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灰暗田园（2）

天喜当即就要炸毛，“我是什么身份，你竟然让我当你的司机？澜澜，你不要太过分。”

他话音刚落，就见白月澜委屈巴巴地撇了嘴，那只眼睛又红了几分。

“是我不好，明知道你下船是有自己的事，还偏要让你陪我回老家。”

天喜突然就理解为纣王为什么偏爱妲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日下船也是我跟着你，瞬移对我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我给你当司机就是了。”

“我就知道天喜老板大人有大量，不会在意这些的。”

天喜无奈地笑了笑，便按白月澜所说一路到了集市上。清明将近，不少人都回乡祭祖，集市上摩肩接踵，很是热闹。

如此春和景明的好景色，白月澜脸上却不见一点笑意。天喜陪着他选好了祭拜用品，又逛完了菜市场，仍然觉得白月澜的心情不太对。

哪怕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来串门的邻居大姨，白月澜依旧是一副勉强打起精神的样子。

“这么多年没见，小澜都长成这么大的帅小伙子了，”大姨的目光中满是怜爱，“月平那姑娘这次没和你一起回来？”

白月澜这才又想起白月平嘱咐的那个坛子。离开的时候带上便是，此刻并不重要。

“姐姐这段时间实在是抽不开身。有空的话，她肯定会回来看各位婶婶叔叔的。”

天喜看了他一眼，视线又很快回到天边的云卷云舒上。

姨姨点点头，又问道：“这位是？”

发呆的天喜突然被cue到，心里有些讶异，依然很有礼貌地回答说：“我是澜澜的朋友。”

“早就听澜澜说老家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又有很多特色美味。这次就抓住机会陪澜澜回来。”

“这样啊……小澜刚回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还想着别是陌生人悄悄进了小澜家里，这才过来看看。”

“那行，就让小澜带你好好看看玩玩。姨姨锅里还煮着粥，这就得回去了。”

白月澜送她出了院子，站在路口和她告别：“姨姨再见。”

姨姨脸上挂着笑，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一滴凉凉的雨挂在了白月澜睫毛上，他眨眨眼，姨姨穿着碎花围裙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白月澜鼻头猛地一酸，失落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满心，他突然觉得很孤独，有点想哭。

天喜最见不得这种场面。白月澜随便靠他狐假虎威，但对方真露出了这样难得的脆弱，他就莫名慌乱起来。

这种感觉宛如悉心呵护的嫩笋被给予劲竹的厚望，然而在成年前的最后一场风雨中露出了从未有过的颓势。

这也太可怕了！

天喜当机立断开始哄人大法：“好啦好啦，以后我多多陪你回来就是了。”

然而白月澜只是淡定地擦掉了寥寥无几的眼泪，眼神平静无波：“你当我泪失禁算了。”

天喜看着他，心里更慌了。

恐惧思乡流泪他都能理解，毕竟白月澜只是初登游轮的新人，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说的。

可偏偏白月澜生理上表现得并无异常，心理上简直成了七情六欲绝缘体，完全无视自己的情绪。

他曾经见过这样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齿轮那帮疯子更是不用说，一个个妄想着什么人造神，企图从赌场开始颠覆游轮的生存规则。

他自然对此不屑一顾。游轮滋养着无数魂魄生灵，这么多年积攒的力量足以支撑整个斗兽场运转。想要打破规则，还是从纸醉金迷的赌场开始，简直是不自量力。

饶是心里绕了山路十八弯，天喜面上的表情依然十分关心。

“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毕竟我嗅得出来。”

白月澜刚用指腹擦去眼角最后的泪水，闻言疑惑地抬起了头。

“难道你本体是一只狗狗？”

他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这件事吸引过来。天喜眼神飘忽，并不想承认自己本体是一只中华田园犬，还是一只田园犬幼崽形态。

天喜堂堂赌场老板，恨不得将本体是条幼犬这件事瞒一辈子。奈何白月澜脑袋转弯很快，一双眼睛总是亮亮地看着他，用意非常明显。

“变个本体让我看看呗？我没养过宠物，只在网上刷到过猫猫狗狗的视频。”

天喜哼了一声，“你赛博铲屎跟我有什么关系？想撸猫撸狗回去找猫咖狗咖。”

白月澜就没再说了。经此一闹，白月澜身边的气压高了不少，都主动喊天喜来厨房打下手帮忙做饭了。

他的眼神里依然掺杂着对撸宠的期待，天喜都能想到如果自己变回本体，白月澜会怎么翻来覆去地蹂躏自己。

更可怕了有木有！

彼此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白月澜发现天喜在煮饭方面有惊人天赋后就悄悄将灶台让给了他。天喜不知不觉地接过菜刀和汤勺，心甘情愿做了个四菜一汤。

食物的香味蒸腾出来，不远处的烟囱也升起几缕炊烟，雾气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自低空落下，新生的枝叶被洗濯得更加苍翠欲滴。

微黄的灯光映照着热腾腾的菜肴，外面的雨声逐渐大起来，白月澜选了部经典老电影，天喜入座后才开始动筷。

耳边的声音相比之前热闹了不少，天喜并不讨厌这样的安逸。

只是饭刚吃了一半，两个黑影就一前一后地从电视屏幕里翻了出来。

哥特少女抢在少年前面狠狠倒了一波苦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和哥哥能感知到你就在这儿，但是入口处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我们隔在了外面。”

“还好电视通了电，我们能从这里出来。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见面。”

少年轻轻咳了一声，下半张脸虽然也没有什么血色，但能看出肌肤饱满了一些。

大概是与妹妹进行了一场冷静理智的交流。妹妹的眼神依然步步紧追着少年，其中黯淡的部分兴许还掩藏着几分愧疚。

“好了。我们也只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而已。”

他看着白月澜，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