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进或退

咚——咚——似有大鼓在耳旁鸣奏，沉闷但又激昂。而在其中，好像有谁在说话。正想集中注意力去听听，却突然被眼前的景色打断：一个尖锐的物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额前，惊恐与寒意撕扯着身躯，恍惚间，又变得一片漆黑。

猛地睁眼，快速跳动的心脏久久不得平静。望了望四周，一旁的床铺已经空无一人。也好，免得让他担心。擦了擦额头湿漉漉的毛发，该起床了。

此刻的窗外已是金日高悬，大街上一改全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呀，您醒了。快去用餐吧，”一位正在打扫卫生的女子见陈庆出门，指了指楼下。

“多谢提醒。”一步一步迈下阶梯，感觉今日的步子异常的轻松。

呆呆地嚼着食物，取食时的余光瞧见了什么，陈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地图。

地图上标注了很多地名，什么翠磐岵、九曲湾……密密麻麻的，但最中间却空空荡荡，只标注了个「阳岳」。回想起犹哉的话和态度，陈庆不禁再次好奇起来：山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思索许久才将视线移开。不过新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陈喜他们去哪了？

陈庆拦下了一位女子，询问道：“请问一下，您是否看见过与我住同个房间的白猫？”

那女子点了点头，手指指向了陈庆的背后，“您说的是这位吗？”

陈庆回头一瞧，果真是鬼鬼祟祟的陈喜。见自己的行动被发现，陈喜挠挠脑袋嘟囔着：“真是的，还以为能再吓你一跳。”

“哈哈，庆兄晨安。方才喜兄与我们二人去街上瞧了瞧，让你担心了。”独恶端着两件衣服与穗玉走了进来，“二位换身衣裳吧。”

陈庆低头看了看自己略为破烂还沾了点泥沙的衣服，犹豫了片刻，最后道着谢接过了那两件衣服。

兄弟两换上后扯扯衣领，实在不适应，毕竟这丝绸做的衣服在以前怎么想都轮不到他们穿。舒适，但奇怪。

“果然换了一副气质呢。”穗玉说道，却皱了皱眉。她从屋内寻来两枚青玉，分别挂在了兄弟二人背部的腰带上，“这样便不再单调了。”

“马车早已到达，还请二位整理行囊，出发前往子域。”独恶从穗玉手中接过一卷地图，随后交给了兄弟二人。

回到房间收拾东西的陈庆打开地图一看，上面果真没有「阳岳」的具体信息。只得一叹，收收自己的好奇心。

“我与夫人还有公务在身，恕不能远送。二位到那后会有他人来接待，请保重。”将通关文凭交予两人后独恶和穗玉便挥手离开了，几步一回眸，皆叹。

“又是两个苦命孩子。”

“他们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一定会。”

马车颠颠晃晃，朝着日出的方向前进着。陈庆探出头望了望夫妇俩的背影，又缩回了脑袋。这一路上遇见了许多妖，但分别总是来得这样匆忙。

不出一会，陈喜靠在陈庆的肩膀上睡着了。窗外的田地中种着许多稻谷，在微风的轻抚下荡着鎏金色的浪。偶尔传来的振翅声、持续不断的蝉鸣声、树木的低语、河水的清唱……

咚——咚——似有大鼓在耳边鸣奏，沉闷但又激昂。陈庆于神游中惊醒，撩开帘，一座城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连忙晃醒陈喜，指着前方说到：“喜儿，许是到地方了。”

进出城的妖不多，守卫在看过通关文凭后放了行，“徙穿大人早已等候多时，二位去往琛宝茶楼便可找到他。”他指了个方向后将马车牵到了一旁。

“这马车不能继续用吗？”陈喜问到。

“它是我等的运客车，在落霞关还有用处。”守卫回到。

闻言，陈喜耷拉了耳朵。陈庆轻笑几声，拍拍陈喜的肩膀。

入城后，大街上各种各样的妖怪来来往往，多到让人眼睛犯累。这可比落霞关的大街还要热闹！

顺着所指的方向走，不过一会儿就找到了目的地，但他们都不敢进去……茶楼内有很大的动静，像是在打斗，周围围观的妖怪也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敢上前。

许久后，茶楼内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个影子突然从里面飞了出来，定睛一看，竟是只奄奄一息的鹰妖。鹰妖的左翅似乎被折断、羽毛上沾满了鲜血。

妖怪们看着鹰妖，纷纷摇头叹息。陈庆不解，拉住一个路人询问了情况：“请问一下，您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被打成这样。”路人小声回答到。

衙门的人很快就来处理了这事：鹰妖于茶楼内秘密进行脏器交易，但中途被人发现了。

人群散去后，兄弟两相视一叹。

“二位就是狸黑与狸白吧。”一个声音从楼内传来。来者是个豹妖，华丽的衣服上沾着点显眼的血痕。

“正是。您就是徙穿大人吗？”

那豹妖点点头，带着陈庆和陈喜进了茶楼。里面并不混乱，只坏了一张椅子，看不出来刚刚有战斗过，客人们还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徙穿从兄弟二人手中接过通关文凭，粗略阅读后还了回去，似乎并不在意。

“二位一路上应该都听说过殇宫的美好，但我必须告诉二位，再美好的事物都有恶的影子。我们从来没有静下过。”抿了一口茶，苦涩在口腔中飘荡。

“就像刚刚那样吗……”回想起那只鹰妖所做的事，陈喜不禁害怕起来。

“是的。殇宫并没有那么美好。只是淋雨之人瞧见了破烂的庙，得到了暂时的满足感罢了。”倒茶的手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徙穿轻笑一声。

“已经足够了。知道真相后我们虽然会有些失落，但这毕竟不是梦。只要有一个家就好……一个就足够了。”陈庆低下了眸。

徙穿望向窗外的繁华，说：“我不多说什么，你们若真的能接受这样的殇宫，那便去找个屋住下吧。”放下茶盏，他起身从箱中找出一枚钥匙递给了陈庆，“若是没钱，可以在此住段时间。”

“多谢徙穿大人。”

咚——咚——城门坊门都已关闭，夜晚即将来临。睡不着的陈喜起床在屋内四处走了走，突然听见有人在敲茶楼的大门，他凑上前去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