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章
关于26岁的逢晓不记得六岁学的符咒的事,觉春来的态度是可以之后找到她爷爷留的书重修。
车上其他三个人脸上明晃晃写着:哦,还是没什么用的渣女。
尴尬的氛围没持续太久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车子停在一个明显落后城市十年的村子入口,有一个矮小干瘦的男人搓着手为觉春来拉开车门。
“总算等到你们了道长!”
明明他们才刚来,但是从这个男人的神情看来,他已经把这群人视作救命恩人了。
“简单说一说什么情况吧,希望您能将一切如实地告诉我,这将有利于我们收容恶鬼。”觉春来不动声色避开这个男人要来拉自己的手。
逢晓注意到这个轻微避让的动作,看了一眼觉春来。
是了,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异性的触碰,样貌习惯一切都没变。
一行人跟着男人向村子里走去,一边说明村子里的情况。
“我是十几年前当上我们这的村长的,本来我们这个村子好好的,青年男人出去干活或者在家种地,女人在家好好服侍男人养小孩子,但是去年开始不知道怎么就变了样了。”
“每个家就靠着男人挣钱养家,但是去年新年过后,我们这里的男人就开始迅速衰老,皮肤变得像八十多岁的老人一样,而且身体也不如之前,几乎变成了废人。”
逢晓看了一眼这位矮小的村长,跟他形容的一样,整个人皮肤下垂着,而且才带着他们向村子走了十几米而已,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您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觉春来一语道破。
村长尴尬笑了一下,“道长好眼力,我今年才五十岁出头,我这种情况已经是村子里比较好的了,他们好多人现在都只能躺在床上,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
“带我们去最严重那家人去看一看吧。”明云要求道。
一般群体性事件的根源都在最严重的地方,明云刚刚感受到整个村子都有很重的煞气。
而经过村民居住的一排排房子时,明云的脸色有些严肃,压低声音跟觉春来说着:“每家每户都笼罩在浓烈的煞气中,我几乎都要看不清这些房子,这个村子就像一整片脏水一样浑浊,前面北二排最后一家煞气最重。听这个村长的意思,这次的鬼是吸食人的寿命。”
逢晓离觉春来很近,自然能听到她们悄悄讲话,听明云传达的信息,猜测她大概可以凭借肉眼观察到煞气,从而确定煞气来源,也就是鬼魂所在处。
走到全村最严重的一家门口时,连逢晓这种第一天上任什么都不懂的鬼都能感受到这周围不对,和地府很相似。
就好像,在人间建了一个小型地府建模。
“这家男人不仅是在衰老,还如同得了绝症一般,日日咳血。”
众人一踏进大门,就看到院子的角落有一个被铁链子拴起来的人。
“这家的小孩才八岁,今年突然就疯了,开始咬人,咬伤了村里两个人,人家找上门来,不得已他爸妈把他拴了起来。”
像条狗一样拴了起来。
七八岁的小孩子皮肤应该还很嫩,天真还带着调皮,被父母当成掌上明珠宠着。
但是墙角被拴住的,几乎不能说他是个人了,他的皮肤像沙皮狗一样下垂着,眼睛闪着凶亮的光,呲着牙展露凶相,而四肢的摆放更不像人类,像一只匍匐的狗。
客厅的门被推开,出来一个浑身都有些浮肿的女人客客气气地请他们进去。
逢晓看了看女人拉门的手,那双手常年为家里洗衣刷碗被水浸泡得发白,臃肿。
一进门众人就听到了从卧室传来的咳嗽声——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声音。
女人很着急地跑进卧室,众人跟着过去看到床上喘粗气的男人和床边大片的血迹。
怎么看都像撑不过半个月的样子,但是却以这种姿态活了大半年。
“他们家的人有问题。”
“他们家的风水有问题。”
明云和逢晓同时开口,被她们夹在中间的觉春来默默在心里点了个羊,最后决定让明云先说。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很重的煞气,并且是同源的,而且源头很近。”
觉春来点点头,又看向逢晓,“为什么说他们这里风水不对?”
“风水上讲究‘开门见树大凶’,他们家大门口正正对着一棵树,还是一棵槐树,你再看那里。”逢晓头往卧室的后窗偏了偏,示意他们去看。
众人目光扫过去,一眼能看见一片湖。
“嘿,这我知道!‘吉宅不立于险境之间’房屋不易建在堤坝悬崖边。”唐竞眼见自己能插得上嘴了,快速说道。
逢晓摇摇头,“那是因为那种地势容易有泥石流灾害,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是湖对吗,湖有问题。”明云一下子就想通了。“他们家的煞气可能就来自湖边,如果湖里有屈死的鬼魂,可能就会随手拉人陪葬,同样的湖边有人居住,屈死的鬼可能就会拉着这栋房子里所有人陪葬。”
逢晓点点头,“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一会可以先去湖边探查一下。”
“我想问您一些问题,希望您配合如实回答,这将有利于我们解决您家的问题。”觉春来看向替男人擦拭血迹的女人。
女人点点头坐在了床边,示意众人坐在马扎上,一群腿长的人都支棱着腿坐在小矮马扎上。
“您家亲戚或者走得特别近的邻居近半年有没有人死在屋后的湖里?”
女人摇摇头。
“半年前你们家有去过湖里钓鱼或者游泳之类的吗?”
女人迟疑了一下,“过年之前他爸去钓了两条鱼,一条给了别人,一条留着我们自己过了年。”
“村长。”
干瘪的男人突然被点名,一下子立正站好了,“哎哎。”
“这个湖里经常死人吗?”觉春来直盯着他的眼睛。
“害,您这话说的,哪个村的湖里每年都有几个掉进去淹死的。”村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我的意思是湖里有没有过谋杀的命案或者自杀的情况。”
“谋杀?您真是说笑了,这么个小村子里谁杀只猪街坊四邻都知道,别说会喊会叫的人了,至于自杀嘛,这个确实有。”
“我们是小乡镇嘛,教育跟不上,很多小孩子就指望读书出人头地,但是每年高考成绩下来,大都不尽人意,之前有的小孩接受不了就,就投河了。只能说各人的命都是各人选啊。”村长感叹道。
逢阳看着明显有些破旧落后的屋内装修,想起进村时的那条土路,她想不到这里的孩子能怎么选自己的命运。
村里开会把村长叫走了,众人只能自己摸索着去了后屋的湖边。
这片湖是个巨大的水库,整个村子浇地,洗衣,做饭几乎都倚仗它,如果以水为媒介传递煞气也是有可能的,也能说得通为什么全村都煞气满满。
正是个没风的季节,湖面没起一丝涟漪,夏竞看了看水里游得欢快的鱼,不明白这里有什么问题。
就连明云也皱眉,“表面上几乎看不到煞气,看起来像这个村子里最‘干净’的地方一样,但是这样更有问题。”
这片湖死过人,却只有这么一点煞气,村子里随便挑出一家来煞气都比它深重。
“水至阴,不可能比活人家里煞气少,它们藏起来了。”觉春来迅速做出判断,并开始寻找地方下水。
夏竞一惊:“真,真要下水啊!我不会游泳啊,淹死了怎么办?。”
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在担忧自己的生命健康。
林忍冬被他的愚蠢逗笑了,“你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一米八五的阳光大男孩战战兢兢地沿着湖边走了一圈,感受了一下阴气,在走过一棵粗壮的柳树时,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这儿~在这儿~”夏竞气若游丝地召唤着众人。
觉春来走到柳树旁,将手贴近树干,眼睛与摇曳的柳枝仿佛进行了一场漫长的世纪对话。
“这本来有很多鬼魂,”觉春来拿下手,捻了捻手指,“被困在这片水域,这棵柳树就是靠着这里的阴气生长的,但是三年前湖里的鬼魂开始陆陆续续地去参与了轮回,也就是说,她们的灵魂不再困在这里。”
逢晓瞥见那柳树根周围的土有微微隆起,走近蹲下身拨开土层,下面是一沓黄色的符纸。
逢晓拿在手里甩了甩泥,捏了捏厚度,估计有个一千来张。
大家都抽了一张符研究。
明云摸了摸符画,“这符……”
“是批量打印的吧……”林忍冬觉得有点惨不忍睹。
夏竞:“啊?符纸打印的也有用啊?”
“第一张应该是用红水笔画的,虽然不是朱砂画符,但是多多少少有一点诚意在,又有数量优势,能起个三两年的作用。”逢晓手上单独的那张符纸隐约能看出笔画在纸上微微凹陷。
“是锁魂符。本来水中恶鬼,最多留一年,即可自由,但是因为这众多盗版的锁魂符生生压了三年多,这个湖之前养着至少三年的鬼。”
“不止三年。”夏竞看了一眼湖面,“在水里有两种鬼占比居多,一种是自杀的,一种是被杀的,前者将一直重复自杀的场景一整年,有的鬼在一年之期结束以后也会不由自主地一直重复,直到灰飞烟灭。”
“而被杀害的怨气十足,以水养怨,要么成厉鬼四处害人,要么怨气过重失去神智一直留在湖底。”
小小的村庄能有多少人可以死呢?哪怕积攒个十年,这湖里也不该有超过一百个人才对。
自杀又怎么可能年年数十人都只跳这一个湖。
“这村里总不会潜藏着一个杀人狂魔吧,一年杀十几个人扔湖里处理?”
觉春来摇摇头,“村子里数十年经常有人失踪早该报警了,这些鬼魂不一定就是来自村子里的。”
“但是不是村子里的,又怎么会让整个村子都被下了诅咒一样?”林忍冬提出疑问。
谁也没办法回答,一切到这里有无数个分叉口,而这条湖已经是鬼魂的旧居所,所提供的信息实在有限。
“没有人尝试搬出这个村子吗?”逢晓觉得,灾难聚集发生的时候,总有人会意识到不对劲开始逃离。
“可能有一家。”觉春来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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