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剧院·召鬼录像（1）

白月澜是在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醒来的。

外面传来打砸东西和不明意义的吼叫声，发霉的气味闯入鼻腔，他缩了缩脖子将下半张脸埋在了衣领里，伸出手摸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面前的板子是可以推开的，他似乎正躲在一个衣柜里。

巨大的摔门声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白月澜立马将柜子关上，呼吸放到最缓，紧紧闭上双眼，在心里默念白月平护我狗命之类的话。

也许他的祈祷真的起了点作用，脚步声在柜子旁边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越来越远。耳边再无声息后，白月澜蹑手蹑脚地从柜子里钻了出来。

眼睛已经适应了毫无光线的环境，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物品的轮廓，绕开书架和地上破碎的玻璃杯，他摸到了门把手。

他轻轻转动了半圈，门就开了。

一道强烈的光束照到了自己脸上，白月澜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对方很快收回，将手机倒扣在了一片狼藉的餐桌上。

那是个没有五官的女人，盘在脑后的头发被拽散开，半边脸高高地肿起。

食物和餐具一同在地板上粉身碎骨，女人强颜欢笑道：“你姑父又发脾气了，我本来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这点钱给你，你出去吃吧。”

她试图从钱包里翻出一张红色钞票，找了半天还是没有，只好掏了几张零钱递给白月澜。

白月澜低着头接了过来，沉默许久才轻轻问：“他又打你了吗？”

女人好不容易维持在脸上的表情差点崩了，扭过头说：“我会想办法和他离婚的。”

白月澜嗯了一声，从旁边拿来了扫把和拖把，蹲在地上帮她收拾。

“你不用动手，我来就可以，小心别伤到了……”

女人小声地拦他，白月澜全当没听见。

手被碎瓷片割出血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痛。

所以，这不是真的。

和那个家暴赌博的男人一起死在火海里的姑姑，也不是真的。

愣神了两秒，白月澜抬起头看着女人的脸，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回家？”

女人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大概凌晨三四点？你明天还要上学，要不我把钥匙给你，你今晚先回家睡。”

“不用。”

帮女人收拾好卫生后，白月澜最后看了她一眼，换鞋出了门。

夏夜温热的晚风带着扑面而来的花香，面前的景象完全是记忆里的样子，分毫不差。

感叹了一下场景仿真做得不错后，白月澜拿钱在还亮着灯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把衬手的剁骨刀，在楼下的月季花长廊里坐了没一会儿，很快看到不少神色惊惶的人从楼里奔逃而出。

或许是他跷二郎腿拿剁骨刀的样子很有安全感，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在月季长廊里坐了下来，彼此的眼神交流中都带着试探。

“白月澜？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林书坐在了他旁边，脸色比在白囍见面时好了很多。

她手里牵着一条卷毛小泰迪，对方似乎很怕白月澜，小声呜呜着往长椅下躲，不敢靠近他。

“你跑什么啊。”林书举起小泰迪，强硬地往白月澜面前送，“猜猜这条狗叫什么名字？”

白月澜连一个眼神都懒得丢给它，胡乱猜了个名。

“路临。”

林书撸了一把狗头，笑容非常明媚：“你猜对啦！”

“拿刀折磨他太花时间了，所以我费了点精力帮他做了绝育，顺便在船上把他整容成了一条狗。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她逗狗逗得开心，白月澜却没来由地一阵恶心。

在这艘鬼船上待了这么久，他的精神状况也即将到了一点就炸的程度，于是他抬了一下手腕，看着林书警告道：“这把刀我买回来还没用过，倒不介意血洗一下开开光。”

“那你是想要我的血，还是路临的血？”

林书语气有些激动，格外希望白月澜可以亲手杀掉自己，似乎把这当成了一项荣誉。

白月澜沉默良久，扭过头盯着盛放的月季花发呆，不再看林书一眼。

照这么下去，恐怕某天他自己都会被同化成神经病。

月季长廊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难免有人主动打破沉默。

“不是我说，大家伙儿既然都进了这个副本，那就是在一条船上的人，与其在这儿傻坐着，不如互相交流一下信息。”

那人站了起来，很满意这番话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把自己摆在了领导者的位置上。

“本来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废话文学让这人整明白了。”

“那你手里有什么信息？”

那人站在长椅上，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人群安静。

“据我所知，这个小区在现实世界里确实存在过，后来因一场大型火灾事故荒废，遇难者近百人。所以现在我们所看见的，都是梦魇带来的幻象。”

“鄙人以为，只要再次复现一场当年的火灾，我们就可以毫发无伤地通关。”

此言一出，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这次副本的人数出奇地多，长廊已经站不下人了，但依然还有人从居民楼里走出来。

“不行！万一放了火还是没办法出去，不就成玩火自焚了吗？”

“根据我的经验看，很多在现实里有对照的副本通关方法和现实的传说结局是一样的，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我出来的时候那户人家还显得非常正常，火灾一定会让他们记起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万一给刺激成厉鬼了我们都要死在这儿，可行个鬼啊。”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这种没主线没任务全靠脑子摸索的副本一看就是那个什么破剧院的手笔，真是服了。”

自己提出的办法很快被不同角度的猜想否定，那人也没气馁，继续大声出主意：“我叫唐苦，我还有个办法！”

“我们可以带上武器跟诡异硬钢，它们目前没对我们展现出攻击性，我们先发制人优势很大的。”

“……能够智取干嘛火拼啊，只会造成没必要的伤亡。我看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好，说不定外围有线索呢。”

尽管道理是这样，可人群依然紧凑地缩在一起，没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说不准就拿自己的命给别人开路了。

人群喧哗时，白月澜终于看到了等了很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