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不被重视的永远上不了台面。

温景延笑而不语，眼神瞥向裴寂。

唇边笑意温润。

没人注意到，在沙发的缝隙里，一部手机的摄像头里一闪一闪的红光。

*

方唯说的加班并不是骗裴寂的，他和程小林、另外几个员工一直忙到半夜十二点半，才把这段时间堆积的所有的照片洗完分装好，需要快递的照片明天交给其他员工出去邮寄。

方唯给他们点了外卖，方唯自己没吃。

从下午开始，他的胃就有点不大舒服。因为是老毛病了，他对自己的身体非常清楚，而且他也没有吃什么刺激的食物，大概率就是偶尔的发作。

他起身拿着水杯打算去接杯热水缓解一下，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方唯有些奇怪，他的手机并没有加很多人的联系方式，只有裴寂、几个关系还可以的同学和老师，以及孤儿院院长。

顾客加的都是工作室电脑上登录着的工作微信。

他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在这个点发消息给他。

还是以短信的方式。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份音频文件。

方唯眉头轻皱，以为是垃圾短信没有管，接了热水喝下去后就感觉胃好多了。

裴寂的生日礼物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本想着中午吃饭前给他的，好不容易裴寂答应回去吃饭，希望不意外的又破灭了。

紧接着是温景延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

生日礼物现在还在方唯住的房子里。

方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打算今晚直接睡工作室里的休息间，手机短信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方唯一看，还是刚才的那串号码。

这次却不是音频。

而是类似挑衅的话。

【不被重视的人永远登不上台面，与其等着被踹倒不如主动离开来的体面。】

【裴寂不喜欢你，你又何必死抓着不放呢？】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要笔钱然后结束。】

【据我所知，你留在裴寂身边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钱。】

方唯看着这三句话足足有十分钟，然后才略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个音频文件。

是一段录音。

裴寂、郑椋和温景延三个人的声音被录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郑椋的那句“被裴哥迟早踹了”和裴寂的那声认同般的“嗯”。

虽然方唯不知道这段音频是谁发给他的，温景延、郑椋或者是其他和裴寂同圈子的，也可能是任何一个同样看不起他、想要羞辱他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

方唯对这些恶意和羞辱早已习以为常，也没有正常人会有的愤怒、羞愤感。

因为早就清楚自己不被人喜欢，所以他不会对任何人抱有积极的期待。

也清楚裴寂向来不拿正眼看他，清楚他和裴寂的关系结束也是必然的。

所有的一切他都清楚。

他只是不甘心。

他只是想抓住一束光，想给自己找一个留在世间的理由。

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

他是错的。

他不应该抓住那束光，他的存在只会让光变的肮脏。

方唯出来的太久，程小林觉得不大对劲出来找他，刚一进茶水间的门，就看到方唯盯着已经灭屏的手机出神。

他拍了拍方唯的肩膀，担忧的问：“唯唯？你怎么了？”

“嗯？”方唯回过神，见是程小林，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已经很晚了，你是回去还是在这里睡？”

“今天太晚了，就不回去了。”程小林说。

作为工作室的合伙人，程小林在工作室里也有一间小休息室。

在他们工作室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在各自的小休息间里睡。

直到半年后工作室的名声逐渐打响，开始盈利之后，两人才在外面租房子。

休息间始终留着，他们有时候加班太晚了就直接睡下。

“好，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

见方唯的神色恢复了不少，程小林稍稍放了心，点点头。

回到休息间，躺在床上，方唯毫无睡意。

他没有回复那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也没有删。

他戴上耳机，近乎自虐般，将那段录音一遍遍循环播放，直至天边露出一些白，手机耗到没电自动关机。

方唯眨眨对着电脑一天加一晚上没睡，酸涩到不行的眼睛，生理性的眨出了几滴眼泪，被他面无表情擦去。

方唯给手机充上电，昨天晚上胃里没进东西水也没喝几口，又熬了一个大夜，本就脆弱隐隐作痛的胃此刻早已疼的厉害。

方唯从抽屉里找出备用胃药，也没有就水，丢了两片药干咽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从舌面滑到喉咙，顺着肠道滑进胃里。

片刻，或许是药物原因，方唯觉得胃似乎好了些，困意也逐渐上了头。

他没有盖被子，就穿着衣服直接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方唯发现自己不是在工作室，而是在医院。

在病房里陪他的人也不是程小林或工作室的员工。

是裴寂。

方唯想坐起身，但左手在输液没法使劲，身上又酸软的无力，实在不支持他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这时候，原本坐在一旁椅子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裴寂抬起眸，“醒了。”

“你胃病发作又发了烧，幸好程小林发现的及时把你送进医院。”

裴寂没说他为什么会在这，方唯也不问。

只能是程小林打电话通知的，凭着他在裴寂心里的分量，不可能是主动过来的。

方唯盯着裴寂看了会儿，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别耽误了你工作。”

“不耽误。”

裴寂突然问：“你还在生气？”

“嗯？”因为发着烧，方唯思维跳跃的比平时要慢，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裴寂指的是昨天温景延那件事。

“没有。”方唯说。

那段录音他听了不下千遍，录音里的每个字几乎都变成了烙印，深深的印在他脑子里，无法忘掉，甚至会在他脑海里随时跳出来。

像一道永远无法解除的魔咒。

方唯有意绕开这个话题，忽然想起来裴寂的生日礼物自己还没有送给他，于是说：“对了，你的生日礼物昨天忘了给你了，还在我住的地方，你有空去取了吧。”

裴寂柔声说：“不着急，东西放那又不会跑。”

裴寂向来是会演戏的，只要他愿意，没有人能从他的表演中找出破绽。

至于为什么方唯能看出看来。

因为裴寂根本不在乎他，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浪费精力表演。

反而心情好了愿意稍稍敷衍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