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7】透明

‘小袁回国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袁父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看样子已经有一阵子了，在张总的公司。’妆容精致的打扮干练的女子，将几张照片摊开来，开口说道。

不大却明亮的办公室，两人攀谈着。

‘你消息向来灵通，虽然你已经跟袁家没有关系，自立门户了，但是我还麻烦你来查这件事情，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袁父开口带着歉意的说道。

要不是这个孩子毕了业，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他气的都不想再管她了，想要任由她自生自灭，可无奈家里有个母老虎，他是得罪不起，才寻了金晨来帮忙，袁家是正八经从商的，无论黑的白的都没有交集。

而这金晨的父亲曾受过袁家的恩惠，原先刚入社会打拼的她，也是在袁家的公司带过一阵子，后来才出来自己单干了。

“叔叔，您太客气了，我才不好意思，没有在公司一直呆下去。”金晨摇摇头，客气的说道。

“没有的事儿，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本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理念不同无需强求。”上了年纪的男人，带着惜才的口吻说道。

金晨明白的很，就算是有交情，对于袁家的公司来讲，无论是从学历还是出身，自己永远都只是做着一份安稳且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工作，想要跨越阶级的可能性为零。

“叔叔，需要我去找她说说么？劝她回家？”

“暂时不用，我倒是要看看她要玩出什么花样来，哼，你先帮我盯着她，费用我私账给你转过去了”袁父霎时收起了方才淡然的态度。

还零星的带着一些愤怒，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她袁家的人，就必须按照他铺好的路走，当然他也明白，其实是得按照袁迦莹母亲的意愿。

“叔叔，你这是瞧不起我？这点忙我帮得上，这瓶酒您拿回去吧。”金晨的话点到为止，做法也十分得当，将高于这单调查价格的酒递给了袁父。

袁父突然笑了，没有拒绝接了过来，果真这孩子在成长，这笑容中的欣慰，好似在替已经在逝去的老金发出。

金晨没有在意转身离开人脸上的笑容，整个注意力都聚集在一份已经到期的投资协议上，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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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袁迦莹和鱼在藻已经陷入了疲软老旧的沙发中，鱼在藻没有强烈的想要再离开的念头，也因为那一段段先贤的书籍，打开了话匣子，她的灵魂随着交谈像是轻了，有一种长久以来未曾卸下的重量，突然随着身体一并陷入了柔软的灵魂沙发中。

她太久太久不是在辉煌的灯下，就是沉沦自己阴暗的角落，这种昏黄的灯光带来的柔和，让鱼在藻茫然的陷入柔情之中，袁迦莹的目光和言语都不带任何目的性，只是逻辑明晰的阐述着，或是抽象的意识自由的灵魂，或是具象的艺术文明和权利的意志。

透明，周遭全然的变得透明，这是袁迦莹的感受，暗沉的沙发消失了，温暖的光氤氲着在眼底变浅直至透明，手中的书页泛黄其中的文字跳跃而出，一笔一划无限放大直至荡然无存，眼前的鱼在藻变得透明，轮廓模样身形褪去了，袁迦莹看到她泛白的骨骼，鲜红的血脉都在消退，透明的像是水母一样，最后只剩下一颗不断跳动着凝聚怦然的绯色器脏。

袁迦莹失神着，他感觉到自己亦然透明着，也变成了水母那般，只剩下了一颗同样跳动的器脏，在透明的空间中，他们之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彼此同频率跳动的心脏。

“所以，你做量化得初衷，是因为你的第一桶金被是因为运气，后来全部输光了，你才坚定了用量化的方式？”鱼在藻突然合上了那本单薄的诗集，开口提问。

“啊？是，看来鱼总已经调查的十分清楚了。”袁迦莹赶紧回过神来，开口点点头诚实的回道。

“那你觉得，量化交易和程序化交易有什么不同，你又凭什么觉得你能行？”显然鱼在藻的问题极为犀利，是她向来擅长精准且效率极高的方式。

“啊？是这样的，量化交易拥有更广的范畴，选股，对冲套利，资产配置以及程序化交易，简单来说，选择赛道更广阔，程序化交易不过是属于量化的一个小小的分支。

而对我个人而言，最开始我也是主观交易，可我本身也在当时有攻读计算机这个方向，我开始用一些人工智能来做一些市场分析，然而对我而言这是当时最优的方式，我没有办法像帮你们这种专业学金融学经济的人一样，去做一些基本面的分析，这并不是我的专业优势。”

袁迦莹立刻机警起来，她没有想到此时的鱼在藻会提出专业上的问题，可也对答如流。

“那你觉得，这种量化的方式，是可以拜托基本面和技术面分析的么？”鱼在藻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当然不是，只能说是升级，量化的很大一部分的数据和策略，都要依靠基本面和技术面，比如财务基本面可以做因子选股，期货领域可做趋势跟随，这些都是在基本和技术面的基础上，从而得以升级。”袁迦莹摇了摇头，给出了鱼在藻心底满意的答案。

“很好，所以在国内现在是一个十分适合的契机么？”鱼在藻继续问道。

“鱼总，是明知故问么？”袁迦莹不答反问，她明明看到针对国外投资的同事，前两天加班加点的做过关于量化投资的数据整合。

“我是想听听你的是否了解国内的市场。”鱼在藻微微打了个哈欠，身体好像有些冷，却没有表现出来，开口继续的问道。

“嗯，目前国内市场简直就是空白，虽然公募私募都有参与，但是也就”占到10到20，但是在国外已经超过了百分之50以上，我看趋势走向怎么也得在这个季度末，占到六成以上。”

袁迦莹愈说声音愈发的小，鱼在藻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言语过后她轻轻的将毛毯盖在了她的身上，静静的看着她呼吸的频率。

“明明是对文字敏感的人，怎么会对数字这么执着呢？你怎么就是个工作狂呢？”袁迦莹小声嘟囔着，却不知鱼总在睡梦中就已经决定给她升职加薪了。

袁迦莹掐着时间，目光温和的望着逐渐陷入深层梦境的人，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起，走进了卧室，将她放入软塌之中，掖好了被角轻抚了凌乱的发丝，将那本就不浓的淡妆轻轻拂去，而后才自己才抱着毛毯沉睡在沙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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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要油炸糕。”

清早的晨光伴随着袁迦莹轻盈的脚步，很快她就来到了昨晚路过的早餐店。

“啊？今天卖完了啊，你明儿起早啊。”老板遗憾的回道。

“买完了？我平时也是这个时间来啊，怎么没了？”袁迦莹不甘心的问道。

“哎？今天开学啊，学生多的很，也是奇了怪了，这么今天多人要买么？刚刚最后一锅，让那个姑娘买走了啊。你去问问？感觉她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匀你一个两个的。”老板指着不远处穿着运动装，马尾扎十分利落的背影说道。

“好好，谢谢老板哈。”袁迦莹边说边脚步极快的追上了那个背影。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一下，能不能......”袁迦莹自觉有些冒昧，十分礼貌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开口说道。

“大喜？”

可不等她说完，那人一转身，袁迦莹愣住了，开口叫着金晨的昵称。

“你怎么在这儿？”金晨率先反问。

“啊？我，我回来过假期。”袁迦莹搪塞。

“假期？你不是毕业了么？”金晨一针见血。

“啊，我，我回来实习......”

“哦，在张家的公司？”

“嗯，你怎么知道？你？那我爸？”袁迦莹霎时明白了，不是偶遇。

“你爸知道了，今天见面你想用什么身份？朋友呢？我就跟你说，差不多得了，那个姓鱼的别再纠缠了，你明明知道你当年出去留学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性别，年龄还是身份的差距，更是因为那个病会遗传，你妈那个秉性，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人出现在你家？”金晨丝毫不客气都说道。

“我知道，那金总的身份呢？”

“通知你，你的投资很成功，这是你的股权书，你是除了我以外的第二大股东，是套现还是持有？还有，你爸找了我查你，你的案子我不得不接，但是我暂时没有透露关于鱼在藻的事情给他，所以让你好自为之。”金晨说着将一份文件递到袁迦莹的手中，而后摇晃手中的炸糕。

“持有，谢谢你，后面的事儿我会看着办的，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任人摆布了。”袁迦莹抢过了炸糕，并没有接过那份文件，而后迅速的跑了起来，开口笑着说道。

“K，还不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金晨摇了摇头，满是无奈的说着。

她俩算是发小，哪怕是后来袁迦莹出国留学了，两人也会不定期的通话，在关于鱼在藻这件事儿上，相对于宇文理性的反对态度，金晨是站在一个极为感性的反对态度。

可她虽然知道没有用，但作为朋友她也无时无刻的会劝她，她有她的立场，后来二人的友谊，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儿而有变化。

甚至在金晨需要第一笔启动资金的时候，是袁迦莹毫无保留的帮了她，她这次私下来，也算是看在这份恩情了，毕竟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她更需要的是袁父那一辈的关系更多一些。

在阳光下的二人，全然不知树荫之下一辆黑色的车内，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李小姐？不跟么？”车内的司机有些疑问的问道。

“跟，跟她。”车内的人抿了抿嘴，指着金晨的方向说道。

“啊？可是主人的意思是，根据情报跟那个人啊，鱼在藻应该是跟那个人有关系啊。”司机有些茫然的问道。

“让你跟你跟，哪来的废话？”李小姐的嘴里弥散着西瓜味道糖分的甜腻，甜美的面容却说出了毋庸置疑的命令。

“是。”司机无奈的跟着。

“报道....流落异国天才投资华人，再次离奇离世，这是三年内，发生的第三次海外华人投资者死亡事件，当地警方多以自杀结案，可牵扯背后资金巨大，引起了国际刑警的注意.......”

早餐店早间新闻的声音，在嘈杂而和煦的小巷子里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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