,也不上前挡酒。
孙向应自然也不愿意,在他眼前再露丑态,如此给多少喝多少,笔尖都冒了红,酒老板才算满意了些,不再继续灌他。
程序和酒老板便开始了言语试探和交流,多的话一句不说,只道:“都在酒里。”
二人玩得一手明恭维暗推举,衬得喝蒙了的孙向应愈发呆愣,不用程序使坏,孙向应便以“身体不适”告退了。
程序这边谈得差不多了,注意力也分给了孙向应几分,又说了几番场面话打发酒老板,抬腿直奔洗手间。
孙向应正扶着洗手池呕吐,见他到来,只是呆呆地打开水龙头清洗自己。
程序怕他吐自己一身,等他吐得差不多了,清洗完准备离开时,臂膀便揽住了他。
而后咬上他的耳垂,低沉道:“你这样……”
“真的很想把你弄坏。”
酒蒙子的力量无从得知,反正程序挨了一巴掌,嘴角都渗了血。
“嘶……”
争强好胜的孙向应一言不发,闷头走路。
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个服务生带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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