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好久不见

“叶秋淮。”沈漫有些生涩地叫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是不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执意要跟你决斗？我知道错了，你理理我吧。”

很奇怪，虽然不见面——其实也从未见过面——长达五年，再次见面也没有任何尴尬。两个人好像很熟悉了，一见面就是老友重逢，再没有刚认识陌生人的边界感。

“不是你的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叶秋淮垂眸。

“那为什么连登录一下都不愿意？”

叶秋淮沉默了。

“从决斗那天到游戏停服，有两个月的时间。”

“你甚至不愿意——哪怕是最后一天，哪怕我根本没看到——和我告个别。”

叶秋淮想起那天。他本来是愿意和他决斗，即使曾经的好友已经在时间的推动下变成了陌路人甚至敌人。他从未有过失约的想法。

当时他想的是，毕竟是体验卡。毕竟是他。总得回去看看。

叶秋淮晚上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点击登录游戏。电脑例行公事般的弹出了提醒条框，而这时，叶秋淮的手机也震动起来。

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他本来想直接挂掉，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是叶秋淮先生吗？这里是江苏第XX人民医院，您的父母叶景先生和苏雯女士，还有您的表弟杨舒的父母杨九州先生和苏悦女士在出行途中遇到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急诊部XX楼XX房间，请迅速前往……”

叶秋淮身体晃了晃，倒在一边的椅子上。

“欸，老叶，怎么了？”

齐云明摘下耳机，趴在床上探头喊。

“没事。”叶秋淮说，声音都有些颤抖，“我得出去一趟，过两天回不来你帮我和导师请个假。”

“咋了？”齐云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起身想下床。

“你呆着吧。”叶秋淮冲他扯出一个笑容，“没啥大事。”

他艰难地站起来，向齐云明挥挥手，望一眼桌上已经快要黑屏的电脑，犹豫一瞬，对体验卡在心里说声对不起，毫不留恋地关上，抓起手机，冲出宿舍。

一路上，他打了很多电话。在拨通表弟老师的电话时，他犹豫了一下。他17岁了，就快要高考，他没有办法毁掉他的心情和前程。

还是没有拨过去。他出了校门，叫了辆出租车，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江苏。

他当然知道自己父母和姨夫小姨去江苏自驾游，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出事。早知道我就不让他们去了。叶秋淮自责，但没有办法。他只能祈祷奇迹发生——

“叶先生，很抱歉……”

叶秋淮只觉得天崩地裂。他一瞬间想要哭出来，想骂去他妈的这个世界，但最终还是只能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他声音沙哑，“谢谢你们。”

于是那个和其它人一样喜欢乐趣喜欢玩的叶秋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有自持力的叶秋淮——叶教授。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打工，他敷衍掉表弟每一次的提起家人并感到每一次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他陪着事故中仅存的姨夫，一直到表弟高考结束。他现在还记得杨舒当时绝望地哭。

后来有一天，他忽然想起了体验卡，想登录游戏，想说一句对不起。

但是游戏停服了。

这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留下过体验卡的哪怕一点点在现实里的信息。

他弄丢了他。

“对不起。”他在心里说，但再没有办法再找回那段记忆。

还好，现在他亏欠的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叶秋淮庆幸。幸好，他说，在剥夺了一次亲情，有给了他一次机会补偿过往的友情。

于是他微微仰起头看着沈漫笑，把过往的阴霾一起抛去：“对不起。”

他终于能说出口。

沈漫看着他明媚漂亮的笑，有些呆了。

可是叶秋淮垂下头，再次抬头，只剩满脸的迷茫和无奈，他轻声说：“那天晚上，我父母出了车祸。”

“没救过来。”

沈漫看着面前这个人，他的一切怀疑都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是漫天的担忧。他可怜叶秋淮，他这五年受的一切苦一切难，他都不在身边。于是他想，要是自己找点找到他该多好，要是他能陪在他身边多好。

他想，只要能碰一碰他，自己之前的悲伤便什么也不是了。

他上前轻轻环住了叶秋淮。

叶秋淮脚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他有些迷茫地感受这个拥抱，并私心沈漫能抱得更紧一点。他贪恋男人身上的阳光气息，他怀念沈漫的一切。他把头靠在沈漫的肩上，迷迷糊糊地想，原来这人这么高，自己也不矮啊……

沈漫说：“我回来了。”

叶秋淮呢喃道：“好久不见。”

沈漫好像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触电一样迅速收回双臂，咳嗽了两声。他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起反应了。他在心里痛骂自己的卑鄙无耻，遇见少年时期的阳光和梦想竟然有这样龌蹉的想法，可是又想紧紧抓住他不放。

我吃定他了。沈漫想。

叶秋淮回眸看他。沈漫觉得，他让自己做什么都可以了。

他是自己的光。

叶秋淮这两年也见过很多事了，迅速冷静下来，那边的沈漫还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走吧？”他说，“再晚点，东西都没了。”

沈漫这时才被叫醒，恢复了先前的顽劣：“走！”

“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叶秋淮没听出话里的深意，沈漫却为自己内心的想法在心中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随后平复心情，跟着叶秋淮离去。

“沈漫？”

“啊？”

叶秋淮发现，这人在熟悉之后，认真的时候多于顽劣的时候，整个人倒有点傻傻的。他心情很好地笑了笑：“这次总得给我电话了吧？”

沈漫想起上次不辞而别后的悲伤，刚想开口答应，但又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等会，你待会如果忘了怎么办？”

“我不会。”叶秋淮莫名其妙，“我现在已经是教授了……”

刚一说出来，以为沈漫会以为自己在炫耀，刚想收回，却看到那人正不知道想什么，注意到他的目光，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乐了：“叶大教授。”

“叶教授。”

他把三个字放在舌尖上品味，眯起眼睛，想，如果自己在床上叫他教授，他会不会夹的更紧呢……

啊，再想想，平时这个称呼都是学生叫的，如果是他叫呢？或许也会有别样的感觉吧。

“你在搞什么？”

叶秋淮此时已经和沈漫熟悉了——毕竟当年就很熟，现在重新认识，两人也都不是扭捏的，当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没什么。”沈漫摇头晃脑，“只是说，你挺厉害的。”

叶秋淮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转身向着街道的另一边走过。

沈漫看着他，心情很好。他一直在想，秋色入秦淮这人，如果在现实里见到会是什么样的？像游戏里一样有些和善有礼甚至有些古板，那被调戏了一定会很可爱吧。

所以再确定叶秋淮就是秋色入秦淮后，他的所有幻想几乎都被填补了——甚至是自己一直想的他服软的样子，也已经见到了。

叶秋淮没有问自己是怎么认出他的，说不定也已经猜到了。他后面又回看了许多遍他们的聊天记录呀，几乎记住了所有他们的聊天。毕竟他曾经带给过沈漫那样的光芒。

所以他本来就怀疑他就是秋色入秦淮，而一听到后来叶秋淮那一声有些娇媚的呻吟，他几乎立刻就硬了。

他暗自里唾弃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意淫他，但是还是没法克制生理反应。

“我不会再放走你了。”沈漫想，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