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谋划目录

第80章谋划

风酌量已然掌控住了她,拿捏起了她的软肋:“你终究是活不成的,若不自行了断,破甲军的那些老兵也活不成!”

他果真知道,她最在乎的是什么!

姜谷雨闭上眼睛,脸上褪去了愤色,挣扎之间,问出了一句话:“陛下,若我是风瑾,若今日这牢中之人是您的女儿,您还是会为了自己的谋划,而舍弃我的性命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句话,或许是仍想抓住一丝生的希望。

公启帝毫不怀疑她为何这样问,回答起来仍是不带一丝犹豫:“身为帝王,没有什么是舍弃不了的。”

有一丝冷意从心底泛开,随着经络到达四肢百骸。

明明是阳春四月,为什么她觉得这样冷呢?

姜谷雨想起那年为了入破甲军,她于野外搭营。那时天气极寒,可现在的感觉竟比那时还要冷上许多。

是啊,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她不该抱有幻想,也不该愚蠢地问出这个问题。

为了所谓的大局筹谋,少极可以被他舍弃,风瑾可以被他舍弃,更何况是自己呢?

她在期待什么?

便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又能怎样呢?

果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心。

“陛下今日来看我,是因为我娘亲的缘故吗?”

风酌量心中一震,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囚牢内的人。她知道了?知道多少?是姜守和她说的?

“你为了你的大局要杀我,可是又因为我娘亲的缘故,想来送我最后一程。”她的声音似是充满了嘲讽之意:“看来,这么多年陛下还是对我的娘亲念念不忘。”

“谁告诉你的?”他的语气中泛着杀意。

“我娘亲。怎么,陛下也想杀她吗?可是你知道的,她早死了。”姜谷雨说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她活着的时候,一直恨着你。”

这谎撒得没有一丝犹豫,连姜谷雨真忍不住自嘲,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擅于此道了。

恨他?

是啊,她一直恨着他,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

“那日你问朕,是否有过真心喜欢的人,朕今日告诉你,朕心中确实有过喜欢之人,那便是你的娘亲姜施然。”

这样的回答,却只让姜谷雨觉得痛苦,亦觉得可笑。他们的爱,果是如此廉价。

“你的喜欢,是因为求而不得吧!”她低低笑了两声:“你说求而不得,是不是风家人的宿命。”

“朕不信命。”若是信命,今日他就不会坐在尧国的最高位上。

姜谷雨笑了:“真巧,我也不信。”

她站起身来,望着站在牢外的帝王:“陛下要拿下姜守,我愿助陛下一臂之力。”

风酌量眉头微锁:“你要如何?”

姜谷雨凄然一笑:“我知道,陛下不会放过我的。行刑之时,请陛下允我登上城门,叩望故乡。我会在众人面前控诉姜守害我,在他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而后从城楼跳下,依陛下之愿自裁而死。我还会书信一封,详述姜守叛国与诬陷我的罪行。有此手书,众人会将我之死归于姜守,于陛下有益无害。只愿陛下日后拿下姜守,能公告天下,还我清白。我用自己的性命为大尧拼过,对得起陛下与大尧百姓,还望陛下成全。”

她的身影陷于暗处,瞧不清脸上的神色。公启帝瞧着那个略微模糊的身影,对她所言有些意外。

“你为何如此?”他缓缓开口。

“他当年负了我娘,我娘病死异乡,与他脱不了干系。我恨他,想替我娘亲讨个公道。欠了的债,总是要还的。”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泛着刺骨的寒意:“我想让对不起我娘的人,付出代价!”

年迈的帝王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心中突然一阵抽疼。片刻,他沉声应道:“好。”

风酌量走后没多久,风代觅竟也来了。

要进死牢这个地方探监,并不容易,她却来了。既是来了,定不是来宽慰自己的,而是要来瞧一瞧自己落难的样子。

只是姜谷雨没想到,不光她来了,姜殊也来了。她如风代觅一般,拿着帕子捂着口鼻,脸上尽是嫌恶之情。

便是捂住了口鼻,也难掩风代觅脸上洋洋得意之色:“真是报应。”

真是愚蠢至极,风代觅自小长在都城,怎么就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意。

还是她天真的认为,她们真的没事了。

风代觅专程走这一趟来讥讽她,看她的笑话,可她偏不让对方称心如意。对付风代觅,诛心最好不过。

“报应?是啊,人都是有报应的,你们的报应也快到了。”

风代觅还未说话,在她身边的姜殊倒是先笑了起来:“都已经沦落到此地步了,有什么好嘴硬的?”

即便是沦落到此,姜谷雨瞧着姜殊,仍是觉得她可怜与惋惜。一个本是才华无双的女子,怎么因着一场情事变成了今日这样,这件事情,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

“你我皆一样,都是这世上挣扎求生的一枚棋子。不同的是,我拼死闯出一番天地,拿到了自己的选择权,也算做了一回下棋人,而你却身在局中,不能自知,不得解脱。”姜谷雨望着姜殊,那张脸仍如以前那般艳丽,却再没了一点点纯真:“你现在居于宫中,有闻到那高墙之下的腐臭味了吗?那是一拨又一拨的糜烂残魂在这里留下的气味,他们的一身都在为权势所斗,心也为权势所困。而你,你的躯壳终将老去,你的灵魂终被腐蚀,你所引以为傲的高贵会变成枷锁将你永囚于那高墙之下。你最终也将和他们一样,守着一颗寂寞的心孤独死去,身与心都在那里腐烂。”

“姜殊,你真可怜。”

可怜,她又说了这个词。然而这个词,却如同姜殊的逆鳞一般,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红着双眼,扒在栏杆之上,望着坐在角落里落魄女子: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且瞧一瞧清楚,究意谁是可怜之人?”

风代觅赶紧劝住姜殊:“你何必与这将死之人置气。”

姜谷雨笑了:“死有何惧,煎熬地活着才是最让人难以忍耐的。风代觅,我与你相看两厌,你几次想杀我而不得,而我亦是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你,可是我没有,你知是为何?”

“我以前总想不明白,你为何总是容不下我,后来我想明白了,你是在怕我。既是如此,我总不能辜负了你这份惧意。”

“将死之人,何足惧!”风代觅面露不屑。

“你当真以为你们会没事吗?你信不信,我便是死了,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姜谷雨说起这话时,语气极为平静,这种平静不知为何却让风代觅心中升起了恐惧。然而不过一瞬间,她便回过神来,脸上现出轻蔑的笑:“你命不久矣,还能做什么?”

“你且好好活着,看着你心爱的女儿在求而不得爱而无果中了此残生,看着你的心上人身败名裂,看着你的自尊心被人踩在地上践踏,看着你自己家破人亡。我要让你所在意的一切在你眼前一点一点的毁灭,而你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那时的你,便会如这世间难以平怨的游魂一般,终日活在恐惧不安中。风代觅,你记住了,我会笑着在九泉看着这一切。”

“疯子,真是个疯子。”风代觅不禁退后了几步,嘴上啐骂着姜谷雨,再不理他,由着姜殊扶着自己离开了。

姜谷雨笑了笑,不是她想来奚落自己的吗?这么快便走了?她还没说完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跪在地上的女子低着头,声音里满是哀求。

上次她命悬一线,被救了回来。本以为风亥会送她离开都城,却不想风亥在暗地里给她安排了个新身份,只让她静静地待在他给安排的住处里。

只是她没想到,身体才好转,便听到了姜谷雨即将问斩的消息。

那个香囊里的罪证,明明是姜守的,却被安在了姜谷雨身上。

那是为了她与风代觅刀剑相向,背着她去求医的小姐。

那是即使以为自己背叛了她,仍选择原谅她,对她真心以待的小姐。

可是,自己却用一个香囊,将她送上了断头台。而那时的自己,竟还求着她亲手送去了那个要她命的香囊。

那把要姜谷雨命的刀,竟是自己给出去的。

“子期,你当知道,是父皇要她的命。无论你给不给那个罪证,她都活不了。”

是的,她知道,即使没有自己,也会有别的缘由。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又为什么偏偏是由风亥去宣判她的死刑。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再见她最后一面。”

子期满面凄然地摇了摇头,她,没脸再见姜谷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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