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退婚

姜谷雨向蔡历微微一笑，向对方举手揖礼，算是谢他为自己打抱不平。蔡历与她算不上相识，却能摒弃偏见为自己出头，她心中实是感激。

“原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苏仪笑了，整了整衣冠，“美人你别急，我收拾了这个小子，便来陪你。”

直到这时，姜谷雨才将目光放到苏仪身上：“你若敢动他，今日便别想完好着走出这酒楼。”

“你威胁我？”苏仪虽知道姜谷雨因斩杀项旦钊一事被封了官，但因未亲眼所见，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些猫腻，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是以，他虽对姜谷雨出言威胁有些意外，却也不把姜谷雨的话当回事：“你想怎么样？”

姜谷雨微微一笑：“你都说我是个没教养的人，要做的当然是没教养的事。你若敢动他，我便先阉了你，拔了你舌头，砍了你的右手。然后找个地方将你藏起来，让谁也寻不到你，等你右手的伤口将将好，不疼了，我再砍你的左手。依此下去，待将你四肢砍尽，我便开始划你的脸，一天一刀，放心，我不杀你，我得让你活着。”

苏仪刚瞧着姜谷雨长得好看，全然忘记当初她是如何擒了两名要抓她的贼人，那两名贼人入城时又是如何的惨状。现在被这么一吓，他才反应过来，瞧着她带笑的脸上竟沁出阵阵寒意，背上开始冒了些冷汗：“我爹爹可是桓襄公。”

用身份压她？

姜谷雨只觉好笑，那么，她便也用身份压回去：“那又如何？我爹爹是丞相。到时即便告到陛下那里去又如何，你即没死，陛下也总不会要我的命。可不管怎样，那时你也是个废人了。”

“你敢！”苏仪惊叫出声。

“我在战场上杀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你说我敢不敢。”姜谷雨眸色一沉，双手抓住刀柄，抽刀而出，明晃晃地刀身叫苏仪瞧着心惊。“我这双刀也好久没沾血，都不利了。”

刀上的寒光晃得苏仪双脚有些发软，自然是不敢动手了，但他嘴上仍逞着能，转而指着蔡历骂道：“你且等着，我日后再收拾你。”

“你也且等着，他若伤了，我都算在你头上，到时瞧我怎么对付你。”姜谷雨上前两步，呵道：“莫不如，我现在便拔了你这烦人的舌头，好叫这聒噪的声音别再响起。”

苏仪被这话唬得再不敢多留，连忙携众人离开。

蔡历瞧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仍觉不解气，向着他们的方向啐了一口：“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待苏仪离开，蔡历才向姜谷雨道了谢，姜谷雨亦向他表示了谢意。

“那苏仪心胸狭窄，日后你还是小心些，莫真被他报复了去。”姜谷雨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蔡历笑道：“你放心吧，他心胸狭窄，胆子也小，他日后见了我，顶多与我对骂上两句，不会真的敢动我的。”

回到丞相府后，姜谷雨便叫来李管家，问他要了当初桓襄公下聘时送来的聘礼单子。

今日与苏仪相见，倒让她想起了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聘礼是两年前拿来的，这清单还得容小人去找找。”李管家回道：“二小姐要看清单做什么？”

“怎么，他要娶的人是我，这聘礼清单我还没资格看么？我得瞧瞧，在他们眼中，我姜谷雨到底值个什么价。”

李管家不敢再言其他，将清单寻了过来。

“东西呢？”

“在库房。”

姜谷雨起身，笑道：“走，带我瞧瞧去。”

都城里最近又出了件新鲜事，姜丞相家的二小姐姜谷雨，敲锣打鼓地把自己的聘礼还到了桓襄公的府上，并还在其府门口高声宣称，桓襄公次子苏仪，品行不端、失德失节、不配娶她，是以，她要归还聘礼，退了苏仪的婚。

女子主动退婚，还用得品行不端、失德失节的理由，这可是人们头一次听说，怎能不觉得新鲜。

有人窃窃私语，觉得姜二小姐真是个妙人，近几年来，都城里为人津津乐道的事，都与她有关。也有人叹声连连，只说世风日下，连个女子都可以这样嚣张，不遵礼仪规矩。

桓襄公夫人瞧着那被退回来的聘礼与门口围观指点的人群，当场气晕了过去。苏仪也是气得不轻，然而惧于姜谷雨与火烈军将士腰间的刀剑，却不敢有所动作，便是连嘴上也只骂了两句，便噤了声。

要说这事进展顺利，是因为姜谷雨特意挑得姜守上朝的时间去办的。

那些聘礼本被锁在库房里，全让她对着清单拿了出来。李管家急得不行，连忙阻拦，然而帮着姜谷雨取放聘礼的，都是换防歇在都城的火烈军将士，李管家哪拦得动。风代觅听了消息，匆匆赶来，呵斥不成，险些气晕了过去。

“与其在这劝我，你还不如赶紧派人去宫门口守着，好让丞相一下朝便能知晓此事，不是吗？”姜谷雨一脸笑意地翻身上马，往桓襄公府去了。

多年以后，都城之人提此往事，仍记得姜谷雨去退亲时纵马扬鞭，恣意飞扬的神态。

是以，当姜守与桓襄公知道此事，急急往桓襄公府去时，木已成舟，围观的人群都散了，连个热闹都没赶上。

姜守赶回家时，姜谷雨正优哉游哉地躺在院子的藤椅上晒太阳，一手还啃着刚洗净的果子。

她瞧见姜守怒气冲冲地样子，从藤椅上起了身，笑意盈盈：“您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简直荒唐，你怎可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之事！”姜守瞧见姜谷雨嬉笑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伸出手来便要打姜谷雨，被姜谷雨轻易躲过。

“我不愿嫁苏仪，您是早就知道了的。否则，当初我离开都城做什么？”

“你若实在不想嫁，大可选择其他的方法，何必闹得满城皆知？”

其他的方法，她还有其他的方法吗？难不成去求他退了这门婚事，他肯吗？他明知苏仪是如何的品性，当初还不是同意了这门婚事？若是他当初肯帮她一回，她何至于走到此地步。

“反正这婚已经退了，他若真想娶我，有种的便再来丞相府提亲，他敢来提一次，我就敢退一次。”

听了这番话，姜守只觉气得头疼：“今日起，你给我禁足在别雨院，哪都不许去。”

“好的，那爹爹记得帮我向朝廷告假。”姜谷雨应道，又对着姜守离开的背影喊道：“爹爹慢走，记得泡杯陈皮水去去火。”

对于退婚一事，子期总是有些担忧此事会给姜谷雨招来麻烦，小萝却没想那么多：“小姐既这样不留情面地退了苏仪的婚，说明苏仪一定不是个好人，是配不上小姐的。”

确然，姜谷雨既是这样做了，便是不想留后路，也早就做好了麻烦要来的准备。

不过麻烦还没来，小萝倒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在外面先和别人打了一架。

和她打架的，是朗东府里的两个丫鬟。

因和朗东走得近了，她在街上被那两个丫鬟当着面嘲讽了一番，说她攀附权贵，山里的野鸡想当上枝头作凤凰。小萝因不想惹麻烦，任那两人怎么惹自己，也都忍了。可后来，她们又当着小萝的面，讲起了姜谷雨的不是。

说这姜家二小姐在军营里天天和一帮男人在一起，不知羞耻。苏家愿意娶她过门，是发了慈悲，她倒还有脸去退婚，真是不知好歹。

这下，小萝可忍不了了。

她把手中的篮子一扔，袖子一撸，便和别人撕打起来。

姜谷雨和子期赶来时，朗东也恰恰赶到，正分开了两拨人。

小萝却是不肯罢手，仍伸了手要去抓躲在朗东背后的两个丫头。

姜谷雨无奈，只得伸出一只手来抱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起拉开。

小萝却是没发现身后拦着自己的人是谁，仍是伸着手想要去挠前面的人，双脚乱蹬，嘴里喊叫着，那样子，活像一只要咬人的小猫：“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们。子期，你放开我罢，我要撕了她们的嘴，不信打不过她们。”

许是反应过来，子期并不能有这样的力气将她抱起，她转过头去，瞧见将她抱起的人竟是姜谷雨，终于不再扑腾。

姜谷雨这才将她放下。

方才小萝说不怕她们，姜谷雨是信的。瞧着现在双方的情形，显是对方吃亏些，小萝的脸上被抓了道痕，幸好没有破相。对方两个丫环却不那么好，脸和手上都被小萝打得红肿了，嘴角更是被打破出了血。现在瞧见朗东来了，她们更是拿着手帕抹着眼泪在那哭。

“怎么打起来了？”朗东问道。

他府上的两个丫鬟却是不说话，只是哭。

小萝瞧着对方不言，气更上来了，指着那两人骂道：“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谁哭得大声谁有理吗？你们方才说得那么起劲，现在怎么不说了？怎么，是不敢再说了吗？你们方才有胆子在这里说三道四，搬弄我们小姐的是非，现在怎么没有胆子再说一遍呢？”

朗东看向躲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可有此事？”

那两人自是不认，连连摇了摇头：“可没说，是她自己突然发了疯就来打我们的。”

“方才两个打我一个打得起劲，现在在你们主子面前装什么柔弱，须知苍天有眼，你们这样爱乱嚼舌根的，以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姜谷雨自是相信小萝所言，只是街上人来人往，都往这里看，他们一时也断不出个缘由来，于是她便对朗东道：“先前因何动的手，都是各说各的。你与我能瞧得分明的，是她们两个打小萝一个。不过既是她们不争气打输了，我们也就不追究了，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朗东也不想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道：“二小姐请放心，她们若真乱说了话，我一定严惩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