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提亲

媒人费了好些功夫却没成事，有些生气，也顾不得说话好不好听了：“且不说你瞧不瞧得上人家，便说你侄女带着你，有几个敢娶她的？”

老榔头当即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回道：“要嫁人的是我家周雨，又不是我。她那容貌这镇上哪个姑娘能比，更别说又那么能干，我就想给她挑好的！你若没本事寻个好的，又凭什么收我的媒钱。”

这话将媒人呛得没了声，在她心里这桩婚事真是难办得很。

她找过老实的庄稼人，可老榔头嫌对方胸无点墨、言行粗鲁。她又找了读书人，老榔头又觉得太过迂腐，没什么功名还恃才傲物。门当户对的找完了，那些大户人家她也不好去说，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轻易让身份不明的外乡人进家门？即便有愿意的，多半是要纳妾的，可老榔头又说了自家姑娘只能做正室。

她将这道理说与老榔头听，老榔头却不理会，只说她收了钱就要办好事。

而在替她谋个好夫家的时候，老榔头突然给了姜谷雨一把钥匙，又递给了姜谷雨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你先收好了，谁都不能给，等哪日我死了，你就打开这个盒子。你答应我，在我死之前不能打开它。”

“平白无故的，说什么晦气话？”姜谷雨有些生气。

“你拿着就是。”

姜谷雨不知道他意欲何为，问他盒子里是什么，他却也不说。虽觉得奇怪，但姜谷雨还是应下了。

媒人正为姜谷雨的事发愁时，有人找上了她，说要让她去姜谷雨家说亲。

这个人正是当地县丞之子黄济。

“周姑娘是长得好看，可出生贫苦，还拖着一个残了的伯父，怕是配不上您。”媒人陪着笑脸，给黄济端上了一杯茶。

黄济掀开茶碗，瞧着里面并不清亮的茶色，有些嫌弃的地将茶碗盖上了。“我家难道还养不活一个残了的老人吗？”

“是是是。”媒人连忙应道：“可她那伯父说了，她家姑娘只做正室。”

黄济笑了两声，不甚在意：“没问题，女子嘛，好看就行，带出去也有面子。”

那媒人有些意外，这黄济是早便娶了正妻的，他的正妻名叫袁兰君，是县里其他镇上的姑娘。

“那少夫人？”

黄济站身来，拂了拂衣袖：“自是变为妾室，她若不从，休了便是。你只管去提亲，明日给我答复。”

媒人送走黄济后，回到屋中，瞧着桌上放的银钱，叹了一口气。

那周姑娘现在是被狼盯上的肉，怕是跑不掉了。

今日天气好，姜谷雨便没有去赶集，将屋子的被子拿出来晾晒，又将衣物放进木盆中，搬到井旁洗干净。

老榔头没事，就在院中的椅子上悠闲的躺着。

一盆衣服才洗了一半，媒人就急冲冲地来了她们家。

“县丞之子？”老榔头觉得意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正是。”

姜谷雨也停下手中正在搓洗的衣物，望向了媒人。她和老榔头一样觉得意外，想不明白这个县丞之子黄济怎么会突然找人来提亲。她想了一下，并不觉得自己有见过这个人。

“这黄济什么时候见过我家小侄女，怎突然叫你来提亲。”

“说也巧了，这黄公子本不住在我们镇上，不过前几日来我们镇上办事，恰好便看了你家侄女在卖菜，这不就相中了吗？”说着，她的眼睛在俩人之间来回转动，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色：“黄公子虽已娶了妻，但他说了，只要你家侄女嫁过去，便一定是正妻，他自有法子将原先的妻子会变为妾室。”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老榔头皱起了眉头。

媒人点头应道：“是这样子说的。”

他又看向姜谷雨：“你什么个想法？”

姜谷雨头也不抬，只继续洗着衣服：“回了吧，我不嫁。”

“要不先见一见，富贵人家的婚事，许多人求也求不来呢！”媒婆又问道。

有了姜谷雨先前那句话，老榔头便直接回了媒婆：“既是说了不嫁，也没有见的必要了，你去回了便是。”

媒婆没有再多说话，离开了。

瞧见媒人走远了，老榔头才问道：“你为何不愿嫁过去？”

姜谷停下手中洗衣的动作，皱着眉头看向老榔头：“为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要让自己正妻退为妾室，你道这人是个什么品性？”

老榔头却笑了：“若是那媒婆胡说八道的呢？”

“若做成了这桩婚事，她不晓得能得多少打赏，这样的钱她为何不赚呢？可她没将那黄济夸得天花乱坠，却将实话说了出来，这又是为何？她若不说，将我诓去嫁了黄济，我又能如何？”

老榔头与姜谷雨的想法是一样的，这媒婆人并不坏，先前给姜谷雨说过好几个人家，虽是没过自己这关，却也是真的费心认真去找了的。若这真是一桩美事，这媒人定也是会说自己不知好歹的，决不是方才那个神色。

“那小子定是个品行不端的人，既是品行不端又有权势，拒了这门婚事，估计以后我们的日子不太好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嗯。”姜谷雨应着，搬起木盆，来到晾衣的竹竿旁，将衣取出拧开，抖了抖挂在竹竿上：“他若要找麻烦，我是不怕他的，若这里真住不下去，大不了我们再换个地方住。”

说着，她回头看着这满院绿油油的蔬菜，有些惋惜：“只是可惜了我种的这些菜。”

县丞府内，黄济听了媒婆的回话，有些意外。在他瞧来，自己的身份能瞧得上那女子，是她天大的福分：“为何不肯？”

媒人笑道：“也没具体说，许是觉得自己身份不够，攀不上您这根高枝。”

媒婆退出来后，瞧见一个女子正往这边走来，那女子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眉间带了些愁色，脸色有些苍白，显是身体抱恙。

这女子她是认得的，正是黄济的夫人袁兰君。

瞧见媒人，袁兰君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什么也没问，似乎并不关心她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只是向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拒了这门婚事后，姜谷雨过了两天安生日子。至第三日去集市上卖菜时，她便碰见了黄济。

当时她已卖完了菜，提着篮子要回家去，才走没多久，便有几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几人显是无赖，满嘴污言秽语，还试图对她动手动脚。姜谷雨正想动手时，便听得身后一声厉斥：“你们做什么！”

她转身一看，瞧见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过来，衣着华丽，身旁还带了两个小厮。

接下来，自是那公子为她解围，让身旁的小厮将无赖打跑了。

待对方问她是否无事，自报家门时，她才晓得，眼前这位便是想娶她过门的黄济。

既不想嫁他，姜谷雨自不愿与他有太多交集，只道了声谢，便要离开。

黄济本以为自己替姜谷雨解了围，她会对自己感激万分，此下却见姜谷雨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有些恼火。但这恼火只是一瞬，瞧见姜谷雨离开的背影，他很快又生了兴致，觉得有趣，更是想要快些将她娶回家去。于是他赶忙追上前去，说要送姜谷雨回家。

“若是那两个无赖再回来怎么办，你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我送送你吧！”

姜谷雨停下脚步，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我瞧这天色快暗了，黄公子既不住在这个镇子上，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毕竟夜路不好走。”

“近日县衙要搬来平川镇，我已经先行在这里住下了，不用走夜路。”

“夫人该在府中等着黄公子了，黄公子还是早些回去，等久了，菜就凉了。”

姜谷雨再没有理他，只快步走开了。

此后，黄济竟是常常打着公办的名义到集市上来见她，想着方法给她送东西，她一件也没收。

期间，姜谷雨也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黄济夫人的事情。黄夫人袁兰君便是这平川镇的人，她本来已经订了亲，可后来不知怎的，被夫家退了婚，父母又都突遭意外去世了。孤苦无依之下，黄济常常去照顾她，没过多久就把她娶进了门。

姜谷雨这般油盐不进，黄济那头先没了耐心。

“我这般对她，便是石头的心也要化了，她却是不为所动，真是不识好歹。”

麻赖子替黄济斟上了酒，道：“依小的看，您要不直接找机会给她下个药得了，然后再蒙上面趁机给她办了。女子最看重清白，她没了清白，哪还能有那股子傲气？到时您给她演一出深情不移的好戏，她不还得对您感恩戴德，乖乖就范？”

黄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那个废老头麻烦得很，得先把他解决掉才行。我上次拿着东西去瞧他，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还把我的东西扔了出来。我瞧着周姑娘对他很看重，应该很听他的话，你找机会除了他，省得他日后阻了我和周姑娘的姻缘。”

“这个简单，到时给他那里点一把火，他就见阎王爷了，也不能扰了您的好事。且周姑娘没了这个依靠，就更依赖您了。”

说罢，两人笑了起来，黄济似是觉得事情马上就要成了，心情大好，连喝了几口酒，笑着吩咐麻赖子赶紧将事情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