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惊夜（９）

蓦然依然挂着臭脸，白月澜看起来也挺难受的。

程乘放下心来。

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准确。

一路无言。白月澜莫名觉得自己头上仿佛缀着沉重的沙袋，走到教学楼前抬头看时，只见每个楼层都趴着不少人，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

程乘注意到他的动作，朝上看时有一瞬的毛骨悚然，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快走两步提前上了楼。

安甯分到的教室在一楼，她走前怯懦地看了一眼白月澜。

白月澜抱之以温柔的微笑。

尽管对拾贰号的性格早有耳闻，目前白月澜对她并不怎么了解，还是保持礼貌比较好。

只是这份“礼貌”在有心人眼里，恐怕就被赋予了其他意义。

还未上楼，白月澜就听到有人在角落里嚼舌根。

“拜托，那可是十二使，随便拉出来一个就能带我们活下去！可他们永远只跟特定的人打交道……我不是说了么？只要你在安甯身边多刷刷脸，她怎么会记不得你？”

“如果真这么简单你自己怎么不去？你知道齿轮那帮人怎么说的吗？他们说那女的就是个菟丝子，说难听点就是寄生虫！”

“我说你们女生之间怎么就会勾心斗角啊？安甯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你竟然这么诋毁她！”

“神经病！你自己去送死吧！”

白月澜一边听墙角一边上楼，迎面从拐角处窜出来一个小姑娘，两人差点迎面撞上。

对方看起来和安甯的年纪差不多，眼神更加盛气凌人，自带出手不凡的光环，仿佛权势家族里悉心培养的大小姐。

怎么看都不像要靠别人活下去的样子。

“不好意思。”

白月澜率先道歉。

对方恶狠狠地看了自己一眼，接着下楼去了。

“花前！”

一个男孩冲出来。

这下白月澜没能躲开，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个影子，然后被巨大的冲击力结结实实地从三楼送到了一楼。

副本和弹幕的场面都是一片混乱。

“我草怎么回事，真摔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事不要凑热闹听墙角。”

“不是，花前？是我听说的那个花前？？花前不是实打实的野心大小姐吗？？？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待在一块？”

“你别说，齿轮那儿对拾贰号的评价还真准，连柒号都差点被她骗了。”

“也不知道这破学校有没有医务室。”

意外一出，弹幕猛增不少。

副本里路过的玩家谨慎地敬而远之，一时间白月澜身边只有蓦然。

痛，好痛，非常痛。

身上的每块肉都在疯喊着，白月澜一时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蜷缩着身体，视线糊了又糊。

“澜澜？澜澜！”

白月澜听到他着急的呼唤，在地上缓了好久才慢慢坐起来。

“还好吗？”

倒霉蛋当然说不出话。

“先放开他。”

白月澜知道声音的主人。她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

“……皮外伤挺多的。你在这儿守着他，我去办公室找下老师。”

她格外冷静地推了推眼镜，随后便不见了身影。

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怎么了这是？刚安生没多久就给我找麻烦。”

这是语文老师的声音。

“你们两个，把他抬到担架上送到医务室，小心点，别又受伤了。”

她话里竟能听出一点点人情味儿。

蓦然不动声色地挤开了一个诡异，将白月澜小心翼翼地扶到担架上，眼里满是担心。

医务室在教学楼相反的方向，两人走了好远才抵达。

方才还风和日丽的天空一下子就阴沉下来，这里似乎很少有人出现，落叶落了满地。

一扇铁门将这里与外界隔绝，上面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锁链。大门旁矗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全和一中心理辅导中心”。

白月澜一边咬牙忍痛，一边小幅度地左顾右盼。这个地方给他一种十分阴冷的感觉，仿佛活人进了这里，就再也不能出去。

蓦然和诡异同学将他抬进了大厅。

暖黄色的灯光倒是与心理辅导中心的牌子相符，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白月澜后才开口。

“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白月澜觉得这语气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从三楼被人撞下来了。”蓦然为他解释。

这位年轻的医生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冰冷的银边眼镜为他的目光遮挡了一些探究意味。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吧，记得不要迟到。”

诡异同学倒是转身就走了。蓦然有些踌躇。

副本里不乏斯文败类，这医生的帅脸并不耽误他手拿手术刀剖胸开腹。

“你先走吧。”

白月澜的声音十分虚弱。尽管他十分清楚自己一个行动不便的病号若是落到诡异手里，对方折磨自己比折磨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蓦然轻轻在他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眼见无关人士的身影越来越远，医生才去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酒精棉球和镊子。

“不是故意摔下来逃课的吧？”

他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医生很清楚这所学校的诡异之处。但自己并不是受压迫的对象，对方开的工资还很高，自己何必多管闲事？

“是意外。”

白月澜小声说。

他刚说完，消毒棉球就摁在了自己破皮出血的手上。

医生可不管对方受不受得住，手下并没放轻力气，弯着一双眼睛问他：“疼不疼？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白月澜怒倒吸一口凉气，较劲一样回怼道：“不听。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对方只是继续手上消毒的动作，自顾自地讲起了故事。

“传说古代有个书生，寒窗苦读十年却没能金榜题名。后来被人发现吊死在了乱葬岗不远的一棵槐树下。”

“那里似乎成了书生自尽的好地方，每次放榜，树上都会多出新的尸体。”

“听说那里汇聚了近千年无数书生的怨气，所以比其他地方都要凶险。可新世纪的人们相信科学，宣战一样砍了那棵老树，在上面盖起了一所学校。”

“就是现在这所？”

白月澜抢答道。

“是，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