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灰暗田园（3）

天喜瞥了他一眼，抢在白月澜开口前回答：“一艘道行比我们加起来还要深的游轮。”

“……不会是那艘拐卖小鬼的老船吧？”

少女惊叫道，“虽然我和我哥经常爬别人家电视机刷KPI，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对笨蛋人类做出什么见血的事儿。”

“老船就不一样了。有段时间我和哥哥下班后飘着回去，隔着八百米都能听到那艘船上的惨叫声。”

她停顿了一下，表情又带上了防备：“那艘船估计是在拉拢有点实力的鬼魂，装了导航一样走到哪跟到哪，我和哥哥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绕着走。”

白月澜放下筷子，“游轮停泊的位置，你们能看到吗？”

兄妹二鬼彼此对视了一眼，“可以是可以。只是我知道，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游轮就可以满足绝大部分要求。”

“只是我们不能为它所掌控。”

单是回想起游轮停泊的画面，都是对精神的一种污染。

“我理解你们的选择。想要解决身上所谓的家族诅咒，我有一个绕开游轮的好办法。”

天喜对他的想法很感兴趣，将餐桌收拾出来后，坐在了白月澜对面。

“……这是我的商业机密，你不准告诉别人。”

白月澜对天喜提出了保密的条件。

“当然。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守承诺。”天喜微微一笑，一张鬼脸牌从他的指缝中甩出，精准地落在白月澜面前。

“保密协议。它会记录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如果日后我对其他人透露出其中哪怕一小部分，它都能将我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拉开袖口，手腕处的皮肤向外张开，露出坚硬的骨头。

白月澜看了一眼，有些反胃。

这样的伤口反复裂开对人类来说无疑是折磨，少女依然怀疑对天喜这样的鬼中龙凤来说，这样的惩罚究竟算不算作威胁。

“我觉得合作可以先放一放。我对您手腕上的反噬伤有点感兴趣，不知天喜大人是否愿意和我们分享一下这个故事呢？”

即使脱离社会这么久，他察言观色进行谈判的能力并没有受到不利影响。

而天喜既然把反噬伤展示了给了在场的各位，也就做好了分享那段不为人知往事的准备。

赌场能稳坐游轮财富收入榜第一的位置跟天喜大方的美好品德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他做事利落得多，也有足够的底气支撑他运转赌场，自然不会像齿轮那样瞻前顾后。

又或者说，赌场的手段简单粗暴，而齿轮需要吸纳成员以强大自身，瞻前顾后的状况只多不少，在对方雷点上疯狂蹦迪的行为也时常出现。

所以天喜一直觉得齿轮愚蠢至极，哪怕其中的核心成员不乏高玩疯批。

“我曾经就某件事和一位挚友签订了保密协议。后来因为个人感情，我主动违反了其中的内容。”

“再具体的嘛……我那位挚友既在九泉之下，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安宁。”

既然涉及到了个人隐私，三位协议对象也就不好追问了。天喜既然拿出了鬼脸牌，就足以证明了他作为赌场老板的合作诚意。

天喜打了个响指，鬼脸就从那张纸牌里钻了出来，轮流到每个人面前停留了一阵。

“可以开始了。”

白月澜右手轻轻叩着实木桌子，沉静的眼眸隐藏着熊熊野心。

“游轮上有一个盛极而衰的剧场，我打算将场地和人员盘下来作戏院，打造成线下最大的一对一情报交流平台。”

“而游轮对营业场所收取的租金，正是诡异在副本中的人头数。”

他顿了一下，天喜会意补充：“租金有两种收取形式。这人头数是一种，还有一种是百分比收取的营业额。”

“戏院还是以人头数来交租金，这部分不需要你们参与。诡异作为戏院的工作人员与游轮并无雇佣关系。”

少女反应很快，“你是想让我们成为戏院名下的打工仔，好借助地理位置吸收游轮上滋补鬼魂的力量？”

“可是那艘鬼船并不蠢，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力量变化有漏洞？”

她对白月澜的合作并没有那么感兴趣，毕竟她身上的家族诅咒已经微乎其微，几乎对自身没什么影响。

白月澜的规划在她看来太过理想化，实施过程中势必有不同程度的偏移。

少女将目光转向了哥哥。少年抿着嘴角，对白月澜这个过于草率的计划依然不怎么看好。

但这总比他一边爬电视机吓人，一边靠工作搜集相关信息来破解家族诅咒靠谱得多。

这个诅咒在他身上愈演愈烈，他实在忍无可忍。

“虽然希望渺茫，但我愿意试一试。”

白月澜绽开一个真诚的微笑，“下次上船之前，你都可以跟在我身边。”

妹妹看着放手一搏的哥哥，十分清楚自己连劝说的资格都没有，索性不再发表意见。

只是少年似乎并不希望妹妹跟在自己身边了。

“游轮凶险，你不用陪我。”

少女切了一声：“哥哥是不是忘了，家族诅咒并不只肺病一种，还有双生子绑定的逆天条款。”

“一旦彼此之间的距离超过一定范围，我们就会一起受罪，直到距离恢复正常。我以为哥哥也不想养病过程中频繁被这条霸王条款打扰吧？”

少年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双方死后以鬼魂形态相见时抱头痛哭的场景。

当然不是因为兄妹情深，而是因为那阵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痛。

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肺病诅咒上，一时间竟然真的忘了这条诅咒的存在。

白月澜及时救场：“没关系，剧院空房间很多，一定会为你们安排舒适的住所。”

少年倒是真的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没甩掉这条跟了上百年的小尾巴。不过他也习惯了这件事，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双生子依然要一起生活很久的事实。

“那么，合作愉快。”

双方友好握手，那张鬼脸记录了谈话内容，悄悄地钻回了牌面。

哥特兄妹再次通过电视机潇洒离场，徒留清楚剧院状况的天喜无奈地对画饼大师白月澜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