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05】

“鱼总，你是不满意这边的安排么？这边可是给了很高的诚意，知道是农历的新年，才特意给您安排的接待宴会啊，您怎么脸色这么差劲？”小助理一大早来了，就感觉鱼在藻的脸不像是平常那样只是冷漠，其中好似还夹杂着一丝丝怒意。

这种气场对于做了她五年助理的人，是在熟悉不过的了，只是最近除了这个合并的项目，应该不会再有别的大项，或是工作上的问题会让她产生这种情绪，所以她此时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总不知道这个晚宴？还有这个裙子是什么东西？我平时穿什么颜色，你不知道？这种师青需要我亲自交代？”鱼在藻柳叶一般的眉宇隆起了山丘，冷言的质问着，可言语之间却是听不到方才眼中的怒意，这让助理有些费解，难道是刚刚自己看错了？

“张总知道的啊，我以为您也是知道的阿，我看您一直没有问过我，以为您跟张总已经交涉好了的阿。”小助理一身冷汗，赶紧回神的认真回答道。

“你知道我的态度，没有下次，你是我的助理，我什么事儿还需要我提前问你？工作就是工作，就算张总跟我有私交，也是你的错，这个项目你跟了多久”鱼在藻将手中的带着清秀字迹的纸条捏成了团装，缓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口问道。

“鱼总我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已经五个多月了。”一米八大个西装笔挺的助理，径直低下头，心脏紧张的砰砰的跳着，开口说道。

“嗯，奖金你就不用想了，给我准备车，你今天上午不用跟我了，我刚刚的问题，你也不用回答了，我下午三点需要准时看到同品牌同款式的。国内的记者还有备发稿已经发在你邮箱了，你先过一遍，中午之前我需要看到你跟媒体交涉完成的消息。”鱼在藻抓起了外套，向着门外走去。

“谢谢，鱼总。”男人低下了头，攥紧了拳头厚重的关门声开口回道。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已经在给自己机会了，可好似还是感觉自己的自尊无数次的收到了打击。

-------------------------------------------------------------------------------------------------

“哈喽，是鱼女士么//？今天整个水族馆都是你的了，我是您的中文向导。”一个中文不是很流利的当地小伙，黝黑色的皮肤映衬着他露出皓白牙齿的灿烂笑容，冲着刚刚下车的深色裙身的女子开口说道。

“是我，我不需要向导，谢谢。”鱼在藻看着那样的夺目的白炽，心底就升起了厌恶，比从前更恼人的，就是此时的眼前会冒出那个人的轮廓，鼻息间甚至还有她的温热和味道。

“啊？那不好吧，这是给你的花圈啊！”黝黑的大男孩手忙脚乱的拿起了手旁姹紫嫣红的花环，说着就热情的要套在鱼在藻的脖颈上。

“花圈在我的国家，是给死人的，不用了谢谢，我想一个人静静。”鱼在藻侧身一躲，开口说道。

“啊？抱歉抱歉，我一紧张就口误了！就您一个人么？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包下来整个水族馆很贵的阿，一年遇见不了几次啊，通常都是几家人一起啊，您怎么就一个人啊？”男孩黝黑的脸颊上，蹭的一下就羞愧的红了起来，在看到眼前的年轻异国女孩，突然摘掉的墨镜，那一双不笑都像是带着笑意的浅色眼眸，那一层羞愧的红色霎时转变成了，好似带着情窦初开少年的羞涩之红，开始过度热情的说道。

“我是一个人，钱好像并没有因为我一个人而有任何的诧异，我重申一次我不需要向导，请你不要打扰我，谢谢。”鱼在藻顺势拿着手中的地图端详着，尔后边说边走着。

“那，祝您参观愉快。还有啊，您潜水的衣服都给您准备好了啊！”热心的小伙开口喊道。

可是向前进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反应，消逝在泛着荧光蓝的水族馆入口。

“噗通....”

鱼在藻的脚步没有因为绚烂缤纷的热爱鱼停下来，也没没有因为身形巨大而柔软的白鲸停下来，更没有因为头顶成片的可耀宇而停下，径直的找到了允许游客下潜的水缸。

落入水中的刹那，那人像是人鱼归于深海一半柔顺，像是再也顶不住那平日里，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沉寂和孤独。

眼花缭乱的远远近近的，落入鱼在藻隔着护目镜的瞳仁之中，她的世界笼罩着静谧的蓝色，那蓝色的水流满是让她安逸的偏冷温度。但还有一层让她厌恶的白炽色泽，从水面倾斜而下，为了摆脱那种厌恶，于是她沿着湛蓝的水流，屏住呼吸倾斜着徐苏的向水底游去。

在这水中鱼在藻感觉支离破碎的自己，失去纯真的自己一点点的向着自己的心聚拢着，鱼在藻从来不肯承认，那些没有失去纯真完整的人，纯真着去生活的人，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因为那一种纯粹的状态，而她却是有缺陷的。

那些人对于自然有本能的有机的爱意，发现很多平凡事情之中的魅力，他们实现了和谐，好似将一切日子都与自己的生命融为一体。

这样的事情，应像是她这种在痛苦的绝望之巅挣扎的人所梦寐以求的，只是她是鱼在藻，一个疯子的女儿，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她不配。

支离破碎的她完全失去了那份纯真，这份带着爱与被爱的感受，被她病理性的一切所摧毁，那种味存在与生俱来的魅力而感到喜悦的方式，让自己悲剧一样的存活着。

“呜呜呜。”

鱼在藻的氧气瓶早在一分钟之前就发出了耗尽的警告，可她置之不理的继续向下向下着，放佛那种支离破碎的恶习，会顺着自己堕入水面，而一点点的像是氧气一样抽离出自己的呼吸，这种恶习自理性执念起，就从她的胸侧生长而出痛苦的藤蔓，繁茂的枝丫升腾遮挡住她青春的湛蓝天空，捶打她，掀翻她，拖曳她。

最后的鱼在藻甚至已经不知道反抗是什么，但一直在她心底隐匿在病理之外善意，让她无法让自己疯狂的憎恶和背叛带到这个世界，所以，她选择了自己承受着，努力让自己做一个正常的人，负重着带着沉甸甸的步伐，跋涉在荒凉烦闷的路上，偶尔还夹杂着丝缕的愤怒。

这样独自的生活充满艰辛，她开始麻木不仁着，像是用她纤细的手，亲自掀起了棺盖，尔后悠然的坐了进去，像是一个终身关在囚牢之中不屈不挠的苦役犯，鱼在藻明白早晚有一天自己会被闷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小鱼？！小鱼？！！醒过来！”

“唔？”

鱼在藻突然睁大了眼睛，就看到了袁迦莹柔软的唇角附身向自己贴来。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打在袁迦莹的脸颊之上，即使隔着冰冷的水滴，还是让她感受到了难忍的痛楚。

“醒了么？你咳一下试试？气管里可能有存水。”袁迦莹忍着火辣辣的痛楚，满目疼惜的问着。

当她看到那巨大的像是水荧幕一般的水缸之中，那幽兰空旷无边界的靛蓝之中，鱼在藻真的像是鱼儿一样漫游在其中，袁迦莹静静地看着，那个沉默的她，那个沉没在水底的她，放佛鱼在藻就在她身体周遭，可又突然好远好远，她无法的触碰到她。

袁迦莹的瞳仁之中全然被她吸引占据着，她的眼睛跟着鱼在藻沉默的漫游，一起静默着，那人好似刻意躲过了光源，在湛蓝中像是夜默不作声，可身体上还是斑驳着丝缕的光，像是繁星密布在她之上，她的静默像是深沉而遥远的南方之星，如此遥远而纯真，可那遥远还是令她心碎，像是随时会死去一般！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鱼在藻的异样，一个人无论又多么痛苦的理由无法存活下去，身体的生理机制都会做出本能的反抗，而这种反应像是关联到了袁迦莹的身上，像是离弦的箭一样跳入了水中。

“咳咳咳咳，你是变态么？跟踪我？”鱼在藻咳嗽了几下，反抗的闪躲着袁迦莹拍打自己后脊的手掌，开口质问着。

“我....”

“铃....玲玲.....”

袁迦莹刚想解释就被鱼在藻的手机铃声打断。

“喂？鱼总，跟你报告一下，已经跟国内媒体交接完成，还有，您上次着急找的那款在N大校内模拟的量化投资APP的创始人，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好她在这边度假，我已经将您的位置发给她了，应该快到了，她姓袁，叫.....”电话那头传来了纸张翻阅和助理慌张的声音。

“有没有别的事儿了？”鱼在藻盯着浑身湿透的人，那暇白的脸颊上挂着水雾，还泛着殷红的清晰指印，有些窘迫的站在自己面前，那弯弯的眼角微微皱了一下。

“对了老板，晚宴的男伴怎么安排？”电话那头的助理满是焦灼，而有带着些许期待的问道。

“男伴？必须是男的？”鱼在藻反问着，看着衣服还在滴水的人，像是立刻想到了及时止损，却又一石二鸟之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