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投票

第四章

几乎是立刻，叶秋淮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混沌中，过了几秒又被抛到一个新的空间。

适应光线后，他看向四周，人们围坐在圆桌边，每个人前面都有个投票界面，他又定睛一看，感觉血凉了半截——只剩下七个人了，也就是说，在他赶来的路上，另外两个恶魔也各自杀了一个人。

他看到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一袭黑衣，只能看到脸，而编号就浮在每一个玩家的头顶。他先是困惑，而后了然──这应该是保护机制，不然很容易从服装看出每个人的身份。

他又看到4号。那人一头黄毛，杂草一样乱，眼中闪着不耐和急躁的光，眼底还透着一丝丝恐惧。

注意到他的目光，黄毛毫不畏惧地对视，好像问心无愧似的。他看到叶秋淮，先是一闪而过的惊艳，又露出一抹轻佻的笑容，眼眸微眯，蔑视地看他，就像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叶秋淮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黄毛，在他手上定了定，移开目光。

平心而论，叶秋淮长得不仅不平庸，而且绝对算好看。他的帅不是那种平常意义的帅，而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但并不像女性。他眉眼如画，却从来不会显露出情绪，眼底永远是极冬冰湖的冷。从大学──或许还要再早──高中开始，就有人开始追他。当然，很大一部分是正常追法，但还有一小部分用的手段令人作呕。这些人面对他时就经常流露出这种目光，他已经见惯了。在拿到教授文凭后，这种人明显少了，没想到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也会遇到。

叶秋淮正思绪放空，系统忽的发话：“从1号玩家开始，按照数字顺序从小到大依次进行发言。没有要说的玩家说“过”时，系统自动顺延。当发言者超过5秒没有说话，系统自动顺延。所有玩家发言后，进行自由讨论，时长5分钟。讨论环节结束，进行投票表决，每位玩家有一张票，投给你认为嫌疑最大的玩家，可以弃权。投票为匿名制。”

还没等大家提出反驳，系统直接拍板：“发言环节开始。1号玩家，请发言。”

1号是个看上去挺开朗的男高中生，坐在椅子上一晃一晃。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过！”

系统继续按部就班地往后叫人。

轮到叶秋淮的时候，前面的人都没说什么有用的。

“我从大厅走的时候，特意挑了没人的路。可是我沿直线走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听到前面有声音──”

好几人都精神一振，像是意识到了终于有关键信息出现。

叶秋淮扫视一圈，尽收眼底：“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4号──他隔空指指黄毛──刚把刀收起来，旁边是一具尸体。我后来躲进了一个房间，等他离开，然后我就过来了。”

面对着一片不可置信的脸，黄毛先是震惊，而后怒火中烧。但他刚想说什么，刚张开嘴，耳边忽的响起极度刺耳的尖锐警报声。

”——警告！玩家P20-3-4犯规一次，特此警告。如再犯至三次，将立刻被处理！”

黄毛脸上愤怒更甚，然而苦于无法说话，只好恨恨看着叶秋淮。他对那人展现出不正常的攻击性感到惊讶，却依旧淡然瞥了一眼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盛着疯狂。

叶秋淮耸耸肩，等了五秒，系统自动切换别人。由于是第一轮，几乎所有人都没什么隐藏信息，发言时间也很短。

系统通知“讨论开始”时，尾音还没消散，黄毛就站起来直指叶秋淮：“你说谎！我没有！”

叶秋淮当然没有说实话，但回答还是滴水不漏：“我只相信我的眼睛，而我就是这样看到的。你没必要狡辩。”

“我狡辩？”他都快气笑了，“我为什么要为我没做过的事解释？”

叶秋淮没再说话。那人已经越来越生气。看得出来，他异常急躁。这种急躁是反常的，叶秋淮静静的想，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反常呢？

他忽的转移话题：“真的不是你？”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叶秋淮沉思一下：“在第5分钟的时候。”

黄毛的声音一下子明媚起来：“那就没问题了，肯定不是我，我那个时候刀还没……”

他的尾音僵硬在一边。

霎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要是说之前还不能确定，那这下几乎确凿无疑。

刀还没？还没什么？

还没有？还没拿？或者是──还在cd？

无论哪一条，指向的结果都是黄毛有刀，也就是──他是恶魔。

黄毛脸色相当难看。他肯定没想到自己竟在不经意间说了真话。看着叶秋淮的眼睛，是纯粹的黑，好像正把他往里吸，不自觉就说了真相。他烦躁地想，他有什么异能吗？

不管有没有，这次绝对是完了。他叹口气，目光又狠戾起来，却一瞬抱头，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圆桌旁不能有攻击意图哦~最后一次机会！”系统提示音恶意却适时地响起。

他颓然坐下，目光却探寻地看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很简单，”叶秋淮道，“看看你的手。”

黄毛右手上，虎口旁，一小块地方，暗红色的印记十分明显。

黄毛看到，明显愣住了。

“在杀人后，没有及时清理。这就是你犯的错。”

黄毛垂下头，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寂静的空间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一开始怎么知道杀人的就是他？”

叶秋淮几乎是惊讶地看了男人一眼。

“我本来以为都不会有人发现了。我确实看到他杀人了，只不过不是在我说的地方罢了。”他解释道。

男人了然，再没疑问。

“为什么一开始要骗我？”黄毛低沉问道。

“看你们能不能发现我说谎咯──”叶秋淮拖长声音应到，“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话刚说完，系统声音如影随形：“开始投票！每个玩家通过身前的光板，将票投给怀疑的玩家吧！”

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几块铁板将两个人中间的空隙完全填满，叶秋淮相当艰难地将送给4号。

几秒后，铁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光屏，悬在圆桌上方。上面呈现出票选结果——4号7票——现在还活着的人，都投给了他。

“投票结束。第一名，四号，即刻坠入迷途！”系统音轻快道。

黄毛霍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光屏。

“三……”

他嘴唇翕动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二……”

他喉咙中响了一下，声音还是迸射而出：“我不想死！”

“一……！”

他绝望抬眼，不甘地望向叶秋淮，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

“我不想……”

“扑”的一声。

黄毛头朝下倒栽在桌上。眉心一个小洞直透后脑。

叶秋淮闭上眼。

缓缓吐气，吸气，他深吸一口气：“恶魔，这么烂吗？这么简单，就抓到一个……真是无聊，希望下一轮能更有挑战性啊，”他笑着轻声到，“不然太没意思了。”

此话一出，有人脸色微动。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叶秋淮注意到了。──这人，可能大概率是恶魔了。

胡思乱想间，叶秋淮又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浮空感。又是熟悉的黑暗，天旋地转。

待再次站定，眼前又是熟悉的神殿，与不久前的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