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喜事

临出发前何玄清送来炼制好的药，贴心的选了不同色的瓷瓶用以区分，他和柏玄知嘱托好林见微的用药量，陪着他们下山。

清晨的山道带着露水的潮湿，几人沿着万华山的石阶往山下走，一路上偶尔说两句打趣的玩笑，轻松欢快的气氛倒像是孩子们结伴去秋游一般。

“见微，回来的时候要记得给师叔带礼物！”

“我会的师叔！师兄师叔再见！”

何玄清站在山门外目送他们离开，看着师徒二人远去的背影，他欣慰的笑了一下，难得他这个从来偏执的师兄愿意听他建议让林见微下山。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何玄清转身，脚底下一眼望不到的石阶绵延向上，石阶尽头恰巧可以看见云雾宫的一片白色房顶。

何玄清拍了拍身边方寻的肩：“碍事的都走了，乖徒儿，随为师去处理点私人恩怨。”

方寻看着小跑往上走的何玄清，心底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有时候方寻会陷入自我怀疑，他和何玄清到底谁是师尊？

校场外，何玄清负手看着正在训练的弟子们，他目光扫视过校场容易忽略的边边角角，一边，两边，三遍……什么都没找到，何玄清只得遗憾收回目光。

“师尊在找林钰？”

“咱们师徒真是心有灵犀！”何玄清又是两下拍在方寻肩头：“林钰现在在哪？”

“在静心堂，前面新入门的弟子连续半月都得去静心堂打坐，摒除杂念才是修行的第一步，不过这一批弟子资质都算不上太好，能顺利结丹都是走大运了。”

方寻说着，语气里尽是遗憾：“希望下一届能有资质些。”

阳光破开云层洒下，一路上偶尔遇见与方寻同辈的弟子他都拉着手亲切的叙旧一番。

两百多年没回万华山，一回来看见熟悉的人事物总是说不完的话，何况这些弟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就更加的亲厚了。

和那几名弟子告别，何玄清突然叹了口气：“要是松蓝那孩子还在就好了。”

方寻沉默不语，有关松蓝的问题他无法说出口，在这些弟子们当中，除了林见微他就只和松蓝相熟一些。

静心堂外立着几棵落尽叶子的银杏，金黄的树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软的有种别样的感觉。

云雾宫虽然没有四季，但万华山四季的风景确是各不相同的美，何玄清和方寻站在树底下看着窝在草丛里睡觉的一窝兔子。

背后传来一阵打斗声，灵力乱飞，打到院子里大半的草木，头顶的银杏枝丫断裂落下砸到草丛边，吓得那窝兔子四散逃窜。

何玄清刚准备出手制止从静心堂后传来的乱斗，一把匕首直直的从后方朝他飞来。

“妖道！把见微交出来！”

砰————

灵力和那把匕首相撞，匕首瞬间断成两节，被灵力拖着飘到何玄清面前。

何玄清转头看着方寻，语气带着玩味的笑意：“这届弟子的资质不低啊，和赵长老交手的时候还能抽空对一旁无辜的我发射暗器，有前途。”

方寻：“…………”

他师尊还真是，外出游历百年，归来仍旧童心未泯……

方寻出声提醒：“师尊，他是伏叙。”

“知道，你的传音里总提到他，见微失踪后时常跑到万华山来闹事，现在怎么也成为万华山的弟子了，真稀奇。”

何玄清踱步走到他面前，此时他已经被赵长老捆扎了树干上。

“伏叙，没记错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伏叙偏过头，眼神躲闪，他才不会承认是把何玄清错认是了柏玄知。

何玄清把断掉的匕首递到伏叙面前：“你该不会是把我认成了我师兄吧？”

何玄清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昨日回来后他就换上了万华山的校服，和柏玄知一样的月白色长袍，只是他这一件上绣的是些草药花卉，不熟悉的人看了是会认错。

伏叙不语，他指甲掐进掌心，此时此刻恨不得从地上的裂缝钻进去。

这番闹剧吸引的静心堂内打坐的弟子纷纷探出头来，原本没有赵长老的约束就变得有些散漫，眼下干脆是离了座位趴在门框上看了。

“长老，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林钰的弟子？”

“有，坐在第一排的那个，是皇室送来的人。”赵长老顿了顿：“他和见微长得很像……”

何玄清点点头，面上露出笑：“当然得长得像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大清早来找一个资质奇差的外门弟子。”

另一边，柏玄知和林见微路过山脚的长兴村，整个村子都挂上了红绸，百姓们正高兴的吆喝人打年糕，老人小孩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今日的喜事。

“二位公子是万华山的仙者，还是路过旅客呀？”

一个中年妇人走到他们面前：“但今日我家嫁女儿，二位公子不如留下来吃个喜酒？”

林见微和柏玄知对视一眼，点头答应：“多谢夫人。”

二人跟着夫人往她家中走，林见微凑到柏玄知耳边：“师尊，听说民间喜事都得包红包祝贺，我们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心意？”

柏玄知笑了笑：“自然。”

“二位公子自南边那条路来，想必是万华山的仙者。”妇人指着前面一座宅子：“我家的宅子去年被倒塌的树压垮了，丈夫身体不好，多亏了仙者们愿意相助。”

那妇人说着，声音里带着点抽泣，她从袖子里抽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能得万华山的庇佑，真是我们长兴村的福气！”

说着话，他们被妇人迎着走进宅子里。

宅子黑瓦白墙，三进三出，院中种着芭蕉翠竹，各色鲜花，院中假山重重叠叠，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这座宅子颇有些江南水乡的精致，但怪就怪在这座宅子不该出现在长兴村。

见着柏玄知探究的目光，那妇人急忙解释：“我们老家原本在扬州，丈夫做生意失败才搬来了长兴村，靠着家中的积蓄才建了这座宅子。”

妇人将他们引到一处厢房：“二位公子请先稍事休息，内院还有些杂事，我先去处理一下，随后再来见您。”

妇人离开后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林见微打开窗，将香炉放到门外，他皱着眉，这香炉里的香味道着实难闻。

“见微，我们离开这。”

林见微点点头，原本是想来恭贺喜事，但这座宅子实在奇怪。

他们刚出房门，迎面的草丛耸动，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从里面钻了出来，见到林见微直直朝他扑来：“公子！快救救我家小姐！”。