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将军府前断姻缘

只听一声：“慢着！”霎时在场人的目光无不四下寻找，不一会儿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老鸨转头，不料来人竟是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女扮男装，生的冰雪聪颖，亭亭玉立，始终是身份高贵，气质自然高出一筹，娇俏的脸蛋一看便知是女儿身，身边还有一丫鬟，紧张的跟在平阳公主身后。

陆沉风可不想伤了这位公主的心，她可是靖西王的掌上明珠，还有老太后宠着，怠慢不得。陆沉风一扫平阳衣身，怪不得敢出来瞎闹，原来这身行头也是有灵气相持，外加一只护手灵兽印在腰间的翡翠上；这丫鬟一直躲在平阳身后，只是余光时不时看着他，身形稳健未动，掌心已蓄势待发，他只得看老鸨如何应对。

老鸨打趣道：“不知小公子有何事？”

平阳被老鸨看得有些心虚，特别是“小公子”一出，许多人都在偷笑。平阳一下子没了底气，陆沉风心里摇头，果然是不谙世事。平阳说：“她欠你多少，我替她还你便是了。”

平阳的丫鬟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说：“小姐，我们走吧。”

老鸨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张卖身契，宣扬着：“大家看看，这白纸黑字的，上面签的可是这泼皮的名字。”老鸨收起来，不屑的看着平阳，“你买得起吗？”

平阳有些泄气，她听皇兄说过，这卖身契可是很贵的，一个丫鬟的卖身契都能到黄金百两，更别说是一个妓女的了。平阳有些结巴的说：“我……当然……没那么多钱，可我有这个。”平阳拿出一颗三品灵药，“这个够了吧。”

周围人一看到三品灵药眼睛都看直了，好家伙，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啊。平阳见周围贪婪的目光得瑟起来，丫鬟让平阳收起来，平阳慌慌张张的收起来，“怎么样，这下信了吧。”

老鸨很惊讶，“三品灵药，这还真是难得。”随后老鸨耸肩，“切，不就是三品灵药吗，我又不修仙炼道，要这玩意儿干嘛。干我们这行的，你看看他这货色，迷倒多少人都可以，要是他命好，别说三品灵药，就算是灵器都有，我还会缺这个？哈哈哈……”

老鸨一席话让好多人都觉得很有道理，毕竟美人难求，两者都不亏。平阳见老鸨是个硬骨头，身上的东西已经暴露，也不敢再做纠缠，气着说：“沈将军，你就不会管管，都在你家门口了，你看看这像话吗。”

空中传来声音，可就不见人，“是该好好管管，可我也没这本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公堂说理，我也说不过。”

老鸨刚刚还嚣张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弯，“啊哟，这种小事将军可就别和草民一般见识了，草民让他说两句，保证立马走人。”老鸨臭着个脸对陆沉风说，“给我放机灵点，将军这是看得起你，要是将军不高兴老身可保不住你。”

龟公拿走深沉风嘴上的布，陆沉风又开始哭了，“将军，是红儿不好，红儿不该记得将军的好，是红儿无能。红儿今生下贱，来生再报达将军。”

陆沉风乘龟公不注意，挣脱了，一口药往将军门口的石阶上撞。老鸨吓的大叫：“给我拦住他，拦住他……”

以正常人的速度想要撞死是有点勉强，两个男的还会比不过一个女的吗，陆沉风被龟公一把抓住按在地上。老鸨气的跺脚，“给我绑好，这贱蹄子还学贞洁烈女，今晚就让他死心塌地，给我带回去！”

平阳是被这气势给吓到了，她可话都不敢说了，免得陆沉风又寻死，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沈毅至始至终都没出场，老鸨带人走后其他人化作鸟散，徒个热闹，也没想到会有失贞妓女的刚烈。陆沉风一直被带到西厢楼，楼中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这前脚还没进门，后脚就有人来把陆沉风带走，而且还是给了老鸨一颗灵药，老鸨爽快的把卖身契给了那人。

等陆沉风被带到郊外，老鸨恍然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灵药不知所措。老鸨从门口还没上楼，就被一群妓女围着抢手里的灵药。这灵药是驻颜丹，排毒养颜的，对修道之人没什么用，对普通人而言最多延缓一下衰老，是下等品。老鸨只是听到有人叫她出去办事，她还记得去过将军府帮一个姑娘解围，事成后给她报酬，可怎么也想不起来陆沉风是什么时候走的。

郊外陆沉风确认安全一个转身就悄无声息，而接他的那个人哪里还有影子。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手里的卖身契瞬间化为飞灰，屋里的纸人变成一张纸片落地。

陆府众人在议论着将军府门口发生的事，陆宣一个头两个大，这才回来没多久就遇到这种事，指不定日后还会出比这更窝囊的事。

陆沉风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刚刚不是见到了平阳公主吗，或许能从她身上下手。

外面可都是疯传将军愿为蓝颜置美人于不顾，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多少人又在说这红儿被人买走，又是谁的手笔。又有船新版本流出，红颜薄命怜红儿，不曾君恩难相忘。说是沈将军救出红儿，为爱将其远走他乡，只为他日江湖再见，到时郎情妾意，再说撑伞江边风雨。

“你们不知道啊，那时一个飞快，可就差了一点儿，这红儿就香消玉损啦。可就是这命不该绝，沈将军又怎能放着不管，随即派人截了红儿，送到他乡。”

“谁说是这样的，我可看的明明白白，沈将军负心红儿不假，可这眼下将军府和陆家婚事在即，沈将军被逼无奈只好将红儿送走。可怜有情人难抵圣旨，终是他乡悲客，倒不如两生想好，也不失这绵绵情恨。”

“你们说的这些都不是，你们想想，红儿这一闹打的是谁的脸？还不是陆家的，想他陆家贵为丞相，能容得下这种门楣之辱吗？听说陆家的公子问道十余载，如今回来却还不过一个女子，换谁谁受得了，必定是陆家差人送走红儿，不然这西厢楼的老鸨怎么可能有驻颜丹。”

……

陆沉风一直想到晚上也没想到万全之策，今晚的新戏曲可是精彩，就连陆府都传的风风火火。外面的版本多不胜数，凡是男女情爱狗血相遇都被编的头头是道，又是将军门前君恩断，一妒红颜香消损。陆沉风成了拆散苦命鸳鸯的导火索，十恶不赦的妒夫。

下人唤陆沉风吃饭，桌上一度冷场，陆夫人有话要说，却被陆宣制止。陆沉风吃着饭，“爹，有事就说，憋着怪不舒服的。”

下人都知晓的事自然能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又不是聋子。陆宣淡定的说：“成婚时可不许再像现在口无遮拦，爹知道你这些年修习，这官场的礼数为父甚少提及，对方是将军，你让着他便是，免得他伤了你。”

陆沉风知道他爹是不想提红儿的事，特意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陆沉风答应：“是，爹，孩儿让着他便是了。”

陆夫人食不下咽，“儿啊，这官场咋们无缘，娘的嫁妆还是有些的，到时娘给你谋些活，总不至于被说是咋们无能。”

陆沉风心领了，“娘，你就被担心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想要谋一份差事也不难，我又不是要靠别人养活。”

陆沉风吃完就出去了，他也是怕爹娘唠叨，陆宣让下人跟着他，可陆沉风出门就没影了，更别说跟着。

今晚的主题可是被陆沉风和沈毅承包了，陆沉风特地去听一场“将军红”，只见戏水楼台前人山人海，甚至台前水面也是条条船只，上面坐满了人。还未开场便人声鼎沸，舞台上搭的架子格外的高，听说这个版本的“将军红”是认可度最高的。此时戏台对面的小楼上坐的可是一些人物，不妨有大司马、将军、大夫等人物。而正对戏台的位置乃是今晚的角儿——沈毅和平阳公主。

陆沉风坐在水边的桌上，买了些花生瓜子磕着，平阳还是白天的装束，探了楼下的人群便一眼相中了陆沉风。平阳赶紧叫沈毅，指着陆沉风：“你看，是陆家的公子，没想到他也出来看戏啊！”

许是平阳说的太大声，陆沉风和沈毅同时对上，看的沈毅都想夸上陆沉风几句。在楼下声音本就吵，难以听清楼上说什么，就算千里开外陆沉风也能清楚听到声音。陆沉风继续当吃瓜群众，平阳有些高兴，“将军，看到了吗，他看你了，你觉得陆公子怎样？”

沈毅淡淡的说：“不怎样。”

平阳叹息，“唉，姣姣君子，道眉仙目，薄唇朱启，雪齿冰肌，是个‘冷美人’。看上去道骨仙风，确实修道十余载，修为应是不浅；听音观世，虚为不谙事实，实则视大千道相于心中。”

平阳身边的丫鬟听不下去了，“公主，您就别拿陆公子开玩笑了。他要是有您说的这本事还会回来？更别说什么道骨仙风，依奴婢看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公主只是嫌他长的好看罢了。”

陆沉风也听不下去了，感情这姑娘是花痴没救了，内心戏还特别丰富。沈毅插不上嘴，只得好好看戏。

随着一声锣响，戏正式开始。只见出来一个女子，在纸船边观水面自怜，“我乃红儿江南女，衣袂翩翩静江边，今日清明烟中雨，扶得春风谁生怜。”

男子：“美人江边难自弃，儿郎添愁难别离，怎是痴情雨中泣，将军将军终场戏。”

红儿：“只晓情郎唤沈郎，江边一叙别心裁，烟雨难敌两相离，不知明日沈郎离。”

沈郎：“两心相悦别添絮，今宵苦短今宵叙，你我同是沦落人，待我腾达绵绵意。”

陆沉风差点把嘴里的花生给喷出来，平阳被惊的差点丢了杯子，连声问沈毅：“感情是你答应红儿，骗了她的感情，又把她给抛弃了？”

沈毅已经跟平阳解释过了，他和红儿根本不认识，哪里来抛弃一说。

陆沉风努力回忆着，有这一出吗？旁边的人连声哀怨：“真是良人呐，怎就……唉……”

这还只是开始的这一段，光是江边互诉衷肠就唱了快半个时辰，再听下去陆沉风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接着场景一换，是红儿沈郎离别的戏：

红儿：“不知沈郎何时归，此物相思妾身意，沈郎勿忘江南女，红儿此生唯沈郎，他方无渡难别离。家中老父需红儿，自等沈郎骑马回，铁铠一身戎马归。”

沈郎：“自古离别应如是，怎可抛却此中意，江南有女唤红儿，沈郎此去归来日，六马齐嫁

红袖迎。自古沙场男儿郎，几人征战几人回，一将功成拜将归。”

红儿：“沈郎一骑绝尘走，红儿磐石无转移，家中老父尚不知，一见君子误终生。”

沈郎：“战场四无芳菲日，不可佳人苦等时，江南烟雨已经年，一寸相思一寸灰。”台上把沈郎的决绝，一取功名的决心表现的淋漓尽致，那内心的纠葛，两人相隔两地的苦楚让人感慨。台下人已然分不清两人的爱恨纠葛，只得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