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三章

“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镇，镇上有家商店叫‘乐乐超市’，我看这个村子里有一个房子旁立着一个塑料牌子，也写着这个店名，明显是荒废了，不知道会不会是搬走的人家。”

几人去旧商店看了看，已经换了人住了，是个老太太。

“这家人啊，一年前左右就搬走啦，去镇上了。”老太太的话印证了觉春来当时的猜测。

告别了老太太后，明云先开了口：“她身上，包括这个房子都没有阴气。”

众人还是决定先去镇上问问那户搬走的人家。

“你们找我爸妈吗？赶的时候不巧，他们去进货了，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或者我帮着带个话？”店里的女孩子笑盈盈的。

“我们想问一下，你们以前是不是住在前面的那个村子里？”

“对呀，我七八岁的时候就住在那了，一直到去年我们全家搬过来了。”

“怎么突然搬家了？”明云突然开口问。

一连串的问题让一般人早不耐烦了——这是把人当犯人审吗？

但是这个女孩子脾气很好，“我也不清楚具体为什么，我爸爸妈妈说是因为我快要大学毕业了，之后就要在城市工作了，先从这个村子里出来，方便我之后工作。”

听起来也很合理。

逢晓眼睁睁看着觉春来从兜里掏出来一块手机和女孩加了联系方式。

不懂就问，手机是死后有人烧过来的吗？

女孩的微信昵称就是自己的名字——白禾。

“等我爸妈回来我一准儿通知你们。你们是帮那个村子做事的吧？村子里也没住处，你们可以就近在镇上找个地方住，往前直走右拐过一个胡同就有一家小旅馆，不过条件破点。”

为了方便到时候问白禾父母村子的事，几人暂且在小旅馆住下了。

总共订了四个房间，觉春来把钥匙分配完，拉着两手空空的逢晓往楼上走。

“先休息一下，白禾有了消息我叫你们。”

三人在身后自以为很小声地说话。

夏竞：“天啦，我们组穷疯了只能订得起四个房间了？”

林忍冬：“……你忘了老大跟她什么关系了吗？”

夏竞：“前任关系？然后呢？总不能干柴烈火，旧情复燃吧……哦哦哦！她渣了老大，现在好不容易落到老大手上，当然要办了她！”

逢晓：？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逢晓看了一眼在自己前面站高了一个台阶却依旧比自己矮一点的觉春来。

这么分明的站位都能站错？！

“别胡说，老大不是这样的人……”

过了楼梯的拐角，三人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

二人的房间就在拐弯处，觉春来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一下却没听到锁开的声音，拧了把手，门轻易开了。

觉春来面无表情关上门，用钥匙锁了一下门，依旧没听到锁扣的响声，轻拧了把手，门还是轻易开了。

逢晓：？

好好好，这钥匙压根没用是吧？

推开门是十分简陋的两张床，一个床头柜，还有一个老式的电视机。

两人在两张床上对坐着，逢晓率先打破沉默。

“你说你早就死了，是什么意思。”

觉春来抠了几下床单，“意思就是，在跟你谈恋爱，甚至在高中跟你认识之前我就死了。”

“在你的高中出现是因为碰巧有一个鬼要收容，但是花费精力和时间都很多，我就打了申请在你高中以人身待了三年。”

“那之后呢？之后跟我谈恋爱呢？”逢晓直直盯着她。

“有任务。”觉春来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任务能让你再在我身边待四年？难道要收容的鬼跟我一起读了三年高中四年大学？”

觉春来：……

逢晓往前倾了倾身，“觉春来，难道我们分手了以后还要我教你怎么用嘴巴解决问题吗？”

对面人手又无意识抠了抠床单，“对不起。”

从很早开始，从她们谈恋爱开始，每一次遇到觉春来不想说的事情，都是一句对不起结尾，而每一次逢晓都很吃她这幅可怜样儿，不再继续问下去。

这次也不例外。

“不说就算了，被分手的是我，你确实也没必要跟前女友多解释什么。”

“是我有心留在那里，我私自留在了阳间四年。”这一次觉春来没有说完对不起就不再说话。

“后来不告而别，也是因为带我的人突然出事了，我久留在阳间的事也被上面知道了，强行带了回去顶上位置。”

觉春来抬起头，大大方方地任逢晓看。

逢晓哼笑了一声，像逗狗一样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怎么这次这么听我的话开始用嘴好好解决问题了？”

觉春来轻轻眨了下眼睛，嘴角轻微向下，努力控制着不哭，但是一开口豆大的泪还是连串地掉了。

“我交代清楚了能不能不是前女友啊——”

拖着哭腔说罢，自己像个小孩一样抬手开始擦眼泪。

“怎么又哭了呢？”逢晓抬起手帮她抹眼泪，站起身摸摸她的头，轻靠在自己的腰间算作一个拥抱。

“每次都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啊。”

逢晓感受到滚烫的眼泪透过衣料，还有对方说话时一呼一吸时的热气和凉意。

“对不起，我也不想哭，我忍不住啊——”

小旅馆太破旧，隔音实在不好，屋里两人忙着解决问题根本没听到三个人上楼的声音，但是三个人在走廊里听着房间里的哭声听得清清楚楚。

夏竞：“呃呃啊啊？！”

林忍冬：“哦哦哦哦？”

明云一手一个把他们推到各自的房间，“好了，休息。”

明云看了一眼还在传出哭声的房间，两眼望天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里的两个人毫不知情，一站一坐，等到觉春来能够停止了，将身子往后拉了一下，稍微离开了一点逢晓。

“哭完了？”逢晓低头看她。

觉春来轻点了下头。

“那我们还是要来好好说说的，这半年，你是一点来找我的机会都没有吗，连见一面说清楚的时间都没有吗？”逢晓抬起她的脸，垂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逢晓总是这样，想要得到答案的时候，一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这样能看透对方是不是在说谎，其实这举动对于觉春来而言并不重要，因为她不会对逢晓说谎。

“有。”

“那为什么不去找我？”

“不敢。”

“不仅仅是不敢吧？你有趁机结束的想法了，想的什么，嗯？人鬼两殊途？”逢晓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脸，看得门儿清，“现在你不想成为我嘴里的‘前女友’只是因为愧疚感，你觉得是因为你消失了所以我才会死。”

“等你想明白了，真的把所有事情都能给我说明白了，再来跟我谈恋爱，在这之前，”逢晓笑着看她，“为你半年时间的消失付出一点代价吧——重新追我，我应该还是挺好追的。”

觉春来比小狗还要乖地点了点头，如同以前一般言听计从。

也确实如逢晓所言，她曾经真的有过就此放弃的想法，离开对方的生活，她想会不会这样更好。

结果如现在一般，而逢晓的死让她产生了莫大的负罪感，自己的感情也如同拔河比赛，一会儿出于愧疚感想要复合补偿，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应该适时放手。

她真的完全藏不住事，心里怎么想的，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怎么能让人不知道？

逢晓简直太了解她了。

自己虽然也依旧有感情，但是半年莫名其妙的消失和对方没有详细告诉自己的身份真的会让人火大。

狗狗纵然可怜，但是也着实需要好好管教。

“先出去吃顿饭吧，白禾不是说她爸妈回来要六点多吗？叫上跟着你的那些人一起。”逢晓自然的顺过她的手机摁开看时间。

“话说你们手机是哪来的，总不能死后烧过来的吧？”

“公司统一发的，这次回去你也就有了，可以在阳间和地府随意切换。”觉春来接过手机给几人发了简单的讯息。

觉春来：下楼出去吃饭。

群里一串收到。

几人在楼下汇合，夏竞和林忍冬都不太敢看自家老大，偷偷瞄了一眼，内心崩塌。

“我靠，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太不是人了，在房间里哭的真的是老大啊！”两个人心里装了两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本来还觉得老大是被强迫的，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吃饭的过程林忍冬和夏竞不得不麻木地承认：她心甘情愿。

烧烤摊上除了老板和伙计在忙活，还有觉春来在跑来跑去跟老板交流。

“这十串别加辣，只要精瘦肉，别烤太大。”

“这个烤饼不要刷太多酱料，受不了咸。”

“我把这个虾剥皮了，能帮忙再烤烤撒点调料吗？”

跑东跑西然后把战利品全摆在逢晓面前，眼睛亮晶晶等着对方夸奖。

“这么贴心呀，那我就不客气了。”逢晓完全忽略其他三人震惊哀怨疑问的眼神，笑着对觉春来说。

而觉春来被对方的笑弄得晕头转向，也无暇顾及那三人。夏竞躲在林忍冬后面小声愤愤地说：“明云姐，这就是妖妃！妖妃！

林忍冬偏头，“老大就是个恋爱脑！没救了，吃十顿烧烤都救不回来！”

明云沉默地撸串。

她拿起旁边的一个精肉串，被觉春来拦下。

明云：？

觉春来：“这是我给逢晓拿的，这个是不辣的。”

明云申请参与讨论：“没救了。”

快吃完的时候，白禾的消息也发过来了。

迅速光盘，开始往小卖部走。

白禾站在店门口等着她们，老远看到一排人就开始招手。

逢晓她们进屋后，白禾的爸爸妈妈就十分热情地倒水端果盘。

“你们是帮那个村子除一些东西的道长吧，有什么要问的您就尽管问，您要是除掉了，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白禾爸爸一脸激动。

“怎么这样说？”林忍冬不解怎么就是帮他的忙了。

男人对白禾妈妈使了个眼色，白禾妈妈拉着白禾去院子择菜，男人这才开口：“道长们不知道啊，我们家半年前搬出来的，是因为有点邪门。”

“大概年一过完，我们女儿就天天梦游出门，一开始我们都找不到她，都是她自己再梦游回来，有一次我半夜偷偷在后面跟着她，发现她居然走去了那个湖！”

是那家奇怪人家屋后的湖，几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而且白天她没有任何异常，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我老觉得她被那湖里的东西给魇住了，怕她出事，就赶忙搬出来了，搬出来了吧，倒是不梦游了，但是她有时候又会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我又担心她是什么心理问题。”

“那片湖您知道多少，为什么会觉得湖里有东西魇住了白禾？”明云提出疑问。

男人面上有些警惕，“那片湖，村子里不让对外说，我跟你们几位讲了，可别说是我说的。”

“那片湖，是死人湖，或者说它真正的名字叫女人湖，湖里只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