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风与
少极与风亥路过诗春巷时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姜谷雨了,也不知那个丫头最近在忙些什么。少极按照以前约定好的信息,学了几声鸟叫,但等了片刻,仍不见墙的那边有回应。
他觉得奇怪,按照姜谷雨的习惯,这个点她应该爬上了院子中的那棵老树上看风景,是能听见他的信号的。
他又学着鸟叫了几声,仍不见回应,正欲走时,听见墙内传来了子期的声音:“是小少将军吗?”
“怎么是你?”
子期的声音略带哽咽:“小少将军莫等了,我家小姐这段时间都出不去了。”
出不去?少极锁住了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她的腿……她的腿受伤了。”
“怎么会受伤了?”少极觉得奇怪,姜谷雨的身手他清楚,又不是什么脚不沾地的娇贵人,怎么会轻易伤着腿?况且她在济房山受的伤才刚好没多久。
“是个意外,小姐特地让奴婢来给小少将军传句话,说待伤养好后再聚。”
对方不愿说,他也不好再问:“那好,你让她好生将养着。”
离开诗春路后,走了一会,两人来到一座宅子前,这宅子正是二公子风与的住处莱阳候府。
风与不喜朝堂纷争,早早地请命要了块远地,自顾做着封侯去了,只每年回一次都城向陛下请安,其余时间都在封地内。
公启帝对这个儿子也算喜欢,虽他常年不在都城,仍是在这里赐了座府宅给他,只待他回来时有个安身之处。
风与为人温厚,虽与风亥不是一母所出,但也是真心待风亥的人,以前在都城的时候时时照看他,是以只要他回到都城,风亥都要来向他请安问候。
莱阳候府的人自然认得风亥,急忙将他迎了过去,风与似是早便知道他们要来一般,已摆好了茶盘,水都已经快烧好了。
“中午才到都城,下午又待在宫中,才得了闲回来,我猜你们晚上定会过来,果不其然。”瞧见他们两个,风与招了招手:“快坐下罢。”
少极一屁股坐下,风亥仍是依着规矩行了礼才入座。少极瞧着风亥,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都是自家人,这么拘谨做什么。”
他拿着果盘上的梨子啃了一口,向风与问道:“嫂嫂可好?听说最近又给您添了个小郡主。”
风与笑开了:“可不是,小娃娃长得可好了,就连宣儿也天天是要去看看他妹妹的,一去房里看了,就挪不动步子了,对他妹妹喜欢得紧。你嫂嫂这次吃了些苦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要不是行动不便,怕舟车劳顿对身子不好,这次她也是要来都城的。”
“取名字了吗?”少极又问道。
“取了,你嫂嫂说,只愿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便好,所只取了一个单字安。”
风亥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盒子甚是精美,而里面的一块黄玉更是贵重:“二哥,这是我给安儿买的玉。”
少极一瞧,也从袖中掏出一个袋子来:“我也买了块玉,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风亥买得那块好,但怎么样也是我这作为表叔的一番心意。”
风与笑着接下了:“那我替安儿谢过你们了,等明年回都城时,我把她带来让你们瞧瞧。”
说着他似是想起什么,向两人问道:“我听说丞相府多了个二小姐,还是你们带回来的。”
“你消息真灵通。确是姜守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在边界一个小村落里发现的,因为打仗的关系,村子里的人都没了,我和风亥不忍心把她丢在那里等死,她又说自己的爹爹是姜守,所以就把她带回来了。”
风与笑着打趣:“这可是怪了,姜守娶了姑姑后,竟然还能与其他女子生下孩子,也不知是哪名女子竟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得姜守眷顾。”
少极努力回忆着,他曾经问过姜谷雨,但名字记不太清:“她母亲的名字好像是叫姜施然。”
这名字一出,风与的身子微微一滞,记忆深处的一个模糊身影慢慢出现。
那年他不过七岁,在宫里玩耍时偶然间路过了一座宫殿。那宫殿原叫安林殿,建得很偏,一直都没有人住。那个时间段,他本是要做功课的,是自己偷了闲跑出来,所以当他看见林池时,便想着赶紧走开,别碰见父皇,得了训斥。然而不等他走,父皇便从安林殿出来了,脸上带了怒气,肩上竟还带了伤。
他怕父皇瞧见,赶紧躲了起来。等父皇走远了,他才悄悄走到宫殿门口。抬头一看,原本的安林殿不知何时起改成了宣和殿。他试着推了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回到母妃那里时,他和母妃说了这件事。母妃听了,心中惊疑,只叫他不要声张。
后来,母妃似乎去查这件事了,只不到一天,母妃就将他叫到一边,仍是嘱咐他绝口不要提宣和殿的事,更不要告诉其他人自己去过那里。
母妃和他说这些话时,双眼通红,似乎才哭过。
他应了母妃,但仍是掩不住好奇心,一个人偷偷去了宣和殿。殿门锁住了,他扒在门上,透过门缝往里望去,隐约瞧见了一个青衣女子坐在廊下。
他没有看太久,那女子便将目光往门这边扫了过来,似乎知道有人在向里偷窥。他心中一惊,便赶紧跑开了。
风亥自然将风与的神色收进了眼中:“二哥听过这个名字。”
风与回过神来,一笑:“听过,若是她,就也不奇怪了。”
“二公子何出此言?”少极来了兴致:“那个姜施然和姜守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依着姜夫人性子,她竟能忍受姜守偷养外室吗?”
风与笑了出声:“小少将军威名远扬,在军中声望甚高,怎么还是改不了这点不入流的爱好。”
少极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害臊:“我这不好奇吗?你也知道我最喜欢听这些秘闻之事了,快点说与我听听。”
笑过之后,风与讲起了这桩当年在都城闹得人尽皆知的旧闻:“我们这个姑姑当年心气高得很,谁都瞧不上,到了出阁之年,老王爷要将她许配嫁人时,她便是一把刀横在脖子上说要自己选夫婿,否则宁愿终身不嫁。老王爷就么一个女儿,平时就把她当作心头肉、手中宝,便依了她。”
“她千挑万选,都城中的青年才俊没一个看得上,后来遇着了姜守,便是一见钟情、不可自拔,可惜当时姜守已有了家室,他的夫人便是姜施然。”
少极惊异:“原来表姨才是那个横刀夺爱的人。”
“以她的心气,自然不肯给姜守做妾。但偏偏除了姜守,她又看不上别人。后来……”风与脸上的笑定了定,随后恢复如常,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后来,姜施然许是不想让姜守为难,也怕耽搁了他的前程,便自向姜守求了份休书。”
自己要的休书?少极可不这样想,依着伏邑郡主的性子,她既瞧上了姜守,定要用些手段把姜施然赶走的。
少极摸着少巴,想了想:“那看来,是姜守娶了伏邑郡主后,舍不得姜施然,才又和她有了姜谷雨。”
“后来的事我便不知了,毕竟当时我也还小,这些事也是听来的。”
风亥不解:“既是如此,那姜施然又为何离开都城,去到及与村那样偏僻的地方。”
少极接着道:“许是后面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才离开的吧,依着姜夫人的性子,若是她留在都城,姜谷雨估计都挨不到出生就没了。”
风与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少极口中:“慎言,慎言。”
少极笑嘻嘻地喝了一口茶:“没事没事,就我们三人,别人知道我说的话,就是你们说出去的,有人来找我麻烦,我就找你们算账。”
话一出,将风与逗乐了:“你这小子,真是死性不改。不过有些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得了,出去可不要乱说。”
“知道知道。”
风亥替风与斟了一杯新茶,问道:“二哥这次回来,要在都城待多久。”
“待不了几天,我心里还记挂着你嫂子她们,想快些回去才好。”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再说,在这里待久了,瞧着他们几个天天吵,我也烦。”
少极立马会了意,知道风与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看来你今天和他们都见过了。”
“见过了,大哥还是老样子,性子急了些,我瞧着他今天在殿外和老五险些又起了争执,幸而四妹妹劝住了,不然就得惊动父皇。”风与摇了摇头,叹道:“四妹妹倒是长高了许多,她今年已经及笄,估计父皇很快便会给她指门婚事。”
少极听闻此言,心中暗想,也不知是哪家这么倒霉,要把这位祖奶奶娶回去。正想着,却发现风与的目光瞥向少极。
“你瞧着我干什么,关我什么事。”少极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
说起风瑾,少极就觉得头痛,这祖奶奶平日里总是装作一副乖巧讨人的样子,在陛下面前嘴甜得要命,在别人面前也总是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陛下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自然是骄纵她的。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每次相遇,她总要损自己几句。
像她那个跋扈骄横的性子,自己还是离她远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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