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3】【歌】
舞台在将暗未暗的天际尽头之上,锥光灯下的二人明明相似呼应的装扮,可在舞台上的魅力却是各有千秋。
宇文虽是发丝慵懒,可眼神犀利的盯着,指尖堆叠着琴弦的和声,在其中加入带有独奏性质的乐章,此时只要指尖有一颗音划错了琴颈的把位,便是会影响整个曲目,可她的余光还是被天下张天爱斑斓的轮廓吸引着。
“嗡嗡嗡....”
此时一声明显从低到高,带着弦类器乐特有的滑音技巧,迅速夺走了台下听众的听觉。
宇文没有弹错,却在余光被吸引的瞬间,将双音的演奏变换成了单音,外行听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只是袁迦莹听出了端倪,立刻把自己铺底的把位推高,宇文空白的中频补足。
袁迦莹游刃有余的控制着比吉他琴弦粗了几倍的贝斯,她利落的马尾随着那荧光色的琴弦来回的摇曳着,相比较宇文来说略微柔和的白皙脸颊,显露出了一种自信的状态。
一阵及时雨一般的花瓣,盘旋在空中,跌跌撞撞的散落在每个人的身边,甚至精巧的停在她们的琴上,各色的红在晚风中无声的营造一种烂漫的氛围。
本就对曲调有些敏锐度鱼总,甚至在这首英伦摇滚的曲风中微微踮着脚打起了牌子,散落在她脚边的花瓣,像是呼吸一般上下随着节奏浮动着。
突然宇文的吉他声缓慢减弱着,那本存在感不太高的贝斯,利用根音和五音做出了强力和弦,像是和弦的名字一样,袁迦莹的心底同样拥有强劲的力量。
她唱着,那段副歌。
“我一直在最后的地方等你,
似乎只能这样仅有一个方向,
已不能改变,
每一颗眼泪是一万道光,
最昏暗的地方也变得明亮,
我奔涌的暖流寻找你的海洋,
我注定这样。”
唱的撕心裂肺,唱的青筋蹦起,唱的热泪盈眶,好似沉淀了很久很久的委屈,很久很久的不安,很久很久的孤独,都融入了那曲调之中。
多少年了,袁迦莹认为鱼在藻误误解她了,那天过后的自己并没有逃走,她被困在家里,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从三楼坠落后的跛脚,一身蹭破的皮奔跑到一个只有她们俩相互知道,却从来没有一起来过的隐秘角落。
那是一场没有提前约好的碰面协议,在操场斜对面通向天台的楼梯拐角处,在一面嵌黄白色水泽的水泥墙面上,堆叠了两种粉笔的笔迹,上一个字迹锋利书写工整,一个字迹圆润却略显杂乱,素未蒙面的二人就这样,互相成为了友人。
从一行纪德的警句,到一行行博尔赫斯,莎士比亚,佩索阿,狄金森,北岛,聂鲁达,很多很多的诗人,再来就是一个又一个的书名号书籍名称,从哲学有尼采有叔本华,有黑格尔有萨特有波伏娃,从小说有黑塞,有毛姆有三岛由纪夫,有川端康成,直到那面带着水泥裂缝的墙被那完全不同的笔迹刻画的无从下笔,袁迦莹才小心翼翼的落笔提出想要见面的意思,很快便得到了鱼在藻的同意。
那时候袁迦莹就知道自己喜欢她,只是她知道鱼在藻并没有在意过她,更不用提喜欢二字了,她早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鱼在藻会去那个属于她的秘密基地,她鼓足了勇气,顺着那一行行锋利的自己,寻着的那一部部完整的作品。
只能说鱼在藻只是一个奇点,读了那些作品,袁迦莹只觉成长在巨人的肩膀上,是一件如此幸运的事情,而后,她也开始试着给鱼在藻推荐自己喜欢的作品,慢慢的这件事就变成了袁迦莹每周都会期待的事情。
可就在按照约定填满最后一个空隙,两人就会见面的时候,袁迦莹在厕所里护着鱼在藻这件事情发生了,她被父辈严厉呵斥而后禁足。
那个时候袁迦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取向,她只是很相比较同龄人,更愿意花时间了解自己,她还小却很明晰自己心动的感觉,就算是正在气头上的父辈那般的呵斥,她还是不愿意隐藏这一份属于青春,热烈而真挚的情感。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成了她不仅被禁足,还被安排了留学,在手续交接完成之前,她被24小时的管控在家中,在离开前她跳窗来到这里,只看着那面墙的裂缝还在,只是那一墙的粉笔字被擦的一干二净。
袁迦莹佝偻着身形,任由带着寒意的雨滴和自己滚烫的泪水混为一滩,她无从得知那些字,究竟是被这雨水冲刷还是人为的,只是她在角落发现了一本黑塞的诗集,展开那带着潮湿纸张,第一页便是
‘不认识黑暗的人,绝不能成为明智之士。’
袁迦莹那时懵懂,不知是什么意思,应该说就算是此时,她也还是不懂,一个从来都站在阳光中的人,甚至连影子都是耀眼的人,并没有机会懂得。
只是她还是默默的记住了这句话,她抱着那本诗集,漂洋过海的跨过了几个时区,渡过了无数个无眠且思念的夜晚。
其实鱼在藻始终都不知道,当年的人是袁迦莹,只是此时她突然听到那一声声歌喉中,像是在呐喊什么,一种积压在她心底的情感,宣泄而出。
鱼在藻像是当年的袁迦莹,她也不懂袁迦莹此时宣泄而出的强烈情绪是什么,只是她还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平静的心脏,有一种被无形的手揪了起来的感觉。
这人,是不是在公司受欺负了,只是当下鱼总的反应。
袁迦莹在唱着,唱到额角都反射出亮光,唱她少年愣头愣脑撞着南墙,确丝毫不懂何为退缩的样子,唱她心酸的单恋,唱她无论如何还是在向往着鱼在藻的心,唱她倔强的眼泪闪烁的光全是她的模样,唱她像是傻子一样的心。
当然袁迦莹十分明白,就算是现在再让面临抉择,她还是会毫不犹豫,撞击南墙一般的奔向她。
‘我,脑海里,全都,是你
无法抗拒的心悸。’
最后一句,是来自二人的合唱,结尾来的缓和而温柔,无限的柔情在两人的喉头颤抖着声线,眼眸不约而同的望着同一个方向。
不同于的袁迦莹耗尽气力后,有种力不从心的喘息感,宇文胸腔共鸣的很完美,像是她将所有斑斓的璀璨的光,都毫无保留的送给了张天爱一样。
张家的大小姐无论听了多少次宇文的演奏,还是无法摆脱满脸崇拜的迷妹模样,她是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宇文站在舞台上了,她想很喜欢看宇文在舞台上游刃有余,用音乐表达她自己的模样。
可宇文平时太过内敛,张天爱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宇医生自己了解她自己,每当小爱发现她带回家的工作会超时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宇文需要用音乐来宣泄一下了,她就会用自己的办法,去给她安排一些演出都机会,当然今天也不例外,只是不过就是袁迦莹真的是个大麻烦,分要赖皮的缠过来。
‘honey,你快来救救我.....’
‘honey,saveme.....’
舞台的灯光在二人一曲终了后,很突然的被迪斯科的炫彩灯球代替,热络的舞曲将众人推向舞池,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随着音乐的律动,彼此推进着。
宇文和袁迦莹将乐器安稳的放好,被那舞曲催化着,迫不及待的想要奔跑过去,可再绕到后台好像有些麻烦,袁迦莹想也没想,丝毫没有犹豫的转身一个箭步,起跳坠落半米多高的舞台。
宇文刚想要走向舞台后方的脚步一顿,瞟到不远处,不断像小爱身边涌去的狂蜂浪蝶,立刻随着随着袁迦莹的方向,同样的方式跳下了舞台。
‘哇哦,你看刚刚那两姐姐好帅啊。’
‘是啊,又会唱歌,我刚还偷偷看到,她们俩的身材好像不错啊。’
‘不是,主要是怎么会长的这么好看啊,哈喇子流一地了。’
两人刚落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几个年轻女子,就开始议论着。
‘等她们过来,我们围上去,怎么都要搞到联系方式啊!’
这时,一个身形妖娆的,比女人还有女人味儿的男生,夹着嗓子的插话着。
‘啊?你?’
几个女孩异口同声,带着诧异的问道。
‘我怎么了?我可是好姐妹啊。这么1的,谁不喜欢?’夹子音男子大翻着白眼的回道。
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宇文和袁迦莹马上就过来了,像是两只煮熟的鸭子就在眼前,可总归是会飞走的。
‘不好意思,几位让一下。’张天爱黑着脸,冷言的说道。
‘让什么让啊,只是你家的啊?’开口的正是夹子音男。
‘不好意思,就是她家的。’鱼在藻的语气很平常,可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们谁啊?’几个女孩也都是娇生惯养的二代,此时一下子叽叽喳喳起来了。
‘哎,你们几个小孩儿干嘛呢?这是主办方场赞助张氏集团的大小姐啊。’围在张天爱身后,个个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衬衣,却带着价格不菲的一劳永逸手表,一个个像是家中大表哥一样的成功人士,开口说道。
‘哪个张氏?难不成是wx商场张氏?哈哈哈哈哈’几个年轻女孩显然是来玩儿的,并没有做足功课,这个场地就是wx张氏集团,用来做创意商圈的位置。
‘麻烦让让。’张天爱有些着急了,她眼看着宇文身边好像已经有人聚过去了,也不想跟这些幼稚的孩子掰扯,毕竟自己也年轻过,语气只是微微加重了一下。
‘你干嘛呢??打人了!!’
鱼在藻却是被吵的心烦,且方才的话她也听见了,此时她也看见了那些男男女女,好似在围绕着袁迦莹,她一言不发径直的饶了过去,只是其中一个女孩故意的,向着她的方向踱了一步,鱼总从来不惯毛病,径直撞了过去。
那女孩本以为鱼在藻不说话,是软柿子好捏巴,哪里能料到她就这样撞了过来,立刻开始碰瓷。
‘鱼总,您没事儿吧?’
‘张总,你还好吧?’
本站在一旁的安保被声音吸引过来,满脸惊慌失措的问着。
‘没事儿,孩子们不懂事,带她们离场吧’
张天爱摇摇头的说道。
‘打了人一句话不说就想走?’可是那几个人年轻人,好像是被搏了颜面,得寸进尺的说道。
‘第一,是你自己撞过来的,跟我没有关系,第二,这是我的名片,全场的安保都是我们公司的,你随便找人陪你去医院做检查,医药费和后续的赔偿请联系我们法务部,第三,这里有监控,如果究责发现你诽谤,请你给我联络方式,我的律师会联系你。’鱼在藻向着安保使了个眼色,安保立刻将名片递给了还赖在地上的人。
只见方才还像是麻雀一般的人,不在叽叽喳喳了,一是被鱼在藻的语气镇住了,二是看到了名片上公司的名字,才知道刚刚那个女子真的是ws的张氏的大小姐。
张天爱和鱼在藻的步伐统一着,向着不远处落入虎口的两只小绵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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