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剧院·白囍（7）

“坏了。”

白月澜反应很快，顺着红丝找了过去。

林书差点没跟上他的速度。

跟着红丝走了半天，看到那截小树枝时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蓦然也真是够可以的……怎么样，还追么？”

林书看着跑两步就开始喘气儿的白月澜问道。

白月澜似乎意识到再往前大概没有什么好事儿，迟疑一会儿就做出了决定。

“我要往前走。”

林书笑笑，“还真是伉俪情深。只是蓦然都深入其中不能自保，我们两个只怕会和他一起死在里面。”

白月澜轻轻挣了挣和她拴在一起的红丝带，“我自己去就可以。”

“等等！”林书连忙叫住他，“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一起做个伴。”

凭她自己很难说可以安然无恙地抵达祠堂，况且蓦然既然决定往前走，就说明他对前面的线索很有把握。

白月澜把被蓦然丢下的红丝收回来，在地上捡了根棍子探路，小人偶坐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越往前，拦路疯长的树木枝丫就越茂密。

磕磕绊绊不知走了多久，白月澜才在迷蒙之中看到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人影。

他手中的光早已暗下去，坚韧的植物根茎缠上肢体，妄图穿过衣物在血肉里扎根。

“我就知道你会来。”

蓦然已经虚弱到用气声说话了，他没有抬头看白月澜，抬手递出了一个绸锦封面的册子。

“这东西是我在狗窝里找到的，外面用布料和干掉的桂花裹了足足三层，很干净。”

白月澜只是朝他伸手。

“我背你。”

蓦然被气笑了，“这鬼地方种满了血藤蔓，一时不察就着了道，我被钉得死死的，你怎么背我？”

他没说自己早上出去摸鸡蛋时就中了纸人的刀，趴在地上刨坑时血藤蔓才循着血腥味刺入他的伤口。

“没了光源，围堵在外面的纸人会直接刀我，还不如在这里睡个几天，就当给这些血藤蔓当花肥了。”

蓦然不以为然，视死如归又看不起死亡的样子并没有如他所愿被白月澜放弃，那本隐藏着最终线索的小册子甚至没能得到他一个眼神，随后就被扔给了林书。

紧接着他拔出了林书送给自己的小匕首，借着光亮将粗壮的血藤蔓一下下割断。

林书右手翻着册子，左手用灯盏驱逐逐渐呈包围之势的血藤蔓。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血藤蔓依然紧紧扒着蓦然的身体不肯放开，时间一点点流逝，白月澜额头上都蒙了一点薄汗。

“……别割了，你是要和我葬在一起吗？”

蓦然说话的语气很重，不再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白月澜，仿佛于他而言对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都快死在这儿了还有力气劝我。”

白月澜嘴上从不服输，手上动作也一直未停。

“您二位就歇歇吧，”林书强行打断幼儿园拌嘴，“这上面说百年前一场大疫席卷而来，村里的尸体都堆在了一个天然大坑里，后来为了压邪气修了祠堂。”

“恐怕受百年香火的，不是祠堂，而是邪气。”

白月澜接了句话茬，强行拉了一把蓦然，“如果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早就带着线索走了。”

蓦然委屈起来：“那我还不如死在这里，让你日思夜想魂牵梦萦夜不能寐，当个白月光算了。”

他话刚说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银光，竟然很平静地以为那匕首就是为夺自己性命而来，

暗红色的汁液溅了两人一脸，白月澜波澜不惊地用袖口擦了两下，另一只手借来了林书的菜刀。

“邪气汇聚成了阴魂，孕妇受其影响大多难产而亡，人丁逐渐衰落，黄家就横空出世耍了些缺德的手段，等村里的运脉无法维持平衡，就只能从外面绑架拐骗女性进来。”

“林林总总牵连的无辜性命数也数不过来，死后又被献祭给了阴魂运脉，甚至连灵魂都不能自由。”

“张家村被挪成副本以后，就再也没有新生儿降生了。又一户孕妇诞下死胎去世后，求后心切的张青青信了黄舒浪的鬼话，开始养死胎。”

“黄舒浪信誓旦旦地承诺死胎养够九九八十一天就能再次降生，很大可能是认为死胎的地理位置极好，可以借助阴魂运脉的力量起死回生。”

也就是所谓的脉眼了。

白月澜一边说一边忙活，再次从嫁衣上撕下一根布条。

“忍着点。”

他下手极为干脆，蓦然还没来得及拒绝，伤口就被连根带肉硬生生剜出了一块。

“澜澜你真是……”蓦然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痛得冷汗直流，同时感觉到禁锢自己许久的血藤蔓松散了许多，趁其不备一个蹲起，顺利脱离险境。

“快走！”

林书立马转身顺着来时的路狂奔，白月澜死死拉着蓦然一只手，生怕他再次掉队。

“先去找那个死胎！林书把小人偶接着！”

小人偶再次发挥了指路明灯的作用，领着三人库库猛冲，逃了许久才从黄家后院出来。

蓦然体力不支，能跟上逃命的速度已是不易，死婴就由白月澜抱在了怀里。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多少纸人。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原因。

祠堂对纸人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婚房，纸人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水泄不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嘴角无不轻蔑上扬，笃定他们逃不出这里。

白月澜就地取材用柴火扎了个火把，将之前掩鬼耳目的白布放进水缸泡了泡披上，将虚弱靠着自己的蓦然往林书身边推了一下，一手持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一手抱着死婴，突然就蹿了出去。

惧火的纸人本能想往后退，顿时你踩我我踩你乱作了一团，成为这座祠堂最好的助燃品。

“白月澜！你疯了！”

蓦然追了两步就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那个灰白色的影子眨眼就不见了，滚滚热浪与阵阵尖叫在耳边不断盘旋嘶鸣，画面旋转模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月澜只身踏入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