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挽留
过了几日,顾楠殇终于在炎玹的祈求中选择了重回朝堂。
而后炎玹昭告天下,摄政王顾楠殇养伤归来。
所有人都知道顾楠殇举行了葬礼,但帝王下的令,也无人敢去质疑揣测。
炎沢本不相信,直到他在朝堂上看见顾楠殇。
直到退朝,炎沢还在看着顾楠殇,他怎么会回来?
是来报复他的吗?当初他这般对顾楠殇,如今他想必是恨极了自己吧!
他还在想着,便见顾楠殇走到他身后,开始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
边走边小声的在炎沢耳边说道:“沢王,许久不见,可还好?”
顾楠殇的声音很小,却无比阴森,每一个字他都带着无比强烈的恨意说出来。
炎沢表情复杂的看着顾楠殇:“顾楠殇,你如今回来,是想报仇?”
顾楠殇听到这话有些想笑,他俯下身靠近炎沢的耳边。
“阿沢,还记得当年我们把酒言欢的那些日子吗?”
炎沢不明白顾楠殇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他刚想问,便听顾楠殇又缓缓道。
“我不是良善之辈,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日子吧!再给你苟且偷生几日,算是对我们年少时兄弟情的一个交代。”
顾楠殇说完,放开扶着轮椅的手,将炎沢留在殿外的无人处,便转身离开。
若他死了便是天注定,可他既然活着,就不会轻易放过炎沢,他对自己的侮辱,他难以忘记。
其实顾楠殇一直知道炎沢不喜欢他,年少时,他一直在炎沢身侧,后来突然对他冷淡,他受不了罢了。
他将这种扭曲的关系当成了喜欢,一错便错了这么多年。
炎沢没有说话,他早就知道顾楠殇不会放过他,可听到顾楠殇要他死,他竟没有丝毫的难过,而是十分平静。
顾楠殇要走出去时突然停下脚步,笑了笑,又转过身看向炎沢。
“炎沢,你那腿,大可不必再装了,每日这么装,不累吗?”
炎沢没说话,他装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想过要在众人面前站起来了。
炎沢想着,自己操控着轮椅离开了。
炎玹看着顾楠殇刚退朝便推着炎沢离开了,如今师父愿意跟炎沢说话,也不愿跟自己有什么接触了吗?
炎玹眼中带着忧伤,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朱福看见炎玹不断用烧开的茶水浇着自己的右手,他震惊的上前询问。
炎玹见手上很红,有些地方已经有了些水泡,他才满意的放下。
“朱福,你去请摄政王,就说朕的手不慎被烫伤,无法批阅奏折,让摄政王来帮朕。”
朱福这才明白炎玹为什么这么做,在摄政王面前,炎玹就是个疯子。
朱福只是个奴才,他自知说不了什么,只能去请顾楠殇了。
“手烫伤了?”
顾楠殇喝着茶,眼神看着桌上的卷宗,连头都没抬,带着慵懒敷衍的语气说了一句。
朱福一看,便知道没希望了,可就这样回去,还不知道陛下怎么生气呢!
“摄政王,陛下是真的受伤了,那手上全是水泡,看着渗人,摄政王不为陛下考虑也要为百姓考虑考虑吧!若这公务一直耽误下去……”
“够了,本王稍后就去。”
顾楠殇倒不是被朱福说动了,只是他知道,他若不去,炎玹便会一直派人来请。
朱福听了很是开心,道了谢后便离开了。
宣真在旁边有些不解:“主子,您当初为了陛下,连您的名声都不要了,甘心做一个揽权的乱臣,虽说那个计划未能实施,可也能看出您对陛下的重视。您如今这般,是在怨陛下?”
主子这般在意陛下,难道就因为陛下当年喜欢他,在不知道他中毒的情况下将他强留在宫中,就要这般疏远冷落陛下?
他总觉得,顾楠殇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失望到疏远炎玹。
顾楠殇听了这话,愣了愣,过了许久才将手中的茶和卷宗放下。
“宣真,当年我的那个计划,我以为天衣无缝,可以为炎玹铺好所有的后路。”
顾楠殇眼中有些忧伤,他看向宣真。
“这个计划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失误,导致没有实施便失败了,你可想过为何?”
“当然是因为陛下突然与您做对,将您强留宫中。”
顾楠殇苦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是我高估了我在炎玹心中的地位,我自以为,不管我做什么,炎玹都会无条件的信任我,如此这般,我的机会便是天衣无缝的。可我错了,他不信我,我这一生,唯一一次算错,就是我高估了我在炎玹心中的地位。”
宣真听了久久没有说话,主子有经世之才,所算所想从未有过偏差,可自那次以后。
主子算错了许多事情,他没算到炎沢会在他离开的路上抓他,也没算到楚安姩会死。
主子如今是已经否定自己吧!如今的主子,已经没了当年那种自信骄傲。
“主子,是属下错了,不该问这些。”
宣真看着有些忧伤的顾楠殇,有些愧疚的说道。
顾楠殇低着头,手又抬起来,晃了晃桌上的茶水。
“当年的我自负不已,以为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可如今我才明白,人间万事,岂能都由我算出来,仅仅是人心,我就不敢去猜了。他炎玹,我亦不敢信了。”
顾楠殇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那点傲气了,他不想毁了他最后的尊严。
“师父,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炎玹看见顾楠殇,显得很是开心,他凑上前无比温柔的说道,手伸过去准备牵顾楠殇。
顾楠殇眼神很复杂,他觉得他真的看不懂眼前的人,他退后了一步,行了个揖礼。
“陛下宣臣觐见,臣不敢不从。”
炎玹手还放在半空中,看着顾楠殇满眼的疏离,他心里隐隐作痛,他想过无数种顾楠殇对他的方式,可能生气的不见他,也有可能跟他做对,骂他,指责他,可他没想到,竟是这般疏离。
“师父,对我何必如此生疏。”
炎玹上前将顾楠殇扶起来,手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顾楠殇没有等他扶,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陛下手上既然有伤,便下去休息吧!奏折稍后臣给你批阅好后让人给你送过去。”
顾楠殇看着炎玹的手都快被裹成一个粽子了,看样子伤到不轻,但顾楠殇不傻,岂会不知道这是炎玹故意所为。
“师父,你批阅奏折,我在旁边看着你就好!”
炎玹自知无法让顾楠殇像当初一样对他了,但他也想多看看顾楠殇,哪怕是远远的看他一眼。
“陛下想做何事,容不得臣去置喙。”
顾楠殇说着,自己坐到了书桌旁,开始批阅奏折,炎玹坐到旁边,眼神一直在顾楠殇身上。
但自始至终,顾楠殇也没有看他一眼。
“师父,我手好疼!”
炎玹显得有些委屈,现在的顾楠殇,待他真的很冷淡,冷淡得让他慌乱,若是今后顾楠殇都这么对他,他又该当如何。
“臣不是御医,陛下跟臣说有什么用。”
顾楠殇头也没抬,只顾着批阅自己的奏折。
炎玹趴在桌上看着顾楠殇,也不管自己的手疼不疼。
顾楠殇用余光看了一眼炎玹,见他手被压得已经有点渗血了,他烦躁的将奏折放到另一边。
“朱福,让御医过来。”
朱福这才看见炎玹的手有些渗血了,忙去请御医。
炎玹得逞的笑了笑:“师父,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顾楠殇有些烦躁的起身,带着怒意看着炎玹。
“炎玹,你是一国之君,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师父,那你可问过我是否想当这个一国之君?”
炎玹语气很好,脸上带着笑容,问出的话却让顾楠殇心里一震。
他从遇到炎玹,便只是观察炎玹是否愿意当皇帝,从未问过他的感受。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炎玹见顾楠殇不说话,担心他生气,忙解释道。
顾楠殇摇了摇头:“炎玹,当年我强逼你上位,是我的不是,但这两年,我该还的都已还清。今后我们便是君臣,至于别的,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炎玹知道顾楠殇是个无比果断的人,当年他决心远离炎沢,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如今对他,也是如此。
炎玹眼中带着泪,无比郑重的向顾楠殇行着跪拜礼,这是师徒礼里面最正式的跪拜礼,一般都只是在拜师那天才会如此。
顾楠殇震惊的上前,准备扶起炎玹。
“炎玹,你如今是皇帝。”
炎玹没有起身,而是很认真的行礼。
“师父曾言,若有一日我做错了,你会提醒我。但如今,我知道我错得离谱,师父可以罚我,不管以什么方式,只求师父给我一次机会,别离开我。”
顾楠殇震惊得久久没有说话,自从炎玹当了皇帝,他们便再没有行过师徒之间的礼仪了,都是他向炎玹行君臣礼。
炎玹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可以留住顾楠殇的方法。
顾楠殇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炎玹,久久没有说话。
他已经不敢再去相信炎玹了,这段扭曲的感情不该出现在他二人的身上,顾楠殇不想再高估自己了。
“炎玹,我不会离开你,但也只是不会离开你罢了。”
“御医快来了,你先坐下休息吧!奏折我已经批阅得差不多了,你待会儿再看一遍即可。”
顾楠殇从炎玹的身边走过,没有丝毫的留恋。
“师父!”
炎玹大声的唤了顾楠殇一声,顾楠殇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停留一会儿后便跨步离开了。
炎玹心中有些恐惧,他好像真的失去顾楠殇了。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