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线索残像

看白月平对自己手艺的执着，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转行了。

白月澜恶梦缠身，白月平却是未尝一败的优秀送魂人。真是可悲的幽默。

他对白月平的回答并不感到突然，漂亮的杏眼垂了两秒，又神采奕奕地弯了起来。

“可以明天再走吗？”

小时候白月平因为他故意捣乱而生气的时候，白月澜就会露出这么一副乖巧的表情。后来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他也越来越成熟，没了撒娇对象，这样幼稚的举动也就不会再有。

白月平对他的撒娇毫无抵抗力。

“好啊，”她一边答应下来，一边解锁手机翻看着行程，然后略带歉意地与满心期待的白月澜对视，“今晚的时间比较特殊，错过今晚，下一次就要等好久。”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很多时候强硬得有些死板。

白月澜有些失望，突然开始怨恨自己的年龄。如果他的年龄再小一些，就可以在地上撒泼打滚求白月平不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可如今他们都是成年人，白月澜没有资格去干预白月平的人生，只能乖顺走各自的路。

“现在单子抓紧一些，法定节假日就可以留出更多时间陪我们懒澜。”

“……走吧，我们回去拿坛子。”

走出人流后，晚风都轻柔起来。白月平站在楼下吹风，白月澜上去将未知容物的坛子端下来。

坛子终于一路安稳地到了白月平的面前。

“这里面究竟装的什么啊？”

白月澜的好奇之魂蠢蠢欲动。

“好奇心害死猫。”白月平朝他眨眨眼，似乎并不忌讳里面会是什么恶心的东西，大大方方地抱在了怀里。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再联系。”

白月澜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白月平走出视野后，转身上楼。

刚进电梯，手背上就传来熟悉的痛痒感。

白月澜隔着袖子蹭蹭，想尽量缓解一下。

距离上次上船不过一周，这么快就要开始第二轮恶梦属实有些意外。

他用钥匙打开门的一刹那，楼下的鸣笛声刚响起就中止。白月澜伸手摁了一下玄关处的开关，灯光并未亮起。

难道说这次上船不用到普旺码头？

这样也好，省了来回的路费。

白月澜正这样想着，周围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一下。他偏头看过去，恍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偌大的图书馆中。

厚厚的灰尘笼罩在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上，老式台灯泛着暗红色的光芒。整齐的桌椅上凝聚着一团一团的黑影。

他对面就坐着一位埋着头的人形黑影，书籍堆得很高，挡住了它的脸。

过道之中，有一个手拿教鞭的血红描边的黑影，一看就与沉醉学习的黑影不是一个等级。

而自己面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那个血红描边的黑影也许是注意到了这边有一颗左顾右盼的头，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白月澜面前，十分愤怒地用教鞭抽了他的脸。

“你在干什么？！”

白月澜眼睛微微瞪大，看到了血红描边黑影的脸。

血迹从空荡荡的眼眶流下，厚厚的近视眼镜架在断了的鼻梁上，嘴巴张得很大。

可是里面也是空荡荡的。它没有舌头。

对方的叫喊引起了白月澜的耳鸣。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有液体顺着线条滴在了地上。

他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于是白皙的手上沾了一大滩腐臭的血液。

沉醉学习的那些黑影很快抬起头来，视线集中在白月澜的脸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伤口，有些甚至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似乎把白月澜当成了烤得滋滋冒油的美味烧鸡。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是不是！我们全国示范高级中学给你们提供这么舒适的环境，不是让你在这里混日子的！”

血红描边黑影还在输出：“你上次考试考了多少？我没记错的话六百分都不到，全校倒数第一！还有三十天就要高考了，你真是脏了我们一中的招牌！”

白月澜十分无奈。

大学毕业后就开始被社会毒打，好不容易摸到了一点求生之道，一个副本就将他拉入分数至上的极端高中。自己的脑子在高考结束的时候就跟着答题卡一起交上去了，而高三只要梦到就会被惊醒。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

它说完这句话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后面蠢蠢欲动的黑影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伸出舌头，舔舐白月澜伤口渗出的血迹。

更有甚者狠狠咬了他一口。

白月澜被恶心得打了个哆嗦，一睁眼那些在自己身上胡搅蛮缠的鬼东西就全不见了。

好险，差点被吃了。

那阵压抑和嫌恶感迟迟不散，白月澜登上Edream网站，果然在灌水区看到了相关的讨论。

“什么情况，大物课半个教室的人都在昏昏欲睡，一张鬼脸突然贴在我面前，我一嗓子把整层楼的人都嚎醒了。”

“吃着饭呢突然穿越大型分尸现场，出来后朋友差点以为我得精神病了。”

“游轮和现实向来是分开的啊，副本怎么会突破界限找到现实？”

“照这个程度发展下去，以后不管在没在游轮上，都得进副本给游轮打工。”

“活着好难。”

灌水区一片哀鸣，白月澜迟疑了一下，发了一条消息。

“残像有线索，还没‘演绎’过的可以留意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在网站上发言。账号自动登录后ID和头像都是直接被设定不能更改。

于是消息前面就显示了一张他在白囍当新娘时的照片，ID既不是积分排名也不是具体数字，而是简单的两个字“乱码”。

灌水区静默了一会儿，接下来的消息刷得很猛。

“坏了，对面贴脸我直接闭眼，什么都没看见。”

“乱码？那个被001高度关注、被齿轮和赌场争夺的新秀？”

“我说你们高玩可不可以快点把鬼船搞崩，中阶玩家受不了了。”

“如果游轮恐化范围突然扩大并且会一直扩大下去，游轮之外的世界岂不是也要变成炼狱？”

“不对啊，齿轮找乱码时的照片显示乱码明明是帅哥，头像怎么是美女？”

白月澜还在心里希望没人会注意头像，此言一出，退网站关电脑一气呵成。

这鬼船到底在搞什么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