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杀敌
赵寒生的拒绝早在姜谷雨的意料之内,她要办的是件从未有人办过的事,走的是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定有不少人认为这是惊世骇俗的背德之举。要完成这件事,光有决心是没有用的,靠她一个人也是没有用的,她需要说服赵寒生与她一起打破这世俗的观念。
而要让他站在自己这一侧,她便需要做出些行动来给他看。
被送回及与村后,她收拾了些简要衣物,便来到了破甲军门前,在营门不远处搭起了帐篷。
破甲军的士兵察觉她的动作后,便立即将此事禀报给了赵寒生。赵寒生未料到她有此一举,觉得新奇。他还未说话,旁边的杨章倒是先嚷了起来:“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能由得她胡来,拆了拆了,去把她的篷子拆了。”
本以为这事就此结束,姜谷雨会因受了挫乖乖回去,可没过一会,那士兵又来了,面色有些为难:“拆是拆了,可她又开始重新搭了。”
杨章也犯上了犟,拍了拍桌子:“继续拆。”
士兵领了命,要退下时被赵寒生叫住:“她的一举一动,皆来向我汇报。”
令杨章没想到的是,姜谷雨和他们杠上了,他们拆了她的篷子,她便再搭,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那士兵也犯了难:“那姑娘说马上就要太阳下山了,天寒地冻的,我们若是再拆她的篷子,便是让她今夜无挡风之所,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搞不好她会被冻死,我们这样是妄顾百姓安危。”
“嘿,我就不信了,我治不了她!走,带我瞧瞧去。”说着,杨章便起了身,叫来士兵引了路,去找姜谷雨了。
可不过一会,他就回来了,赵寒生瞧他的神情,就知他吃了瘪,他倒也不觉得意外,只问道:“如何?”
杨章不敢相信自己纵横沙场这么久,天不怕地不怕,今日竟被一个小丫头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有些恼怒地拍了拍自己的嘴:“我竟说不过她!”
他拿起桌上的茶水,一口饮下,愤愤然道:“昨天瞧她说话那样老成,真没想到原是个伶牙俐齿的主!我和她说军营重地,不能搭篷子。你知她怎么说?”
说到此处,他唇上的胡须抖了抖:“她说‘我知道,所以我没在营口搭篷子,这里离你们军营有百步远呢!’。我又说‘你不能待在这’,可她回‘这是大尧的土地,我是大尧的子民,为何不能待在这?’”
赵寒生笑了,觉得有趣:“你没吓唬吓唬她?”
杨章哼了声:“我说了,我说她再不走就把她抓起来,她倒好,说抓便抓,总归饿不死她。将军若不同意她入营参军,她是不会走的。你说她一个大姑娘,怎么能这么无赖。既是有这样好的口才,怎么不想着去做个文官,偏偏赖在这里豁豁我们。”
其实莫说是杨章,姜谷雨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变得这么无赖。然而这无赖的办法也是现下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而对于她的无赖之举,赵寒生只吩咐了让将士好好盯着,既是送到眼皮子底下,也好监视,便瞧瞧她到底要怎么样。
“她若真的想入伍也就罢了,若有异心或通邑之行,立即诛之。”
杨章皱了皱眉头:“若她真的就只是想入伍呢?”
若真是那样,反而难办。
赵寒生不以为意,仍当她是一时兴起,晾着她,时间一长,她自然就走了。
姜谷雨便在自己搭的帐篷里住下了,每日清晨将士起早操练,她听见号声,便也跟着起早练武,休息的时候,就把从都城带出来的书读一读。书都是从少极那里誊抄来的,离开都城时带了好几本,想着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打发时间,可惜大部分书后来被水泡坏了,只剩得三本,这三本书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仍是有些地方没看懂的,也没人可问,只能自己琢磨。
这里的冬天一如既往地难熬,她搭的帐篷那样简易,又能挡去多少寒风呢?每日夜里,姜谷雨都冻得直打哆嗦,有次她半夜被冻醒,只觉额头冰凉,于是又将毡帽带上,捂住了额头才睡过去。
破甲军的士兵对此很是新奇,也有人当着她的面窃窃私语,显是在笑话她,她却全然不在意。以前在都城的时候,她不是没被人笑话过,初始时她面子薄,会委屈难过,羞得面红耳赤。后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对于他人的评论,她就没那么在意了,也明白这世上最堵不住的是他人的口舌,因此难过,实是没有必要,何须为了别人的拘挛之见而委屈了自己。
这一住,便住了近三个月,住到了雪融春归、百草权舆的季节,也着实出乎了赵寒生的意料。
“我倒有些佩服起她来,这样冷的冬天,她就生生地躲在那个不遮风的篷里熬了过来。”杨章连连惊叹:“前些日子,我瞧她找了根棍子来练武,开始还以为她是要练棍法,后来仔细瞧了瞧,才发现她是把那棍子当成士兵的长枪来用,看来,她这要参军的念头一点都没消下去。”
姜谷雨的念头确是没消,否则也不能在这里待这么久,只是还未等得赵寒生同意她入营,她便得机会上了次战场。
那日她刚从山上挖了些野菜回来,还未回到住的篷里,便听见破甲军的军营里响起了号声,那种号声是她在这里住下以从来未听过的。不一会儿,便有大批人马从军营里出来,领头的正是赵寒生老将军,杨章也跟在他身侧。
姜谷雨初时还不知道是何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开战了。
她撒腿便向自己的篷里跑去,拿上了弓箭与双刀,待出来时,队伍已然走远。她急急地跟了上去,却不敢离队伍太近,毕竟她还不是破甲军的人,也不想在这个时刻给赵老将军添麻烦。
破甲军的士兵发现她后,也和赵寒生禀报了。赵寒生只道:“她要跟便让她跟着,战场之上,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事。”
到了战场,她也只是先隐在战场之外的树林中,至两军开战,她才从林中跑了出来,投入战场之中。
若说她不怕,那定是骗人的,只是上了战场后,战前心里的忐忑不安,也早被对于生的渴求所驱逐。这场战役规模不大,姜谷雨未着军服,在里面有些打眼。幸而破甲军的士兵早认得她,倒不会失手伤了她。
打着打着,竟发现自己打到了原先邑国所在地的边缘。
不过转身之间,便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树林间一支冷箭对准了战场。
要射那人已然来不及,姜谷雨的心一顿,本能地手向后一伸,取出一支箭来,搭在弓上蓄足了力便射了出去,恰将射向赵寒生的箭截断在半空中。
好险,原来这箭是冲着赵寒生去的,而这箭只差两掌距离就要射中赵寒生了。
她舒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自己,姜谷雨寻着感觉望去,却见林中半隐了一双厉似猎豹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邑国的二公子,申衍。
自这场战开打,申衍便一直隐于战场边的树林中,静静观战。
当初他派了细作前去盗了堪舆图,因不放心,又让自己府中的肖观山前去接应,没成想一个都未能回来,待他的人寻到肖观山的时候,发现他竟是被人一箭入喉死掉的。
肖观山的箭术在大邑无人能及,可他确死在了别人的箭下。那时,申衍便想知道,是谁胜了肖观山。
刚刚那一箭,便是由他身旁的随从射出去的。这名随从的箭术,仅次于肖观山。
申衍瞧见那星亮的眸子,心中震惊万分,难道杀死肖观山的,是这名女子吗?
身旁有人道:“看来大尧气数尽了,竟需要女子上场杀敌!”
申衍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人,惊得那人赶忙低下头,不敢出声。他冷哼了一声,看着战场上与他人缠斗的姜谷雨:“连女子都可上场杀敌,可见大尧军力强盛、不可小觑。”
那支冷箭射出来后,姜谷雨本想把射箭之人揪出,上去较量一番,可是战场混乱,待她解决了缠着自己的邑国士兵,再抬头看去时,林里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场战役规模并不大,很快就结束了,大尧军队告捷。
回去的路上,姜谷雨仍是默默地跟在军队后面,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回到营中,立马有士兵端来了温水,赵寒生将身上甲胄脱下,用水清洗了脸上血渍,在桌前坐了一会,想起了那支射向自己的冷箭,便着人将杨章叫了过来。
“周雨怎么样了?”
杨章脱口答道:“回来时我瞧见了,还活着,好像也没受伤。真没想到,她那样娇小的样子,竟真的能跟着上了战场,还能活下来。”
赵寒生点了点头,又问:“今日她在战场上表现如何?”
这个问题倒真将杨章问住了:“战场上那样乱,我哪里还顾得上瞧她,您等等,我去问问。”
没过多久,杨章又掀了帐帘进来了,道:“还真有人注意到她了,听说比许多士兵还要勇猛冷静,还救了好几人的命。”
“她人呢?”
“在她自己那篷子里呢!”
赵寒生站起身:“瞧瞧去。”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