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张口就来

林书很快从身后追赶过来，那日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红扑扑的小脸看到白月澜时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欲盖弥彰地用袖子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迹。

“这么巧啊，”她打了个招呼，随后当着白月澜和蓦然的面往路临身上狠狠砍了两下，“都告诉你了不要从舱室出来，吓到别人怎么办？”

路临声嘶力竭地哀嚎了两声，“月澜，月澜我错了，我不该散布谣言让你丢了工作，我不该在副本里告诉蓦然假线索，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

白月澜弯腰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不起我的事，就只有这些？”

“月澜！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当初是鬼迷心窍才和她在一起，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了！”

他们对峙时林书站远了一些，紧紧攥着手里的刀，目不转睛地盯着路临，显然还没泄愤。

“大概半个月左右，你有没有主动跟我联系？”

路临龇牙咧嘴，低头想了一会儿就开始摇头，“那件事之后你就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还开了陌生来电信息拦截，我就是想联系也没办法啊。”

白月澜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我说完了。”

言外之意便是，林书可以继续动手了。

“不，她想害死我啊！月澜，你不能见死不救，月澜——”

大概是再也忍不下路临的鬼哭狼嚎，林书单手捏开他的嘴，手指敏捷地拽出了他的舌头，手起刀落，路临便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呜呜啊啊些大家都听不懂的句子。

林书嫌恶地在路临衣服上擦了擦手，“这下清静了。”

“我和路临只是伪装的情侣，实际是副本里联手的盟友，要不是为了有多少是多少的胜算，我才不愿意和他合作。”

她说得云淡风轻，“这狗东西差点害死我，所幸结束的正是时候，我才勉强活了下来。”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了白月澜：“还要多谢你。很大概率剩下的六个晚上我们都会在副本里遇见，到时还是要仰仗二位。”

白月澜笑了笑，“仰仗他就行。”

闻言林书有些意外，拖着路临消失在转角处。

折磨下路临不会耍花招，那条短信和那张船票，是谁寄给他的？

到底是谁想拉他入地狱？

小小的社交圈都快排除完了，白月澜依然没有头绪，忽感脸上一凉，抬头直直撞向了蓦然的额头。

“……你干什么？”白月澜揉了揉鼻子，生气地瞪着蓦然。

蓦然捂着额头无辜极了：“方才想什么呢，脸色越来越白，眼神也不对劲，我就想吓吓你。”

“所以你就想摘我脑袋？”

“啊？”

冤枉啊，他对白月澜的脑袋绝对没有任何想法，刚才的动作也只想试试白月澜在沉思状态下对周围的环境能有多大的戒心。

刚摸到就狠狠挨了一记头槌，他找谁说理去。

“你为什么跟林书说靠我就行？那个女人心狠手辣，说不定哪天把我俩一起卖了。”也许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过于亲密，蓦然迅速转移话题。

海上的风吹动了他的发丝，白月澜的视线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海面，幽幽叹了口气。

“有人给我寄了一张船票，但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小红帽这么简单可爱的副本估计遇不到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在这艘船上活多久。”

他的神色迷惑哀伤，不像是为自己也许朝生暮死的生命叹息，更像纯白无暇悲悯世人的天使，生来带着神性。

“船上人来人往，旧的玩家死了，会有新的玩家送进来，”蓦然背对着他，“再正常善良的人在经历过怪谈扭曲身心后，都难免消极痛苦。”

“你还记得那首歌谣的最后一句吗？游轮何时沉没呢，客人不再入梦时——下了船就不会再遭受鬼魂怪物的威胁，这些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场又一场梦。”

蓦然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听说航行十八次后活着下船，就可以彻底摆脱缠身的恶梦。”

尽管目前航行次数最多还活着的人只有六次，熬到第九次航行的玩家也没能活着回来，希望一次次破灭，他们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走这条无人到尽头的路。

“经过这几次上船，我已经摸清楚它的套路了。容易与否，都困不住我。”

蓦然转了个身，放任身体后仰在柔韧的绳索上。平静无波的海面顿时翻涌起几朵浪花，似乎认为这样大胆的举动是在挑衅自己。

“看，它破防了。”

话刚说完，万丈海浪平地起，劈头盖脸地浇了蓦然一身，脾气不好但严谨，白月澜就站在蓦然旁边，一滴海水都没泼到身上。

白月澜忍俊不禁：“你可少说两句吧，万一把船掀了都不用副本出手。”

“好歹也是片海，心眼这么小。”蓦然抹了把脸，很是委屈。

“回去换身衣服吧，海上风大。”

“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小心些。”

他分明还想要提醒什么，一阵冷风吹来，蓦然便闭了嘴。

“放心。”

蓦然前脚刚走，白月澜后脚就进了中央赌场。

霓虹灯光彩夺目，短暂停留后金钱再度流动，叫喊与咒骂交织成喧嚣的序曲，赌客沉溺于这样的人声鼎沸，并不在乎隐匿其中的筹码陷阱。

身材性感的兔女郎为他奉上一杯鸡尾酒，请他步入这样的纸醉金迷。

有人赢得盆满钵满，有人输得一无所有。

浓重的烟酒味中，裹挟着难以察觉的血腥气。

白月澜并不急于一时，他摇摇头拒绝女郎的邀请，抬眸与身居高位者对视一眼，抬脚离开。

他厌恶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选择性忽略了对方的意味深长。

未曾想出去就在转角处遇到了急匆匆过来的蓦然，他目光中带着光明正大的审视，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人的灵魂。

“我就十分钟不在身边，你去哪鬼混了？”

白月澜一脸的懵懂无知，“迷路，莫名其妙走到了赌场，我头都没回就出来了。”

“……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老板是个喜欢俯视别人的变态，他还——”

“还什么？”

“还特别喜欢你这样把愚蠢写在脸上的漂亮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