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惊夜（14）

白月澜被蓦然抱得几乎喘不过气。

这一瞬间他的心跳与蓦然同频，他感受到蓦然的感情澎湃如风暴，却不知是什么样的风惊扰了这片僻静的海。

过了好一会儿白月澜才试着挣脱蓦然，对方并不觉得这样亲密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右手依然紧紧锁着白月澜的手腕。

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白月澜习惯与别人保持距离，此刻不知是拥抱起了作用，还是雨中的凉风吹散了萦绕心间的焦躁，他乱七八糟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白月澜听到蓦然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这里现在除了我们没有别的活人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他的尾调微微上扬，仿佛一只立功讨赏的萨摩耶，蹭着主人的手心求奖励。

“你不能告诉我，这才刚进副本一天，你就将整个学校研究透了吧？”

这句话一半是调侃一半是试探。毕竟蓦然堂堂高端玩家榜上有名，这样的期望很是合理。

当事人似乎颇为无奈，“你把我当什么了？”

“每个副本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细节的变化，只有‘核心’浑然不变。”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打火机来，橘色火苗咔哒一声从黑暗里探出头，映亮了一小块地方。

“澜澜，能够清楚掌握每一个副本逃生路径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白月澜从他眼睛里看到倒映着的自己，明明脑袋里一团浆糊，却还是莫名明白蓦然所说的话。

那个手上有无数条人命的人，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一定是这艘豪华游轮的主人，是一切血腥阴暗、丑恶诡异的起源。

“十二使，包括那个非法集资的赌场老板，其实都能归于‘它’麾下。但是，‘它’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白月澜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又一个的疑团困在游轮上。

“十二使的存在，除了不断调动玩家求生的信念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它’不会放任我们突破防线回归正常生活，也不会让我们彻底绝望。”

蓦然眸色深沉，见白月澜的心情又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又弯眸笑了起来。

“这人可真是恶趣味啊，他生活是有什么不爽吗，要建立这样一个形形色色的地狱。”

水珠自白月澜面前滴落，他顺着蓦然的脑回路果断将锅甩在了游轮主身上。

这么酷爱杀戮与折磨，还搞些什么中二的东西，甚至还为了神秘感坚决不露面，隐藏得这么好，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吐完苦水，白月澜算是满血复活了。他想起先前在纸上被蓦然搪塞过去的问题，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蓦然，我最讨厌撒谎的人。老实说，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蓦然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在了白月澜外套拉链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

那是个微型狗狗玩偶，比小拇指甲盖还要小，却有模有样的支棱起了耳朵。

这种精细程度的东西，白月澜见过。

“好啊你，竟然不声不响地给我装定位器？”

蓦然非常认真地用双手将玩偶捧起，他严肃地说：“我们迷你玩偶才不是简单的定位器，它还可以预警危险、摄像和录音。”

白月澜揉了揉小玩偶的耳朵，那小东西的手感异常好，简直和人体肌肤无异。

“所以你就监视了我整整一天？”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蓦然，突然将自由的那只手抚上对方的喉结。

“给别人乱安摄像头和定位器的人，你知道人民群众把他们叫什么吗？”

蓦然眸色深沉，里面藏着太多他无法看透的东西。

白月澜故意贴在他的耳边说话。

“变、态。”

打火机被一阵带着雨水的强风吹灭，蓦然的动作极其粗暴，丝毫不顾白月澜张牙舞爪的反抗，直接将他压在了墙上。

“你干什么？”

引火的人偏偏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于是酝酿已久的风暴迅速攻城略地，两股强劲的气流交织在一起，搅得海洋更加波澜壮阔。

待到一切情动平静下来，白月澜随手擦了擦唇角，眼尾红了一片，哑着嗓子揉揉被攥紧的手腕。

“下不为例。”

他转身就走了，像提上裤子就跑的渣男一样，独留蓦然停留在原地。

蓦然并不生气，心情大好地快走两步追上白月澜，含沙射影地单手搭上白月澜的肩膀，轻而易举就能将他锁在怀里。

他们在那里停留了很长时间，出来时才有诡异学生带着书和材料往寝室走。两人悄悄跟在同班的诡异同学后，像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一样勾肩搭背，毫无破绽。

男寝宿舍楼下，一个大爷正手拿蒲扇坐在门口乘凉，目光沉沉地盯着经过的学生，眼神非常狡诈，就像狐狸看到圈养的猎物一样，究竟怀揣着什么心思，似乎从中可见一斑。

各寝室的成员名单都贴在了门口的公告栏，白月澜抗拒地不想再跟蓦然拉拉扯扯，刚要溜走就被对方一把捞了回来。

“干嘛去？”

白月澜倔强地扬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

“不用你管。”

蓦然觉得有些好笑，“我们在同一个寝室，不跟我一起睡……路上什么野花野草被你看上了？”

“他们不抓紧休息干嘛呢？旁边不是有寝室条例吗？不能没看见吧？”

“疯子多了去了，死了也无妨。”

白月澜暗暗咬牙，仰头时刚好对上背后嚼舌根子的人。

他眼神一定很凶狠，因为对方立刻就从走廊回去了，关门的时候还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至于寝室条例，白月澜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这破学校庙小屁事多，恨不能把学生变成只用执行代码的机器人。

敲钟声再次响起，楼道的灯突然熄灭，刚才还开着门的寝室全都紧闭房门，整栋楼安静得像坟场。

蓦然单手捂住白月澜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摸黑上了楼。

他们的寝室在顶楼，原先住在六人间，结果隔壁的学生莫名其妙失踪了，他们两个就被老师调剂到了隔壁。

就在他们推开门的瞬间，一个黑影从天花板中央软趴趴地垂下来。

有人吊死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