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困兽之死

“澜澜，他讨厌你。”

沧至见缝插针开始挑拨，逼得蓦然刚走出两步就又回了头。

“不是，这小人偶也太小心眼了吧。”他直接向白月澜控诉。

小人偶骄傲地叉起了腰：“我有名字了！澜澜亲自给我起的名字，我叫沧至！”

蓦然对这个名字很是意外，倒也没说什么，表示自己这次真的要走了。

此刻正是午后，惨白的阳光没有一丝暖意，他习惯性地避开光线走在阴影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纷飞。

白月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安抚性地摸了摸不满的沧至。

“好啦，我们也出去散散步。”

他戴了个渔夫帽，随手把门带上，选择了和蓦然相反的方向。游轮上趁着大好日光出来散心的人不少，被副本摧残身心后都是一脸菜色，沧桑迷茫地对着海面发呆。

白囍之前他也是这个样子。只身踏入火场后就看开了，什么逃不逃的，大不了这条命就交代在这艘破船上，好好感受一下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他晃晃悠悠地来了剧院。两日不见，剧院更显破败。沧至从他肩上跳下来看了一圈，表情很是受伤。

“剧院在梦里杀的人越多，获得的血气就越多。我跟澜澜从剧本里跑出来，小红帽就暂停营业了。”

“当初剧院里有好多漂亮的哥哥姐姐，每场演出观众席都是爆满，就算只在剧目中跑个龙套，后台大款给点小费都够我在那家餐厅大吃一顿了。”

他费力掀起幕布一角，扬起的灰尘落了他一身。

“当初我们剧院可是游轮上数一数二的大哥！就是赌场也要看剧院脸色说话。可后来……剧院发生了坍塌事故，虽然没有造成伤亡，但观众都不愿意再来了。”

沧至张开双臂，眼神可怜巴巴的，站上了白月澜的手掌。

“都是灰，出来之前刚洗的澡。”

白月澜无奈叹气。

“回去我可以再洗的嘛……剧院赚得盆满钵满，当初歇业一段时间把整个内部都翻修了，按理说根本不会出现坍塌这种事故。”

“你是说，此事有隐情？”

“大家都是诡异，出了副本就不会被杀死。那段时间剧院很忙，负责招待的员工都被临时喊去了后台帮忙，就更没有人注意过有没有坏诡异混进来动手脚了。”

当初坍塌的地方已经修缮完毕，后来刷上的油漆比先前的成色差了很多，足以证明剧院衰落有多突然。

白月澜没有安慰沧至，他的眼睛从来没有长久地落在哪个地方，他一直在看，似乎要把剧院的每一处布置都装进脑袋。

沧至的悲伤对拉进剧本里肆意宰割的玩家来说当然是鳄鱼的眼泪。

剧院星光璀璨，其下白骨森森。

他作为诡异当然不会对命若蜉蝣的玩家有同情心，就像白月澜对沧至没同情心也并不会感觉奇怪。

剧院破败成这样，要盘到手里，应该不会需要太多积分吧。

白月澜在剧院里转了两三圈，最后在心里定了个小目标。

他要把这里翻新，雇佣新诡异培训成戏剧演员，把吸食生命血气得以续命的剧院改造成玩家生存指导机构。

想法有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攒积分挣钱钱，进行原时资本积累。

也不知道积分能不能趁火打劫。

“澜澜，我想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白月澜还差两步就从剧院大门出去了，忽然听到沧至说话，有些担心：“是被白囍影响了吗？我进火场的时候你跟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

“那小孩被埋了就结束了，放心，我们出来时都没事。”沧至满不在乎的样子成功哄过了白月澜。

剧院的大门在白月澜身后缓缓关闭，沧至坐在高高的桌子上，挥挥手算作告别。

船上难得闲散，白月澜无所事事地顺着方向继续走，被突然响起的怒吼声惊了一下。

“你说你弟弟死在里面了？瞎说什么，咒你弟弟是不是？看老子不打死你！”

几个穿着朴素的人站在角落，一个女孩蜷缩着双腿，两只手死死护着脑袋，任凭男人对她拳打脚踢。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生弟弟受了多少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

“老于，下手再狠点，让她长长记性！”

周围有不少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眼看着。

白月澜停住脚步，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手指将渔夫帽往下拉了拉，眯着眼袖手旁观。

男人只能打到女孩身上嶙峋的骨头，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给了在旁边煽风点火的女人一巴掌。

“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女人头都被打偏了，嘴角渗出血丝，瞪着缩成一团的女孩看了半天，上手将她拉了起来。

“妈！”

女孩的哭喊撕心裂肺。

“留着你也没用，还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我今天就把你卖出去！”

女人骂骂咧咧，拉着脏兮兮的女孩朝几个男人面前走，女孩被硬生生拉着往前走，拼了命也挣脱不开。

那几个男人正聊着其他事，还没等那女人到跟前就默契地站起来走了。

女人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无声地拒绝了，又急又气，又撕着女孩的耳朵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晦气！真是几辈子作孽生了你！”

女孩两只手都护着自己的耳朵，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真是上辈子杀人放火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是他自己不听话非要出声，为什么都怪我？你们又不是没有脑子，还看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

“喜欢于飞腾是吧，他死了！脑浆爆了一地，骨头都被那只鬼嚼碎，被抓到的时候还在喊，爸，妈，救我啊……”

女人疯狂的神情凝滞了一秒，紧接着用力撕扯着她的头发：“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那男人大腹便便的站一边瞅着，见白月澜一直看着那女孩，满脸堆着笑过来搭话。

“小帅哥，这女的一千八，您领回去？”

白月澜眼皮都没抬，“人口买卖犯法。”

“犯法？你不说我不说，警察就不会知道。这女的马上就长开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对方还在纠缠。

他刚从白囍出来，人口买卖和性别歧视这两样他最讨厌的事情被面前这不配为人父母的二位全占。

白月澜没废话，一个招手唤来了不远处站着的诡异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