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前世后续

“陛下！”

御医来的时候炎玹正一脸颓废的坐着，脸上满是绝望。

“你们下去，朕很好。”

御医听了面面相觑，最后看了看不耐的炎玹，还是下去。

炎玹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他将手上的白色布条粗暴的打开，因为动作的粗暴，手上的皮肉都被扯了下来，看着血肉模糊。

“朱福，去给朕拿一碗盐水过来。”

朱福听见呼唤，走了进来，看见炎玹的伤，被惊到了。

他无比担忧的上前:“陛下，您的伤这么严重了，为什么不让御医给您看看？”

炎玹动了动受伤的右手，剧烈的痛仿佛传到了全身。

可这点痛，比起失去顾楠殇，算得了什么。

“去拿盐水。”

炎玹语气不太好，朱福不敢违背，叹了口气便下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朱福便让人抬了一碗盐水上来。

炎玹接过去，毫不犹豫的倒在伤口上，伤口蚀骨的疼，炎玹难耐的低着头，另一只手抓着桌上的卷宗。

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他因犯错被顾楠殇罚了板子，到了晚上他哭诉着手疼，顾楠殇便去给他拿了饴糖，可如今不会再有人拿糖安慰他了。

朱福看着炎玹自虐的行为，心中很是无奈。

他摇了摇头，带着人走了出去。

“祁大人，陛下这般，实在让人担心啊！”

祁浔沉默着，眉头皱得很紧，如今能让炎玹正常的，怕是只有顾楠殇了。

“我去找摄政王。”

“祁浔，本王不是太医，陛下受伤了就去找御医，找我做甚？”

顾楠殇显得毫不在意，甚至懒得理祁浔。

祁浔握着拳，在顾楠殇面前跪了下来。

“摄政王，陛下愧对于您，但最了解陛下的就是摄政王了。他自小没有人关心，在冷宫自生自灭，他只是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才做下了那些荒唐的事情。可在世间，若连陛下都不要他了，他自己就更不会想要自己了。”

顾楠殇烦躁的将茶放下，有些恼怒的看着祁浔:“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浔顿了顿，又缓缓道。

“当年王爷假死，陛下过于悲伤，导致昏迷，之后他不愿接受事实，晕倒了几天几夜都没有醒的征兆。”

顾楠殇听了这话才抬头看向祁浔，这些事他怎么不知，他只知道炎玹不小心被人行刺，导致失去了一段记忆，别的事情，他便不得而知了。

祁浔见顾楠殇有了疑惑，知道顾楠殇并非完全不在意炎玹，他这才继续说下去。

“是太医用了曼陀罗的花粉，让他忘记了你，他才得以醒过来。陛下对王爷，难道王爷看不出来吗？”

顾楠殇有些不敢相信:“你们疯了，曼陀罗花粉是有毒的，怎敢这般草率的使用。”

若使用过量，严重了会导致丧命，这种常识，宫里的御医会不知。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王爷当初只想着假死离开，却没有想过陛下。王爷就没有想过吗？你死了，陛下怎会独活，若非他忘了你，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跟你祈求原谅。”

祁浔声音有些大，心中为炎玹不值，炎玹这般喜欢摄政王，摄政王却这般心狠。

顾楠殇沉默了，他没想过炎玹会这般偏执，他以为他的死并不重要，将来也会有更多的人去辅佐和帮助炎玹。

却没有想过，炎玹会因为他的死走不出来。

“王爷，属下没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去看看陛下，能劝劝陛下，让他别再这般作践自己了。”

顾楠殇起身，走到祁浔面前扶起祁浔。

“本王去看看吧！”

祁浔听了很是高兴，他起身看着顾楠殇:“多谢王爷。”

顾楠殇很快到了炎玹的宫中，炎玹还在看顾楠殇批阅过的奏折，他听到有人进来了，抬头看了一眼，猛的起身，笑得跟一个孩子一般。

“师父，你怎么来了？”

顾楠殇看见他的手，没想到真的如祁浔说的这般严重。

“你这手怎么回事？”

顾楠殇走上前，抓住炎玹的手腕，小心的抬了起来，满脸不悦的问炎玹。

炎玹手上的水泡都已经破了，露出鲜红的皮肉，还有些渗血。

炎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楠殇。

“说话！”

顾楠殇不悦的对炎玹说道。

“我以为师父再也不会关心我的死活了。”

炎玹说得一阵苦涩，他不敢像之前那样强迫顾楠殇，却又怕顾楠殇真的离开。

“朱福，去拿药！”

顾楠殇说着，手放到炎玹的肩上，让他坐下。

接着用东西垫着炎玹的手腕，开始看着炎玹的伤。

“疼吗？”

顾楠殇知道，烫伤会比别的伤都疼，如此这般，当时想必那水浇了一层又一层。

炎玹摇了摇头:“不疼！”没有看到顾楠殇尸体的时候疼，不如那的十分之一疼。

“陛下，王爷，药来了。”

顾楠殇接过药，开始小心翼翼的给炎玹上药。

“炎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以前的乖顺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还有是什么让你在我征战回来之后突然性情大变。若你说不出一个理由，我们的师徒情分到此为止。”

顾楠殇心中不解，若说炎玹是装的，可如今他的势力早超过了自己，为何还要伪装，还不惜这般伤害自己。

炎玹却没有因这话而开心，这么离谱的事顾楠殇会相信自己吗？

“不想说还是没话说？”

顾楠殇见他不语，准备起身离开。

炎玹慌乱的拉住他:“师父，若我说的事情很虚幻，你也会相信我吗？”

顾楠殇面上全是不解，他不明白炎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说了“相信”。

炎玹头仍低着，但抓着顾楠殇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师父，你相信前世吗？”

顾楠殇皱着眉，一脸疑惑的看着炎玹。

炎玹苦笑了一声:“我经历过，师父你隐瞒了你中毒的事情，回京后便一心揽权，不问缘由的杀人，甚至提刀进了沢王府，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皇兄。那夜的沢王府，一片血光，而自始至终，你从未与我解释。”

“朝臣皆称你为乱臣，我力排众议的相信你，结果你却没有与我解释便杀了我唯一的亲人。后来我受打击，一心夺回权利报仇，可你却在我即将成功之际自尽而亡。你死的那天，炎国百姓敲锣打鼓，无不在庆祝炎国最大的乱臣身死。”

炎玹说着脸上全是悲伤的神情，前世的惨剧至今还回荡在他的脑海。

“师父，我想尽办法将你囚于宫中，心中是对你有怨，怨你杀了我的亲人后便撒手人寰，但更多的是，我不想你死，所以百般阻止你揽权。但我没想到，谢晋会对你动手，会让你陷入祸国罪臣的余地。”

炎玹说着，打量着顾楠殇的神情，心中很担心顾楠殇会不信自己。

顾楠殇脸色都有些变了，他一向不相信这些说法，可炎玹的描述，确实是他回京后的计划，而炎沢在囤私兵，杀他也是早晚的事。

又因为自己中毒，命不久矣，自然不会与人解释，只会手握兵权，杀了所有有威胁的人。

若是与人解释，那他的时间定是不够的。

顾楠殇有些慌乱的掰开炎玹的手:“你让我想想！”

顾楠殇说着，慌乱的往外走。而他的脑中一直浮现一些情景，这究竟是根据炎玹的描述幻想的，还是这些记忆本来就是他所经历的。

顾楠殇这种异样没持续多久，很快就恢复正常了，脑中也再没有一点炎玹描述的场景。

顾楠殇心中想着炎玹说的话，不禁感到细思极恐，这世间真的有重生吗？

但好像也只有这一个说法可以解释炎玹的性情大变，而且他的计划只有宣真和观澜两人知道，还未实施，炎玹是如何得知还提前防备的。

“主子，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观澜端了一盘点心走了进来，主子从宫里回来之后，便一直这般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楠殇点了点头，回了房中，但却还在沉思。

顾楠殇想了太久，有些疲惫，刚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梦中，他来到熟悉的大殿上，而前方竟然是炎玹的棺椁，棺椁还未盖上，可以很清晰的看见那张熟悉又无比苍白的脸。

“炎玹……”

顾楠殇不敢相信的上前，却直接从棺椁穿过。

下方全是朝臣，谢晋满脸的严肃，一些人是真的在哭，但多数的人都在装。

顾楠殇还没来得及疑惑，眼前就突然变了景象，京城里，逃窜的百姓从他身上穿过，前方是他不认识的一个身着战甲的将军，将军骑在马上，拿着长枪。

顾楠殇看向一旁的小女孩，忙跑上去护住小女孩。

“不要！”

身体没有剧痛传来，顾楠殇转身，身后的小女孩满头都是鲜血，她的眼睛还睁着，似乎还想看看这个世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楠殇绝望的走在人群之中，街上一群的官兵，他们就像从地狱出来的修罗，不断残杀着街上的百姓，他们脸上带着嗜血欢快的笑容，每一个逃窜的百姓都充满了恐惧。

这时，画面转到一个破旧的小屋中，是观澜，观澜全身都是血，他的双眼被蒙着白色的布条，布条上渗着血。

“观澜，快吃点东西。”

宣真的脚一瘸一拐的走到观澜的床前，小心翼翼的给观澜喂着粥。

但宣真的嘴唇已经干瘪，脸上没有一点肉，看着观澜吃东西，他不断咽着口水。

“若主子看到今日的炎国变成了如今的地狱，他该多难过啊！”

观澜将粥推到宣真面前，感叹的说了一句。双眼流出的泪水变成血水侵染在白色的布条上。

宣真听了，也带着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主子一心为国，却不知，这炎国根本离不开他，陛下为了主子自尽，炎氏皇族被屠杀殆尽，炎国无君，天下的诸侯国都虎视眈眈的。如今都不知道多少国家的铁骑踏进了京城了。”

顾楠殇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他匆忙的跑到宣真的面前。

“宣真，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顾楠殇呐喊着，却没有人听到他说话。

他不明白，自己苦苦经营的炎国怎么会变成这般，炎玹怎么会自尽？

他他明明已经有了君权，万人之上，没有他不能做的事情，他为什么要自尽，为什么要丢下炎国百姓。

顾楠殇绝望的喊着炎玹的名字，却无人应他。

“主子……主子！”

宣真看着顾楠殇一直在流泪，脸上还全是冷汗，整个人都在颤抖。

顾楠殇猛的睁开眼，看见宣真，才反应过来。

“主子，你怎么了？”

顾楠殇摸了摸脸上的泪水，为什么会这么真实，梦中的一切，都无比真实，他能感受到百姓的鲜血流到他的脚边，他能感受到梦中宣真与观澜的温度。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备马，我要进宫。”

顾楠殇起身，将衣服穿上便匆忙的说要进宫。

宣真虽然疑惑，却没有说话，陪着顾楠殇进宫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

炎玹一阵疑惑，现在还没到上朝的时候呢！

“师父，你怎么流这么多汗，今日也不热啊！”

炎玹上前，给顾楠殇擦着汗，脸上仍是一脸的不解，师父这是怎么了。

顾楠殇抓住炎玹的手，脸上很是激动:“炎玹，你说我前世自尽而亡，那你呢？”

炎玹顿住，呆呆的看着顾楠殇，师父是知道了什么吗？

“说啊！”

顾楠殇着急的大吼了一声，眼中的血丝更加明显了。

炎玹将手抽出，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师父为何觉得，你死之后，我还能活下去。”

“你置炎国百姓于何地？”

顾楠殇满脸的怒意，他曾以为眼前的人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他心中有百姓，可他现在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炎玹苦笑了一声，显得很是无奈:“师父，你眼中只有百姓吗？你心疼百姓，那我呢？我也是人，你为何不会为我想想。”

“你眼中的百姓，在你死之后都做了什么，他们那气氛，可比过年都热闹。”

炎玹也显得有些激动，甚至连师父都没叫。

顾楠殇看着炎玹，眼中全是复杂的神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师父，当年我本是在冷宫等死的，可你出现了，是你让我的生命中有了颜色。可你却一声不吭的自尽，留下我一人。自始至终，我想守护的炎国，只是那个有你的炎国，若没有你，那于我来说，又有何意义？”

炎玹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无比沉重的在顾楠殇耳中回响。

顾楠殇的泪水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是他错了，他自以为的安排好一切，却不曾想，他才是还炎国毁灭的真凶，若非重生，他又该如何去面对顾家的列祖列宗。

炎玹这是第一次看见顾楠殇哭，顾楠殇没有一点声音，脸上也没有难过的神情，但他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炎玹笨拙的向前，小心翼翼的擦着顾楠殇的泪水。

“师父，你别哭，我不该这么说。”

炎玹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显得很慌乱无助。

顾楠殇拿开炎玹的手，仰起头，吻上炎玹，但没多久便放开了。

“没有我的炎国，你可以丝毫不顾，那如今炎国有我，你该当如何？”

炎玹如梦初醒的看着顾楠殇，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他坚定的看着顾楠殇。

“倾彼之力，共创盛国。”

炎玹说完，揽着顾楠殇，用力的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