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参军目录

第47章参军

岁暮天寒,被换下守夜的士兵趁着闲档点起了火堆,一人一口黄酒暖着身子,坐在一起拉起了家常。

那群士兵中最小的一个,瞧上去比她还年轻些,应是新入营不久,脸上稚气未脱,接过酒瓶喝下一口黄酒,眉头立马被辣得拧了起来:“我本来不想当兵的,可是我没了娘亲,二娘待我不好,瞧着我不顺眼,就非得把我送了进来。我想她巴不得我死在战场上,或是当了逃兵被抓回军法处置。我想通了,我偏不逃,也偏不死,我要立军功,等我立了军功回去我就威风了,看她还敢不敢瞧不起我,敢不敢欺负我。”

有人笑了起来:“立军功哪有那么容易,就你这小身板,还得多加操练才行。”

他们坐的地方离姜谷雨并不远,故而姜谷雨可以听到他们说的话。

小士兵的话像是一根棍子敲在了姜谷雨的心上,没想到在这军营里竟能遇到同病相怜之人。只是他已选好了路,待立军功衣锦还乡时争口气,自己呢?

她以后的路该如何走,这个问题自离开平川镇那日起她就在想了。

便是回到及与村后,她也常常会梦到自己那近一年被追杀得东躲西藏、艰难求生的日子,更会想起五岁那年,她千辛万苦寻得食物回来,屋里躺着娘亲冰冷身体的场景。

难道她要同娘亲那样,在这边陲小地被疾病与饥饿裹挟,凄凉离世吗?她虽对及与村有感情,但决不能就这样在这里度过余生,并非她执念深,而是对方咄咄逼人,不给退路。风代觅派来的杀手没能杀死自己,她一定不会甘心,若哪日再得自己的消息,对方也不会手软。

她还没替娘亲讨个公道,没替自己出口恶气,也还有一些事情她没了解清楚。她不能无声无息地被杀死在都城之外,更不能永远在及与村待下去。

可是若回了都城,她要拿什么和风代觅抗衡呢?

姜谷雨抬头瞧着那面迎风展立的破甲军旗,耳边听着小士兵的愤慨之语,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若是她入了军营,立了军功,有了权势傍身,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是,他们怎会接受一个女子入营呢?

第二日清晨,姜谷雨被士兵操练的声音吵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瞧着身着军服的士兵提着长枪从自己身边走过,想起了那年身在少极军中时,早晨也是常常被操练的声音叫醒。因及此,现下她虽被囚于军营之中,竟不害怕,还觉得有些亲切。

早食过后不久,便有人前来,将她带到一个营帐中。

帐内的书案前坐着一名老人,杨章便立于其身侧。老人虽上了年纪,却是精神矍烁,神采奕奕,看向姜谷雨时眼神异常锐利,那样的眼神是常年征战沙场,看遍生死才能练成的。

姜谷雨已然猜到,眼前之人便是破甲军的领将,赵寒生老将军。

“知道我为何要找你来?”赵寒生开了口,声音中透出一股极具压迫感的威严来。

“查我底细。”

她救了林宵鞍,杨章也来盘问过她,林宵鞍虽伤得重,但这么久了,肯定也醒过,他们定是也问过他的,为她开脱不过是一两句就能说清的话。赵寒生非但没下令放她走,还将她在囚车上晾了一夜,显是仍怀疑她的身份。今天叫她过来,不是审她,难不成还是谢她?

姜谷雨的坦白倒让赵寒生有些意外,他将桌上的弓箭往前推了推:“既知我审你,你便自己招了吧!这弓箭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

此举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他们应是看到了琅兵铺的标识。而在之前,姜谷雨却只字未提自己到过都城。也是,荒无人烟的小路,恰到好处的出现,会武的女子,上等的兵器,若是她,她也会生疑的。

“我确是大尧及与村的村民,村子战乱被毁,才不得已背井离乡去寻亲,在都城待过一段时间,后来与我大伯在平川镇置业住下,可惜没住多久,便得罪了当地的权贵,大伯死于火海,屋子也被烧了,我无处可去,才又回到了及与村。”

“那几个邑国的细作武功不低,林宵鞍是杨章亲自带出来的兵,尚落得重伤,你能全身而退,看来有几分本事。”

“运气好罢了。”

赵寒生听了此话,未再说什么,只看了杨章一眼。杨章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起步走到了姜谷雨面前,突然抬手向她攻去。

这一攻在姜谷雨的意料之外,幸而她反应快,躲了过去。

杨章虽是要试她的身手,但开始时并未真瞧得上她,所以没有尽力,可是动手后却发现自己竟不能从姜谷雨那边得到便宜,便也不再收着打。

赵寒生一直稳坐如山,看着杨章与姜谷雨打了好一会儿,才咳了咳。

那边的杨章听到赵寒生的咳嗽,立马停手抽身退出,回到了的赵寒生的身边。

“看来,不止是运气。”赵寒生道。

姜谷雨知道,今日若不说清楚,她怕是难走出这个营门,然而,对于都城的往事,她确是不想提及,现下更不想让赵寒生知道她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

“我曾听闻将军威名,知道您是个护国爱民的好将军。方才我说的经历虽不全,但也都是真的。我虽年纪轻,可过往十几年过得并不算平顺,人人心中都有些苦是不好与外人说的,我想将军心中亦有。对于我的过去,将军何必深究,您只需知道,我是大尧的子民,我不会做对大尧不利的事,也不会做对破甲军不利的事。”

姜谷雨说出这话时,面上露出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和苍凉来。

“伶牙俐齿,可我不吃你这一套。”

随即,赵寒生便叫人入帐,吩咐他们把姜谷雨送回及与村的家中。

把姜谷雨送出帐后,赵寒生抬眉瞥向身旁的杨章,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向他丢过去:“你近日懈怠了。”

杨章知他指的是方才与姜谷雨对打之事,立马辩驳起来:“我让着她的,真的,我方才是让着她的。她一个小姑娘,我怎么好下重手!”

姜谷雨知道,与其说是送她回去,不如说是押送她回去,去瞧瞧她是否在及与村真有住的地方,双刀与弓箭也都由士兵拿着。远远地瞧见营门口时,姜谷雨又看见了昨夜的那名小士兵,此刻,他正执长枪守在营门口。

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她不禁放慢了脚步。今日离开这,她下次再来,莫说是见赵寒生,便是想进这营门都难了。

不管是否能成,她都得试一试。

她看着营门上被风吹起的破甲军旗,心中下了决心,终是停下了脚步。

“我有些话还没与赵将军说完。”

两名士兵自是拦住了她:“军务繁忙,将军既已吩咐了我们送姑娘回村,想是没空与姑娘说话!”

“你怎知我说的事情与军务无关,莫不如你先去通报一声,我在这等你,也省得你觉得为难。”

士兵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便又叫了一人来帮忙看住姜谷雨,自己拎着姜谷雨的东西去见赵寒生了。

士兵还未到赵寒生的帐前,赵寒生与杨章恰好走了出来,姜谷雨自然也看到了,不待士兵走近,亦不想还未与赵寒生说上话就被拒绝,她索性喊了出声:“赵将军,我想参军入营。”

她这一声喊,吸引了不少目光,众人瞧着这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有些惊异,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当即笑了出声,女子参军?真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

赵寒生没想到姜谷雨会来这么一出,但还是走到了姜谷雨面前,道:“你是女子,怎可入营参军?”

“为何不可?作为将士,只要能杀敌即可。”说着,姜谷雨看向杨章:“我能与杨副将打个平手。”

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杨章可不能丢了面,瞪大了双眼,立即叫了出声:“胡说八道,我方才那是让着你。你若不信,咱俩再打一次。”

赵寒生瞧着这目光坚定的女子,问道:“你为何想要入军营?”

“我想立军功,得权势。”

她这样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欲望,倒叫赵寒生有些意外。赵寒生当即大笑出声:“哈哈哈,你好大的口气,我这破甲军里的将士,哪个不想立军功,可真有这本事立军功的又有几个?”赵寒生大笑,她嘴上说着要权势,可眼中却全然没有贪权慕势的光。那种贪婪的光,赵寒生见过太多了。“作为一个女子,要想得权势,不过两条路。要么投个贵胎,要么嫁去权门。你为何偏偏要选这样一条路?”

赵寒生的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他麾下的士兵,被他这样盯着,只怕心里已经发怵得不行。然而姜谷雨却极为平静,坦然自若:“将军你也说了,不过两条路,这第一条路,我是没有办法走了,这第二条路我不想走。嫁去权门,所得权势皆依夫家所得,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便如那皇宫里的妃子,任凭权势再高,一旦君王不喜,过得怕是比常人还要凄惨,哪还有什么权势可言。我自小习武,有些拳脚功夫傍身,想一想,这上战场立军功便是我能得权的唯一出路。”

“你可真敢想。”赵寒生又笑了几声,随后突而敛了笑容,果断地拒绝了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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