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病目录

第68章大病

鄘邑两国虽然联盟,但在峪今关与平岭关皆没讨着好,峪今关战事后半段,少极更是领着火烈军将两国盟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而平岭关这边,鄘军自知没有胜算,无奈撤军。

在平岭关经过了最寒冷的冬日后,姜谷雨得到诏令,允她回都城休整。历经烽火后的骆安城,则暂时交由林武营接管。

战事结束后,姜谷雨并没有放松下来。破甲军伤亡惨重,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便是赶路歇息之时,姜谷雨心中也在盘算中破甲军重建之事。林克瞧着她日益青灰的眼眶与消瘦的身形,心中急得不行,却也劝不动她。

回都城的行程走了一半,他们在路上遇着了少极。他也得了诏令回城休整,便问了传诏的人,姜谷雨等人是否也收到了诏令,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便急着赶路,想在路上等着她们。

至知道平岭关的事情后,他便迫切地想要见到她。虽知她天赋异禀,但毕竟未经多少战事,赵寒生与杨章相继亡故,将偌大一个破甲军交由她,让她坐守平岭关,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他虽未在场,却也替她心惊,特别是在知道破甲军最后只剩不到十人时,便是身经百战从未感到害怕的他,也替姜谷雨惊了一身冷汗。

姜谷雨看见少极后,有一瞬间恍然,随即便红了眼眶,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策马向少极奔去。翻身下马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一把抱住了他。

死守平岭关的那些日子,她心中恐惧之甚,无人诉说,亦不敢说出口。

瞧着她轻轻颤抖的身子,少极想说些安慰的话,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于她最困难之时,自己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他知道姜谷雨不会怪他,可是他心里却忍不住难过。

待缓了缓情绪,姜谷雨从少极怀中抽出身来,抬眼瞧他之时,却是两眼发黑,接着便是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于平岭关苦撑那么久,心防一懈,姜谷雨这场病生得又猛又烈,身体高热,烧得意识不清。

众人只得赶紧寻了地方歇下来。

刘克瞧着姜谷雨病中的样子,感叹连连,姜谷雨这样一个战场上勇猛杀敌的人,没被敌人刀剑杀死,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病倒了?军医却道,她这是大悲大痛,郁结未能外泄,藏于内腑,又多日操劳,心神大伤导致,前些日子是压着,现下整个人松懈下来,这病就发了。

姜谷雨病倒后,少极便时时守在她的床前,忧心不已。

病中,姜谷雨有几次突然睁开双眼,却仍是没有清醒过来,被梦魇缠住了,整个身体都痉挛了,很是凶险。她卸下了平日里冷静持重的面具,哭得不能自已。她一会喊着娘亲、一会喊着周叔,一会又喊着老榔头。

有时,她边哭边喊:“都死了,大家都死了,杨章死了,叶百年死了,林宵鞍也死了。”

有时,她又全身剧烈地抖了起来,带着惊恐的叫起了少极的名字。

少极知她心中所惧,连忙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我在,没事,我没事。”

越听到后面,少极只越觉得心疼,她心里背负了太多,可恨自己却没办法帮她承担,只能握着她的手,彻夜守在她的床前照看着她。

刘克瞧着两人的样子,平日里笑呵呵的脸上也是愁云满布,但除了唉声叹气,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折腾了几日,姜谷雨的烧终是彻底退了下来。只是原本清瘦的身子更加瘦弱了,少极也是清减了不少。

熬了几日,在不知灌下去了多少汤药后,姜谷雨的热终于慢慢退了下来。

病好醒来,姜谷雨睁眼瞧着头顶的床幔,恍惚了好久,一时记不起自己在哪,又为何躺在这床上。侧了侧头,发现少极正趴在床边,撑着头打着瞌睡。

姜谷雨瞧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准备抚摸她的脸,然快触到时,她却停住了。

她有些不敢碰,病了这么久,她的记忆确实有些混乱了,一时竟分不清此时的少极是不是真的少极,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少极。

是真的吧,她记得自己和刘克是在回都城的途中遇见他的。

她又想起在平岭关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便又是悲从心起。

此时,刘克从外面走了进来,瞧进姜谷雨已醒,兴奋地叫了起来:“亲娘唉,可醒了,等着啊,我去叫大夫。”

说着,便欢天喜地地冲了出去,他总算不用再操这两个人的心了。

刘克这一叫,自然也将少极吵醒了,他看着姜谷雨,急急问道:“好些了没,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谷雨却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脸上那道刚刚愈合的伤口,心底尽是心疼。伤疤新成,粉嫩的颜色在少极脸上有些显眼。

“不疼。”少极脸上的愁云早已散去,笑意攀上眼角:“一道伤疤而已,掩盖不了我丰神俊朗的绝世风姿。”

姜谷雨也笑了:“以前只知你浪荡不羁,却不知你也是这样贫嘴的。”

“你快些好起来,我可以天天贫嘴逗你开心。”

军医掀了帘子进来,替姜谷雨瞧了瞧,说是没什么大碍了,休养几日、进补好身体便可。

不待少极吩咐,刘克便自觉地把替姜谷雨进补好身体之事揽了下来,天天炖了补品给她送过来,忙得不亦乐乎。

前些日子他也忙,却是垂头丧气地忙。现下的忙,却是开心地忙。

姜谷雨瞧着刘克送来的东西,直呼太过奢靡,只说正常饮食即可。

刘克却是不依她:“你大病初愈,肉也没加几个,买的也是些平常的药材,用不了几个钱,而且你放心,这买药的钱,都是我从少爷私房钱那里扣出来的。你得快点好起来,你不好起来,少爷就不开心,他不开心,我们也开心不起来。”

在养病的这段期间,姜谷雨见到了林宵鞍。

他将援信送出城的途中受了重伤,之后一直在养伤,现在伤才刚刚痊愈。得知破甲军在这的消息,便急着赶了过来。

姜谷雨见到他时,他正呆呆地站在站在空地上,看着手中的破甲军标志。

直至姜谷雨喊了他的名字,他才缓过神来。

林宵鞍红着双眼,声音哽咽:“将军,我们原来那么多人……现在怎么只剩这么点了?”

姜谷雨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发紧,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悲伤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是啊,原来那么多人,现在却只有这么几个人了。

甚至,除了一份亡讯,她都没有办法将他们的尸骨运送回家。

刘克瞧着姜谷雨神色悲戚,想着姜谷雨因伤了心神大病一场,生怕林宵鞍再说些什么让她伤心,又给整病了,便小跑到林宵鞍身边,把手搭到他的背上就往里带:“你们将军大病未愈,不宜吹风,走走走,你先跟我去里面叙叙旧,叙完旧后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再一起回去。”

回到都城前,姜谷雨交给了少极一样东西。

少极瞧着那被针线封得死死的香囊,有些奇怪:“怎封得这样严实,里面放了什么?”

“对我很重要的一件东西,你帮我保管好。”

这次大病中,她好似将过往的人生又重新经历了一遍,那些惨痛的回忆让她喘不上气来。醒来之后,她心悸许久,无意间摸到那张刻有自己生辰的名牌,更觉有千斤巨石压于胸口。

她不是没有过把这名牌毁掉的想法,可思及都城中的种种险恶,她又犹豫了。于是决定暂且把这名牌放在一处可以让她安心的地方,思来想去,唯有少极,她最可信任。

少极摸了摸香囊,感觉里面像是一个小木片,实在不知道她卖什么关子:“这是什么道理,你赠我的定情信物,却不让我知道里面是什么。”

定情信物?是了,好像她从不曾送过少极什么东西。

未待姜谷雨言及其他,少极便将眉毛一挑,眼角染了些桃花色:“这可不成,为弥补我,你得再重新送我一件定情信物才行。”

姜谷雨被少极的模样逗乐,应了下来:“好好好,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买。”

少极倒也不挑:“只要是你送的就成。”

说着,他把姜谷雨给自己的东西小心收好,道:“林绍一事,你得担心些,这朝堂之上,怕是会有人以此来大作文章,在陛下面前参你。”

眼见他们离都城越来越近,少极不免有些担心起此事来。

姜谷雨不甚在意:“我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还怕他们参我不成?”

惠风和畅处,刘克远远地看着两人立在夕阳中,整个身子都被落日余晖浸染了,不禁摇了摇头,赞叹道:“唉,真好!”又想想自己至今仍未成家,再叹时,便显带了些忧愁的语气:“唉,真好!”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

打开App,新用户限时免费读
加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