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贺砚尘是戏精

东方承璞紧紧跟在他身后，看着小小的贺砚尘拿着那根棍子在地上慢慢探路。

周围满是流民，端着破碗在街边哀嚎，一片死寂景象，听得东方承璞的心里也不好受。

早知道贺砚尘有这么一个不幸的童年，自己就好好照顾他这颗受伤的小心灵了。

有鬼用童年治愈一生，有鬼用几千年都治愈不了童年。

贺砚尘住的破庙应该是城外，等跟了贺砚尘进城之后，东方承璞发现情况好了很多。

周遭的流民比城外少了不少，街上小有繁华，卖菜的商贩和小生意人络绎不绝。

很快，贺砚尘便找好了一处地方，闭眼盘腿坐下，手攥着拐杖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

他找的位置很好，对面就是一户很有钱的人家，有钱人为了自己的名声，出门时一般都会拿些零碎打发叫花子。

但是，东方承璞看了眼旁边蹲着的那些流民，都比还是小孩子的贺砚尘壮实。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卷王。

哥，你注定是吃不上这碗饭的。

东方承璞蹲在贺砚尘旁边感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门口那群流民就像老鼠见到米仓一样扑过去，伸手向前哭诉自己的不幸。

“呜呜呜……老爷发发慈悲吧，我已经好久没吃饭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怎么活呀……”

“姑娘一看就是人美心善的主，给点饭吃吧……”

“求求了，给点吧……”

人群乌泱泱围成一片，开门的婢女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不屑道：“这都几天了，天天在门口要饭吃，怎么我们洛府的粮是大风刮来的？还要养你们这群吃粮货！”

话虽这么说，可她还是拿出一个大口袋，挨个分发馒头。

馒头干硬的掉渣，甚至有的已经开裂长毛，但这并不妨碍那些流民食用，很快就被一扫而光。

贺砚尘依旧在原地敲着盲仗，滴滴答答的，不紧不慢，没有与那些流民抢食。

这是对的，东方承璞想。

他个头比不过那些流民，去了也不一定能抢到，就算抢到了馒头，也会被那些流民抢走。

都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别指望他们尊老爱幼。

眼看手上的粮食不多，婢女眼珠一转，把剩下的小半袋粮食连同麻袋往角落一扔，那些流民立刻扑过去争抢。

刚刚人挤人的大门口立刻门可罗雀，一辆马车从里面缓缓驶出。

贺砚尘站起身，敲着拐杖晃晃悠悠朝前方走去。

这小子挺聪明，还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眼睛瞎吗？瞧不见路！”

赶车的马夫看见贺砚尘径直向马车撞来，赶忙勒紧马绳，用马鞭朝驱赶面前的人。

“喂！怎么还打人啊！”

东方承璞下意识挡在贺砚尘面前，伸手去抓那条鞭子，但抓了个空，鞭子直接穿过东方承璞劈向下面的贺砚尘。

东方承璞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实质，只是一缕孤魂。

贺砚尘闷哼一声，抓紧手上的盲杖，背部被打出一道血痕。

“抱歉，我……”贺砚尘抬头看向马夫，空洞的双眼蓄满泪水，“我看不见，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两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滑落，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马夫一愣，不可置信道：“你，真的看不见……”

贺砚尘不说话，只是回过身子背朝向马夫，颤悠悠地离开。

身后麻木衣料已经渗血与脊背黏连在一起，血肉模糊。

东方承璞看着马夫一脸我怎么这么该死的表情，在心里默默为贺砚尘的演技点赞。

等回去就送贺砚尘去演戏，必须得给他那个金马奖回来！

贺砚尘没走几步，马车车帘就被素手掀开一角，一声娇俏地声音询问马夫：“刘伯，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

刘伯收好情绪，重新驱赶马车道：“无事，刚刚差点撞到一个小瞎子，夫人，我马上继续走。”

“瞎子？”马车里还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听音量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声音低沉清冷：

“站在路边做什么？”

刘伯猜想道：“穿着破破烂烂应该是城外的流民，来城内乞讨的。”

“啊……那好可怜，穿的这么少还是个瞎子，在那群脏臭的流民堆里肯定抢不到食物，好可怜啊。”那位夫人继续道。

声音矫揉造作，东方承璞闻道一股子茶味。

“夫君夫君，车上还有一些糕点，就让刘伯拿出去给他吧，硬邦邦的，我又不爱吃。”

“嗯。”

得到同意后，那位夫人欢欣雀跃地从马车里扔出糕点递给刘伯，“拿出去给他，别让他过来，脏兮兮的。”

嫌弃声不言而喻。

刘伯点头应好，接过糕点跳下马车，对贺砚尘道：“喂！小子，等等！”

贺砚尘僵硬的转过身，刘伯把手上的糕点塞到他手上，语气不无怜惜：“拿去吧，夫人赏的。”

粗粝的手指磨过贺砚尘的，贺砚尘点点头，“谢谢夫人。”随后一瘸一瘸的离开。

刘伯看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后驾着马车远去了。

贺砚尘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马车的声响彻底消失不见，才扔掉手上的盲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

“喂！小子，我看看那家夫人给你什么好东西。”

一个流民走到贺砚面前，挡住他的路，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一起。

刚刚他可是目睹全程，贺砚尘这小子眼灵装瞎，在那个夫人手上得到了好东西，可比他们吃的这些长毛的馒头好多了。

贺砚尘把手上的东西打开，语调淡淡：“就是一盒糕点。”

富贵人家吃的东西果然不一样，就算是丢给贺砚尘的那盘不吃的糕点，也是摆放精致，还被捏成一个个可爱的兔子形状，发出幽幽清香。

“好香啊……”东方承璞光是看着馋虫就被勾起来。

那流民显然也是，伸手就要往小兔子糕点上抓，贺砚尘盖住盒子，夹住了他的手。

“啊！你小子找死么！”

那流民抽出被夹成胡萝卜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口气，“小子！现在我告诉你，不想挨揍的话，就把这个东西给我！”

周围流民全都围住贺砚尘，看来刚刚被夹手那个，应该是这一片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